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劫难之后是造化
作者:风升鹤鸣   武林英雄谱最新章节     
    刘文蒙身体虽有复原,但体质仍差了很多。
    所以每天他只能讲授两个时辰,多余的时间,就让她们自由。
    有一次,刘文蒙授课间歇,就出了学屋散步。他信步来到后花园,隔着竹林看见甜甜正与一个叫仙儿的姑娘练剑。只见两人剑光闪闪,衣袂飘飘,恰如仙女临空当舞,他不觉看呆了。
    刘文蒙看得出,甜甜和仙儿姑娘使的剑招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招招不落俗套,并不亚于师父当初教自己的泰山剑法。因此,看到妙处时,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
    甜甜和仙儿听到他叫好,立即收剑,走过来向他行了一礼:“先生好!”
    刘文蒙情知偷窥失理,连忙道:“我一时疲乏,出来走走,没想看到你们舞剑。失声惊扰,还望谅解。你们继续!”
    看他急着要走,甜甜姑娘笑道:“看就看吧,你怕什么?听赵伯伯说,你的剑法是跟什么剑侠学的,与我们一起练好吗?”
    “雕虫小技,哪能与姑娘们相比!”
    刘文蒙谦虚的话听在甜甜耳里,看着他笑道:“先生,赵伯伯明明说你会泰山剑法的,怎会还会被白世奇打成那样!”
    仙儿听甜甜口无遮拦,急忙叫道:“甜甜,不得对先生无礼!”
    但甜甜性格活泼开朗,还是小声道:“仙儿姐,我听赵伯伯说,明明先生武功很好,在盘龙镇打败了白世奇,就是因为缺了防备之心,才被他暗算成功。真应了我爷爷常说的一句话,百无一用是书生!”
    刘文蒙听了甜甜的话,瞬间默然。
    过了一段时间,刘文蒙身体完全复原,就只剩体内的噬心丹毒素。
    这期间,瘦高老人两天来一次,无非是帮他号脉,查看体内的毒素,他的衣食起居全由哑巴阿龙照顾。
    至于刘文蒙教授学生的事,他从来没有问过。毕竟刘文蒙有着同雅月在一块的经历,当然哄得她们很开心,学习也做得很好。
    刘文蒙已经看出来了,叫仙儿的姑娘是唯一的学生,她性格恬静;而甜甜是仙儿的玩伴,性格活泼调皮;另外的两个女孩,一个叫倩儿一个叫平儿,但怎么看都象是服侍仙儿和甜甜的,因为每逢上课间歇,她们总是端茶送水。
    在峰上除了白天下去授课,晚上回到天磨峰修习文章和武功,哑巴阿龙从不打扰他。转眼就到了这年冬天,刘文蒙待在这里已经快两年了,原来瘦俏的身体已变得魁梧高大。
    不过,对所教的学生,刘文蒙却渐渐心生慨叹。
    从仙儿送过来的问题上,他看出这是个十分聪明而又似乎对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她提出的问题总带几分幼稚,甚至问纲常礼教中为什么男女不一样。
    这样的问题雅月也曾问过自己,刘文蒙当时引经据典解释一番,可这样的回答自己也觉的可笑之极。这时学生再次问到,他只说了三个字:不公平!
    仙儿显然感觉到他的态度,对他愈发尊敬。要刘文蒙讲给她典籍和文学诗词,讲新近发生的事和一些奇闻乐趣。
    学识渊博的刘文蒙就像满足雅月一样讲给她听,当然也是讲给其她人听。
    他怕她们不解其中道理,因此时常考校诸如对历史人物的评判、对一些事物的预测等,往往仙儿的观点竟出人意料的与他不谋而合。心灵的沟通绝不是能用语言来表达的,师生之间的默契使刘文蒙全然忘却自己的处境。
    临近年关的那天,刘文蒙起床后感到极不舒服,走起路来眩晕无力,根本无法去授课,就打手势给阿龙看。
    阿龙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就匆匆跑开了。
    刘文蒙坐在地上运功抵御身上的不适,但身子一会热一会冷,头痛疼难忍。热的时候,浑身流汗;冷的时候,全部内力运上抵寒也无效。这样折腾一个多时辰,刘文蒙感觉浑身脱力,内功渐渐消失,最后无声地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刘文蒙才有一点知觉。
    睁开眼睛看四周,见瘦高老人、阿龙都在跟前。
    瘦高老人面容上透出冷峻,在室内来回走动,还不时搭着刘文蒙的脉象看。最后他像下了最大的决心,招呼阿龙过来把刘文蒙用绳子捆得如大粽子一样,再用一把尖刀挑开刘文蒙的一根血管,挤压着让刘文蒙把鲜血流出。
    刘文蒙的意识随着鲜血的流出,又成了一片空白。
    ……就如沉沉昏睡一年一般,刘文蒙感到脸上有一丝凉意。
    他的第一个意识是“我还活着”,因此用了最大的力气睁开双眼,见倩儿正在给他擦脸。
    “先生,您醒啦!?”倩儿惊喜地问。
    当她意识到刘文蒙还不能回答她的时候,外面又进来几个人。
    他们是瘦高老人、仙儿、甜甜和阿龙。
    “倩儿,先生醒来了吗?”仙儿首先发问。
    “小姐,先生醒过来啦!”叫倩儿的姑娘急忙道。
    当仙儿看到睁着眼睛的刘文蒙,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舅公,先生没事了吗?”
    瘦高老人对她笑着点了点头:“毒是全逼出来了,就看他身体恢复的快慢。快则三天就够,慢则三年才行,看他造化多大了!”
    “三年?能不能快点啊,赵伯伯,我还想与先生比试一下剑法呢!”
    “不用比了,你那点功夫,在他手里撑不过一百招!”
    “我才不信!”甜甜姑娘小声嘟囔。
    瘦高老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人你们已经看过了,现在就回去吧!”
    让阿龙送她们出去后,瘦高老人坐在刘文蒙床前:“为了你能尽快恢复回家,现在我传你一套内功心法,你要用心记着!”
    当即,他口授了一套深奥的内功心法,让刘文蒙认真领会,并熟记在心。
    正是得益于瘦高老人传授的心法,刘文蒙恢复得非常快。
    半个月后,刘文蒙正坐着按心法练功,只觉得自己丹田热气冲撞,四肢百骸无比受用,有一种力气不泄不快之感。
    于是,他起身走到峰顶偏僻之处,使出家传的云鹤二十四式,一招一式演示开来。他没有想到,昔日简单的招式,竟是凌利逼人,击石石碎,打树树折。他闪转腾挪,矫健如猿。因此兴趣勃发,又使出铁笛功来打了近一个时辰,等收势时汗不流,气不喘,力不衰。
    刘文蒙非常清楚,依现在的内力,比两年前进了何止一倍。因此仔细品味瘦高老人所传授的心法,才知道这竟是联络周身五经八脉的绝世心法,与当初师父马真传授给自己的独其行老前辈的心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来,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劫难,也给了自己一个造化。
    “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知道内力大进的原因?”
    不知什么时候,瘦高老人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依现在刘文蒙的武功境界,居然悄无声息地出现而让他没有发觉,老人的功夫可见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
    “在你吃的药里,我掺合了百年人参、天山雪莲、熊胆和灵蛇等物,这些可都是我三十多年来苦心收集来的宝贝,每一样都能使人受益无穷;再加上少林寺的不传之密,不用说给你洗血,就是换个头也没有什么妨碍!”
    在这里两年,刘文蒙此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老人深深一躬:“文蒙身无所长,今后唯愿以命相报!”
    瘦高老人坦然受了一礼:“看来你小子什么都明白了。我救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者,你小子也堪用这些物件!”
    “文蒙不懂,您受何人之托,忠何人之事?”
    “如果不给你言明,想你也不会罢休。这里风大,你刚才出了不少汗,我们边走边说好了!”
    瘦高老人在前,刘文蒙跟在后面,沿着山峰走着。
    “托我救你的人,就是你的学生——我的主人;主人的话不听,这是不忠。十三年前,我奉主人之命到福建去擒拿两个贪官,不想被他们发觉,派人在长江上凿沉了我的座船。我不会游水,是一个人救了我。这个人就是你师父剑笛侠马真。后来听说剑笛侠客死洛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引为内疚。现在救你,也算间接报恩吧!”
    “既然我师父于您有恩,那为何不早告诉我?”
    “一言难尽。但一定会给你说明白的。”瘦高老人慢慢道。“好了,大病初愈,不宜把力使透。从明天起,你仍去教学生吧!”
    说完,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刘文蒙清楚,这种功夫师父马真做不到。
    时光冉冉,不知不觉间,刘文蒙已经待在天磨峰上已经两年半了。
    当他身体恢复,武功大进之时,刘文蒙也多次萌生回家的念头。虽然瘦高老人并没阻止他,但学生仙儿殷殷求学之心,使他不忍也不愿抛弃。
    他常常站在峰顶,向家乡的地方遥望。
    他现在的一切,都是拜那个锦衣公子白世奇所赐,他发誓要找到这个人。
    刘文蒙把思念亲人之情,用在修炼上,不久就用瘦高老人传授的心法,打通了任督二脉,使内力就如决堤之水,源源涌出。他试着把师父传授的弹指神功施展出来,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程度,而纯阳掌只差实战验证它的威力。
    可以说,现在的刘文蒙,此时的功力比及当年顶峰时期的马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如果刘文蒙现在想走出天磨峰,是易如反掌,但他没有。因为每次见到瘦高老人,从他那深邃的眼光中,他看到一丝说不来的情感,像师父,不,更像是朋友信任的目光。
    这年腊月十三的晚上,一场大雪下得纷纷扬扬,使整个天磨峰变成了白色的世界。第二天,刘文蒙去授课,雪没了小路,又加上烈风阵阵,不小心被风卷着雪迷了双眼,使他滑落到天磨峰下的谷底。
    所幸谷底雪厚,他就像落在了棉被上一般,并无损伤。抬头上望,只见山势陡峭峻拔,极难立足,没有可依靠的支撑点,他几次也没能跃上去。
    刘文蒙只好沿着谷底寻找出路。
    在谷里行不到半里,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低吼,从山壁旁侧窜出一只斑斓大虎。刘文蒙吓了一跳,急忙倒贴着石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老虎。
    这只老虎不是阿龙驯养的大猫,它看见刘文蒙啸了几声,前爪先扒几下,猛然窜起,直扑向他。
    刘文蒙虽然略懂驯兽,可面对如此凶猛的老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伸出双手,侧身避过虎头,就势抓着虎的两只前爪,然后双手一绞,把偌大一只老虎摔在几尺远的雪地上。
    老虎翻身再吼,又一次扑来。
    刘文蒙不能被动挨打,就拔地而起,飞身窜到虎背之上,紧紧抓住了老虎的头皮,把老虎按在雪堆里。
    老虎前掀后蹬,不一会劲力泄光,就再也不动弹了。
    刘文蒙腾出一只手,举掌就要劈向老虎。但猛然间听到身后哼哼有声,侧目一看,有两只虎崽正在雪中跌跌撞撞爬来。
    看见虎崽,刘文蒙明白了,准是自己误闯了母老虎的窝,为了护崽它才拚命攻击他。他再看身下母虎,竟露出胆恸的眼神,于是手掌缓缓地落下来。
    老虎也可怜,自己扰了它的窝,还要杀死它,太残酷了。所以刘文蒙决定留下它。于是轻轻地拍拍虎头,用阿龙教的半通不通的虎语呜呜两声,指了指一旁,然后从虎身上跃起一丈多远,依着石壁静看着母虎。
    母虎从雪中爬起来,果然没再拚命,只是围着两只崽转了几圈,眼睛怯怯地看着刘文蒙。
    刘文蒙知道老虎担心自己伤了虎崽,慢慢又向后退去一丈,转过石壁,这才看清有个山洞。山洞很大,足有三间房子,看来这就是虎窝了。
    洞是死洞,他没进去,只是向前行走。
    谷中的雪是越来越厚,甚至超过他的身子。他只好在雪中挖洞前行,但最终走到尽头,一面巨大的石壁把整个山谷封死,前面再也找不到出路。
    天色已暗淡下来。那只母虎在洞口打转,眼一直盯着刘文蒙。
    刘文蒙自然不会进洞打扰老虎,就在雪中掊出一个洞来,钻在里面休息。
    他想:这谷绝对不会是死谷,不然老虎怎能在此生存。
    就这样一天过去,由于又饥又困,刘文蒙不知不觉间居然睡着了。
    等刘文蒙醒来,天已放亮。
    刘文蒙钻出雪洞,并不见母虎的踪影,他小心翼翼地贴近洞口,却见洞内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他很奇怪,向四周望望,只见石洞不远处,有一处扒过的痕迹。走近一看,不禁高兴起来。
    原来老虎夜间搬窝,把一个被深雪埋着的小山洞扒开了。
    刘文蒙真应该感谢自己的一念之仁了,如果没有老虎,他在雪化完之前绝对找不到这个出处,饥饿会使他再也走不出这个深谷。
    这是一个狭长的向上的山洞,山洞有时只能容一个人爬行。刘文蒙艰难地向上爬,爬了好久才出了洞。
    看眼前,天磨峰就在身边,一条小路盘旋而上。再回头看看刚才钻出的山洞,他不觉有点哑然。
    这那里是山洞呀,这本来就是乱石堆中的石缝而已。但谁又能想到,一只老虎就凭了这狭小的石洞与外界通着,竟养活了一窝小老虎。
    刘文蒙回到天磨峰,阿龙见他就比划着手势。从他的手势上,刘文蒙知道,瘦高老人正遍山找他。
    瘦高老人回来已是傍晚,他把刘文蒙带到哑巴阿龙的住处,吩咐阿龙出去。然后扳动门后的暗钮,地面上一块大石缓缓开启,原来屋内也有一个地洞。
    瘦高老人一言不发,引刘文蒙循阶走进洞内。
    洞内似一间大屋,屋正墙挂着两幅人像,是一男一女。
    画像前有一个蒲垫,瘦高老人跪在蒲垫上,对着墙上的挂像磕头行礼,神色甚是恭敬。礼罢,他起身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凳,示意刘文蒙坐下。
    “我答应把真相告诉你,但没想到会是今天!还好你失踪了一天,才让我无意中得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真是天意!”
    见刘文蒙欲言,他摆了摆手:“你慢慢听,不要打断我的话。”
    瘦高老人说,他叫赵铁友,武林中人送他一个外号,叫青面狐,与白头鹰白一兴、黑眼雕周元霸、红毛狮郑凤鸣四人,并称当世武林四大煞星。不过早在多年以前,他们被先皇招抚,做了身边的贴身侍卫,江湖中从此就少了他们的足迹。
    先皇是个风流倜傥之人,喜欢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而每次出外,都会带着四人。正是看他们忠诚有加,又能力突出,才萌生出一个念头,想把大明武林中知名人士搜罗起来,为朝廷所用。
    四人奉旨出宫,走遍大明各地,试武较技,除了一些隐居的大能外,他们把江湖中的武林人士,依武功高低编辑成册,呈给先皇。
    先皇看后,钦定了武林英雄谱,让他们把武林谱中的许多人,相继招抚,编进大内侍卫或锦衣卫,分属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