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尸、拾荒的‘老瘦鱼’余祥捡回个快死的内城上族人,这事在草铺街甚至整个南外城都引起了轰动。
从余祥舅侄二人用独轮车推易诚回到草铺街,整整三天,余祥在草铺街上的三间小土楼门槛都被来看稀奇、打听消息的街坊邻居、南外城的好事者以及帮派人事给踏矮了一截,最后甚至南外城座楼(城主府下辖外城管理机构)都派人来看了看。
坊间传闻,就是内城那些高门上族,也有派仆人悄然来过草铺街余祥家这不起眼的小土楼,当然,这个说法当事者余祥舅侄二人是全然否定的。
来看热闹的人,直到三日后才稀少起来,但这之后就是余祥舅侄二人上街摆摊、采买依旧会有大把各种熟或者不熟的人跟他们开口打听或调侃。
余祥还好,是个老江湖,每次都能笑咪咪跟人答几句,然后将话题扯出去天南海北,还是半大孩子的车曙就没那个耐心跟人胡侃了,问的人多了,他就再没兴趣跟人聊一个没意识的活死人了。
余祥舅侄回来后的第六天,草铺街惯例大集。
舅侄二人在摆摊贩卖上次冒险捡回来的零碎时,一位街坊邻居的给带来一个消息,将正在与两位年轻冒险客鬼扯的余祥二人惊得立刻将摊位一卷,不顾客户还拿着自家的‘宝物’便风一样的跑回去了。
余祥家里的‘上族活死人’醒了。
余祥舅侄赶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自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街坊、好事者,最里面的,就是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带着三分茫然,七分痴呆的易诚。
“走开,走开,让我进去,都围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赶大集那么热闹不去看,跑这看什么热闹!”
余祥大叫着,拉着车曙就往自家大门冲锋,眼前这情况让余祥感觉比当年肉搏一只黑箭猪还累。
“诶,老瘦鱼你挤什么挤?”
“嘿,后面的你挤毛啊,你踩到老子了!再挤,老子干死你!”
“老鱼头,你家这上族人果然不一般,这皮相,简直比女人还水灵,就是这神志似乎没了,好像是个傻子耶...”
“诶,老鱼头,你这老光棍晚上不会是偷抱着他睡吧?你这老鬼,果然是个死变态!哈哈...”
余祥根本管不了这些街坊的‘招呼’,在他费尽力气挤到易诚面前,一眼见到易诚那纯净到几乎如婴儿一般无杂质的眼神时,他心中的焦急、高兴甚至害怕都消失了。
‘这人...这人的眼神真安宁啊...’
‘难道,这是真傻了?传闻,重伤濒死者或者魔气侵脑者,很多都会变傻...’
易诚当然没傻,他也并不像余祥胡思乱想中那魔气入脑者般便痴呆,他现在的外在表现其实是在他刚从土屋里出来,被街上的人发现,引起轰动后,发出的一道精神性法术,真正的他只是心中震惊,并在悄悄观察周围的情况。
‘衣裤分离,这装束...极为混乱的灵气以及无处不在的诡魔气息,还有这...’
铿铿铿...
伴随着金属撞击声,地面震动,碎石弹跳,一个丈多高阴影出现在街道入口。
这居然是一具冒着白色蒸汽的奇异机械傀儡。
这傀儡是人形,手脚俱全,胸口就是脑袋,有着一具龇牙咧嘴的夸张面孔,傀儡的双手是一对金属斩斧,上面流动着红莹莹的灵光,显然不只是单纯的金属武器。
“魔甲巡街来了!”
“净街鬼!”
人群一阵骚动,一些胆小者立刻安静下来,一些身份不明的家伙则见势不对立刻钻入人群离开。
接着一阵蒸汽、金属机械声后,伴随着一道响彻草铺街的铜锣声,一道低沉却穿透力十足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立刻压下了整条街上嘈杂的声音: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速速散去,大集时间,各街道不得拥堵!”
声音的主人乃是一络腮胡子壮汉,此人一身精良黑甲,手持一把正在轮转的奇异机械,驾驭着那巨大的金属构造,不过他的眼睛只有左眼完好,右眼是一只发着红光的奇异义眼。
壮汉带着七位装束各异却统一是暗红风格铠甲的大汉,以一种不容违背的表情,朝余祥的土屋靠近过来。
“余老头,是你家么,你又在搞什么鬼?你不要以为捡了个身份不明的活死人就真当自己救了为上族...嗯?”
络腮胡子大汉看到了易诚,说话间,正对上了易诚慢慢转过来的视线,他右眼那只义眼立刻极速闪动起来。
“活了?怎么...”
“多老大,是活了,老余怎么敢破坏街道秩序,我也是刚知道这人醒了,才赶着收摊回来,您看...”
余祥顺着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小跑着来到姓多的大汉面前,他一脸谄笑,显然极为惧怕这大汉,无论是从对方的身份还是实力。
多姓大汉叫多魁,乃是南外城的巡城,专门处理邪徒,弹压闹事者,实力比一般小帮派的头领都要强,再加上那巨大的魔甲,至少在草铺街附近几条街道一般没哪个有理智的人在他面前找不自在。
多魁摆摆手,看都没看余祥,眼睛只盯着易诚。
看了一阵易诚后,多魁面颊微抖,足下一点,像道黑云一样落到了易诚面前,他一身金属铠甲,落地居然没有什么响动,只是带起一点微风。
“阁下,本人多魁,请问阁下如何称呼?”多魁朝易诚行了一礼,语气很是平和。
易诚没有说话,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依旧干净的像个小孩。
多魁眉头微皱,看着穿着简陋却带着奇异气质的易诚,眼底闪过一丝恼怒。
“多老大,这人出来后就坐在这里,一直没动,问话也不答,就像傻子一样!”有位好事者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附和。
“傻子么?”
“哼!”觉得自己丢了面子的多魁面颊一抖,带着罡风就跳回了自己的座驾。
“好了,你们这些狗碎,都散了吧,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看!”
“还有,余祥,你明天带这傻子来南外坐楼,兰大人要上次说了,这傻子醒来就带他来坐楼,听到没?”
说着,多魁也不等余祥回话,驾驭着魔甲便铿铿铿的走了。
‘呵呵,诡魔气息,诡魔造物,灵动傀儡还有蒸汽动力,甚至还有灵动义肢和动能武器,我这是落到了哪里了,有意思呢...’
易诚眼底倒影着多魁小队离去的身影,嘴角闪过一抹现场没人能看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