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意识空间里，莉莉丝跪倒在地，身上的狼狈不能让祂眼中的高傲减弱半分，就算现在被五百万灵魂环绕，祂依旧还是祂。
    那众多站立着的幽魂发出阵阵嘲笑。
    仿佛在嘲笑这位被困于囚笼之中的神只，又仿佛在庆贺自己能成为这囚笼的一部分。
    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红色礼服撕扯掉，露出其下的皮肤和那两块遮挡住隐私部位的布料，祂的手中出现一把鲜血大剑。
    当某个人，下定决心去做某件事的时候……
    祂高高跃起，双手举着大剑重坠而下，将上百只幽魂绞碎！
    因为祂的进攻，无数幽魂开始行动，它们开始组合成了一个个灵魂组合体，朝着莉莉丝攻击而来！
    莉莉丝勾唇一笑，纤细的脚踝转动，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鲜血大剑带着祂的嘶吼挥向那些灵魂集合体！
    一道血色的线出现在那惨白的幽魂之上，这处纯白空间都因为这一剑而震颤！
    才会发现，自我的份量在世界眼中是多么渺小……
    莉莉丝的身体在幽魂之中闪转腾挪，手中大剑每一次挥出，数十只幽魂便会化作碎片，那些碎片，又会汇聚成一只无比庞大的巨人。
    这些巨人抬起脚朝着莉莉丝踩踏而去，祂尽力在躲避，但在她死后便从未歇息过的灵魂早已疲倦。
    轰！
    莉莉丝躲闪不及，被巨人之脚踩进地面。
    祂那如烈阳般灿烂的灵魂黯淡了几分，祂一只手将身上那重若千钧的巨脚抬起，另一只手撑着大剑，怒吼一声，鲜血大剑分裂成两把长刀，脱离莉莉丝的手，以迅雷之势将头顶的巨人杀死。
    莉莉丝也缓了过来，两把长刀回到其手，同时几只巨人朝着祂踩踏而来。
    一阵灵魂碎片的光华闪烁，躲过攻击的莉莉丝跳上巨人的大腿，几个跳跃，冲上了巨人的头颅，两把长刀如鲜花般爆发，只是瞬间便将巨人斩成碎片！
    但，有人认可了这点分量，有人说过，她爱着这般渺小的自己。
    只是为了这么一点爱意，我便能放弃所有。
    “去死！”
    莉莉丝怒吼一声，迅速斩断两只灵魂集合体的身体。
    但已经疲累到极点的祂躲不开数量如此众多的灵魂！
    祂被撞飞了出去，被那些逐渐壮大的灵魂死死拍在地面。
    灵魂逐渐黯淡下去，莉莉丝苦笑一声，张开嘴，一口咬烂一只灵魂体的脖颈，目光死死盯着周围依旧无数的灵魂。
    五百万的灵魂已经混淆了莉莉丝的自我定义，它们在攻击莉莉丝的意识和灵魂，让莉莉丝仿佛深陷泥潭，无法在现实之中清醒一秒。
    鲜血是灵魂的货币，而莉莉丝从一个掌管五百万货币的富翁变成了一个溺水者，每一枚货币都是祂的拖累。
    要想脱离这种境地，唯有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五百万灵魂全部杀死！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又何其困难……
    “在我之前的血之神，也是如此吗？”
    祂清出来一块空旷的地区，但灵魂的数量依旧多到令人绝望。
    在我之前的血之神，也是死在了“未消化”的过程之中吗？
    对不起啊，欺诈说对了，我依旧是那可怜的小吸血鬼，不管是仇恨，愤怒，还是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无人在意。
    连死亡，都是那么可笑……
    手中的两把长刀掉落在地，碎裂成了些许血迹，在一只只灵魂的践踏下飞溅，接着逐渐干涸。
    …………
    现实。
    埃莫奈特在柳厌的恳求之下，迅速来到莉莉丝的身边，祂低头查看了一下莉莉丝的状况，很是平静的说道，“如我所料。”
    是“背叛”带来的连锁效应。
    莉莉丝的成神仪式过于惊世骇俗，虽然成功了，但是在埃莫奈特看来，仅仅是五百万灵魂簇拥着一个勉强足够成为神只的灵魂踏进了“鲜血”的权柄。
    或许在之后，莉莉丝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来消除那五百万人类灵魂的影响，让其真正成为那能称之为神只的灵魂的一部分。
    但时间太短了，“消化”根本来不及。
    刚刚那个男人的力量还是“背叛”这种特质，所以才会出现这个状况。
    不管是对时机的把握，还是对自身能力的认识，那个男人都相当出色。
    埃莫奈特伸手遮挡住莉莉丝的眼睛，在其耳边轻声念道，“欺诈。”
    意识空间中，本来认命的莉莉丝再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些朝自己逼近的灵魂体都停留在了原地。
    在莉莉丝的视线之中，魂体们像是被控制一般同时跪在了地上。
    那一声宛若钟鸣一般的“欺诈”像是一柄大锤子一样打中莉莉丝的灵魂。
    得救了……
    不，是被怜悯了……
    所以，神只啊，连我最后一点权利，连我的死亡，你都要干预吗？
    “不，我不认可，我不需要这样的怜悯。”
    祂的高傲与倔强不允许自己接受埃莫奈特的一点点帮助，祂不需要。
    祂一拳打碎一只灵魂体的头颅，那些因为埃莫奈特的欺诈才跪倒在地的灵魂体瞬间反应过来，朝着莉莉丝怒吼。
    “继续吼吧。”
    莉莉丝淡淡说道。
    祂要让那高高在上的神只好好看清楚，就算没有祂的帮助，自己也可以靠自己，脱离这“溺水”的困境！
    外界，埃莫奈特感觉自己的欺诈被破坏掉了，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然后更加灿烂了。
    没错，就是这样，莉莉丝。
    以自己的力量，冲破命运的牢笼，这样，你才有更广阔的未来，而不是仅限于下位神只。
    现在，我已经开始对你抱有期待了。
    可以看见你与我站在一处，共同面对天外之神的期待。
    祂的视线转移到别处，其实也不是别处，祂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天外之城山下方的柳厌本体，那孩子有几天没看见了，气质更纷乱了，但还是那般美丽。
    柳厌撑着山河日月伞，表情平静地走向尼奥。
    【血】在他的身前，以手中三眼巨镰的刃口对着昔日的主人。
    【耳】和【眼】在柳厌的操控下回到了她自己的身边，站在柳厌的身后，静静等待着主人的指示。
    尼奥呵呵一笑，目光看向了埃莫奈特，“貌似，你的神明并不打算帮助你。”
    “始终活在神明的庇佑之中，是不会成长的。”
    撑着伞的柳厌抬起头看向尼奥，淡淡说道，“更何况，不管是祂，还是我都希望杀死你的人是我。”
    源点——自缢之树。
    如果得到了它，柳厌在位格上的进步可不是一星半点，那代表着对黄衣之王的压制将更深一步。
    就算自缢之树与愚者，欺诈师都没有丝毫关联，那也是柳厌在自身实力上的极大提升。
    埃莫奈特，大概也有这方面考虑吧。
    尼奥笑了笑，双手在胸前交叉，形成一个真十字架的样子。
    柳厌的左手架在了伞柄的底部，形成一个独特的倒十字。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也因为这两个十字的出现在拉升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