窗外风雨飘摇,屋内温暖如晴日。
在散发着宜人温度的壁炉前,柳厌一只手抓住毛巾,擦拭着头发,一只手翻看着由克雷恩警长拿过来的卷宗。
她嘴角含着笑,似乎对犯下这十三份卷宗的凶手的动机与身份已经了如指掌。
很难想象,这样一位自称自己为世上最伟大侦探的女士会赢的克雷恩警长的信任,就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但是不可否认,这位克里斯蒂女士的确给了克雷恩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或许,将这件事交给她,的确会有些进展。
维多利亚场因为这件事而焦头烂额,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作为警长的克雷恩每天几乎靠着咖啡度日,但依旧未抓住那个该死的开膛手。
十三位受害者,皆为漂亮的女性,且尸体都消失了一部分,或是皮肤,或是内脏,或是眼睛,之后尸体被发现于船舱,街头,巷尾,桥下,雕塑之后,河流之中……
没人知道凶手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残忍到极点的案件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柳厌将卷宗合上,拿起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口后,态度随意地问道,“克雷恩警长,你是否信仰哪一位神明?”
信仰神明?
克雷恩皱起了眉,他不知道这位马尔普小姐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见他不回答,柳厌进一步问道,“战争之神,正义之神,博识之神,亦或是生命女神?”
她轻声笑道,“人总会有一些信仰吧?不然在体制内工作总会遇到一些仅靠自己,却无法排解的烦恼。”
克雷恩警长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摇头,“我不明白,克里斯蒂女士,这与案件似乎没什么关系。”
“不不不……”
柳厌连连摇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毕竟我是个执拗的人,喜欢别人对我的问题进行回答,同样的,我也会告诉你,我信仰的是博识之神。”
谁在乎你信仰谁?
克雷恩警长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摆烂似的说道,“好吧,你赢了,我信仰的是正义之神。”
“哦哦哦!”
柳厌又是连点头,“像在警局里工作的人,多半都会信仰于正义之神。”
柳厌勾唇笑道,“那么好,下一个问题是,克雷恩先生,你是否在遇到尸体,或者是见到熟悉的人的尸体后会有愤怒,但在抓不到凶手时,会有焦虑不安的感觉?”
“什么意思?”
克雷恩警长实在不明白这些问题的意义在哪,更不知道提出这些问题的克里斯蒂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听不懂吗?”
柳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换句话说吧,克雷恩先生,你是否会因为公事而影响到自己的私人生活?”
这个问题让克雷恩警长一下子愣住了,随后,他像是一只狮子一样暴怒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吼道,“马尔普小姐!我希望你尽快走入正题,而不是在这里嘲弄我们维多利亚场!”
柳厌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嘴角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克雷恩。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对一位女士生气而太过粗鲁,克雷恩警长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了下去,小声说道,“当然,当然,开膛手犯下的案件已经让维多利亚场的所有人的私人生活受到了影响。”
已经有半个月了吧,克雷恩没有回过家了。
不只是街坊邻居会问关于开膛手的事情,警局处理得怎么样了,就连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也会问自己为什么还没将凶手缉拿归案。
克雷恩比谁都更想捉拿凶手,但是他做不到……
听到这样的回答,柳厌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作为代表正义的一方,您都尚且会因公事而影响到自己的情绪,那么凶手为什么不会呢?”
“您会被烦恼而困扰,凶手也是人,他又何尝不会因为连续杀人而产生相对应的困扰呢?”
柳厌竖起手指,摇了摇,“要么,凶手压根不和其它人往来,要么凶手拥有极为坚定的信仰,我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如果凶手是前者,那他没必要杀人,不与人往来,就没有杀人的动机,如果是后者……”
“那凶手就是邪教徒。”
克雷恩警长的声音缓和了些,“但这个设想,我们已经调查了一段时间了。”
柳厌拿起了一张空白纸,将卷宗垫在下面,用铅笔开进行绘画。
一边画,一边说道,“事实上,信仰不止有对神明的信仰。”
“在观看卷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一件事情,所有受害者都失去了一小部分器官,其中包括内脏和皮肤,我看了一眼,大部分失去皮肤的地方都是脸部。”
大概几分钟后,一幅炭笔速写人脸就出现在了纸上。
对于画画,柳厌稍微学过一点,不算精通,但是凭借着心灵手巧,她依旧画出了一幅不错的画。
只见纸张上,有一个缺了一小块下颚和一小块额头的人脸像,看起来不算是很漂亮,但是给人一种很亲切,很舒服的感觉。
“如果将受害者失去的脸部皮肤拼凑在一起,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柳厌将画像放在克雷恩警长面前,继续说道,“像这种连环杀人,且受害者都有相似特点的案件,凶手有极大概率是在为了某一件事而努力,这叫做犯罪动机。”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纸张,言语与表情里都充满了自信,“而这,就是动机。”
“一个普通的女士?”
克雷恩警长又一次皱起了他粗又黑的眉毛,“但是,这和信仰有什么关系?”
事到如今,他已经相信了这位马尔普.克里斯蒂女士的能力,至少在观察方面,她比自己要厉害许多,但是他依旧不明白,这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女人画像和信仰有什么关系?
柳厌咂咂嘴,反问道,“您对正义之神的信仰是否可以转移到您的妻子身上?”
“哈?!”
克雷恩警长摇摇头,“怎么会呢?妻子和神明,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的。”
柳厌笑了,“妻子重要还是神明重要?”
克雷恩警长犹豫了,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柳厌也没难为他,推了推卷宗,意味深长地笑道,“爱,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