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刺激的哦。”
带着头套的人阴森森地说道，表情里带着对与人赌命的期待感。
这种神情，柳厌见过许多回了，那只会在赌徒的身上出现。
柳厌勾唇一笑，手重重拍在面前的小桌上，“来，你挑一支枪来赌，然后告诉我规则，这场搏命局，我接了。”
柳厌的痛快让赌徒眼前一亮，他迅速拿起那把霰弹枪，又从身后的黑暗之中拿出两盒子弹和两块钢板。
在将这些东西摆放整齐之后，他眼中带着狂热，笑道，“规则只说一次，你要听好了。”
柳厌不置可否地点头，她希望这人能设计出一个完全没有捷径可以走的规则，而不是靠着漏洞就能无伤过的游戏。
变成僵尸已多时日的她迫切需要一点东西来让自己获得快感，轮盘赌这种游戏，是能让自己的身心都可能被破灭掉的事。
仿佛走在无尽的深渊之上，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脚下一根钢丝的感觉才能让她重新得到身为人类的欲望与感知。
头套人开始讲解规则，他拿起霰弹枪，说道，“这是轮盘赌需要用到的武器，可以装两发，但一次只能射出一发的霰弹枪。”
又将手放在了刚拿出来的两个盒子上，“左边这一盒，是实弹，能直接将人胸口打烂的实弹，右边那一盒是空包弹，没有任何杀伤力。”
柳厌立马反应过来了，她问到“一人装一次弹，然后选择朝着自己还是朝着对方开枪。”
啪！
头套人打了个响指，对柳厌的说法表示了认可，“没错，就是这样，你比之前任何一位客人都要更加聪明，只不过两发子弹都需要打空，也就是可以选择第一发给谁，第二发给谁。”
他伸手扯了一下头旁的绳子，一块很厚实的黑布落下，“这东西可以让对方不知道自己到底装了左边的弹药还是右边的。”
将黑布又卷好，他又拿起钢板，“钢板则是可以抵消两次实弹的攻击，也就是说……”
柳厌明白了，低声笑道，“也就是说……”
这是一次需要三次实弹才能够死掉的游戏。
很好，真的很好。
柳厌笑着评价道，“真是一个朴实无华，但是没有丝毫漏洞可言的游戏啊。”
她很喜欢这个游戏规则，基本上没有任何可以作弊的地方，更看重对方和自己的心理，以及双方之间的博弈。
柳厌拿起钢板，垫在了自己的胸前，看着同样完成准备工作的头套人问道，“可以开始了？谁先来装弹？”
头套人拿出了一颗看起来满是划痕的骰子，将其抛出，骰子停留在了四上面，他乐道，“运气还算不错。”
抬头看向柳厌又说道，“点数大的，先装弹。”
柳厌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骰子就丢了出去，没有任何弄虚作假。
一个6，由柳厌先装弹。
“运气真好。”
头套人感慨了一句，然后将黑布拉下，柳厌思考着自己该装什么弹。
从选择来说，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双实弹，双空弹，第一发空，第二发实和第一发实，第二发空。
前两者其实都不用注意，因为两发子弹打完才会进入下一次的循环，只有一空一实才能伤人利己。
过了好一会儿，柳厌轻声道，“好了。”
黑布拉开，头套人看着摆在桌上的霰弹枪，没有第一时间拿起，而是笑着问了一句，“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语言上的试探可以得到一些结果，不过柳厌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人能看懂自己的想法。
她笑着回答，“求稳一点，两发空弹而已，随便开枪。”
听到柳厌这句话，头套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柳厌开了一枪。
轰！
枪响声与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柳厌看着自己胸前略微弯曲的钢板，有些无奈地笑道，“唉，这么快就吃了第一次实弹啊。”
头套人嘿嘿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冷静啊，很少有人像你一样，吃了第一发实弹还能这么冷静的。”
说完，他将枪口朝着自己的胸口，这是规则，第一发子弹给了柳厌，那么第二发就要给自己。
不过，他并不觉得，面前这个漂漂亮亮的体面女生会上双实弹这种没任何收益的做法，这一发，大概率是空弹。
轰！
熟悉的枪响和浓上加浓的硝烟味爆发开，也吃了一发实弹的头套人面带惊愕，“你上了两发实弹？！”
不是，她，她怎么敢的啊！
柳厌看着头套人的惊愕表情，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她捂着微微有些震痛的胸口，高声笑道，“咱们玩的又不是只靠运气的常规轮盘赌，哈哈哈，怎么会让你把他再次变成常规运气局呢？”
她的脸色和声音也在最后一字后，瞬间冷了下来，“别瞧不起人呐，赌徒。”
头套人也笑了起来，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看见了和自己相似的特质。
那不是对自己思维的自信，而是一种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疯狂。
在这个女孩的身上，他看见了甚至远超自己的疯狂！
他摘下头套，露出看着是少年，却满脸沧桑气的面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
丝丝缕缕的烟雾萦绕在头顶，仿佛阴霾，不久，这烟雾散开，他也收拾好了心态，勾唇笑道，“那，我们继续。”
“等等！”
柳厌喊了一句，然后伸手。
这行为让头套人有些懵地问道，“什么？”
柳厌露出大白牙，笑得很灿烂，“烟，给我来一根。”
她会抽烟，但是不常抽，以前在家，老姐管得严，现在离家太远，事情太多，也没抽过了。
头套人看着柳厌的手，又狠狠抽了一口烟，没给，无奈说道，“会烂骨头的。”
柳厌再度发问，“那你呢？你的骨头不会烂吗？”
“早烂了。”
头套人苦笑着回答，“和我的人生一起，在进入这所学校之后，一起烂掉了。”
说完，他伸手扯下黑布，在确定柳厌看不见之后就开始给霰弹枪装弹，而柳厌则是将桌下的手拿出来，手心里面躺着一根烟，那是她用能力偷过来的。
点上烟，她抽了一口，有些呛，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仰面靠在椅子上，看着黑沉沉的天空，静静等待着黑帘的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