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破竹
席卷天下
这是德佑二年蒙古大军的景象
这是真顶不住了,百万规模的蒙古大军南下攻掠,宋人早已不复成军。
在湖南路血火挣扎的时候,江西路早已陷入血海。
德佑元年夏,蒙军进攻!
江西路抵抗已崩溃,蒙古军主将宋都带,汉军主将李恒,大军扫掠,沿途宋将不死即逃。
大军南下,攻至隆兴,隆兴守臣刘盘拒绝投降组军抵抗,急速向驻扎抚州江西置制使黄万石求援,结果这也是个没蛋子的懦夫,让人家到死都在骂他是个卖国小人。
他黄万石才不管你刘盘死活,我活就行,当先率军逃窜,当下隆兴崩溃,全城兵散。
晚光下的城楼上,孤独的守臣长须官檐,鬓角斜仰,漆黑的剪影里,依稀还能看到他在叹息。
十一月十六,援军不至,隆兴守臣刘盘战败降城。
人臣怎能不战而逃!
军中大将密佑无法忍受当面冲突,结果为了自己能逃,逃得更快没人阻碍,姓黄的把猛将密佑,直接派出去送死。
你不是想救吗?好我让你救。
率兵两千,直闯七八个万户的蒙军主力!
“你是来投降,还是应战的!”
“当然是应战的!”
密佑当场全军覆灭,将军身中三枪五箭,死前对着哭啼劝降的儿子吐血怒骂;
你就算是上街要饭,说你是我密都统的儿子,谁会不可怜你!
——故 大宋江西路副总管 密佑列传
上街要饭,将军,不会,不会的
将军
时光流转,百年以后。
赵函乙,合肥人,顺治丁亥进士。督学江西,一日,行洪州道上,梦有冠兜鍪之神人,引至一败庙,指黄幕中而语曰:此君前身也。次日,至追贤坪,见道侧有古庙,已颓落,入视之,宛如梦中。
土人云:是宋时密都统庙。都统名佑,合肥人,与元将血战死,庙食三百年矣。
——《清稗类钞》 民国年纪
将军战死,江西置制使黄万石一路逃窜,作为江西路帅臣,这一逃导致整个江西路抵抗彻底崩溃,沿途南宋州县没了办法,只能或逃或降。
最终,江西路最后的抵抗,爆发了。
生前大战,亡国之战,南宋武将有一项技艺,双刀。
这种技艺平日并不常见,他们只出现在最关键搏命时刻,或是,身已无望。
因为这项技艺,只攻无守,有死无生。
阵陷步战,军临巷战,领军武将手持双刀,轻便凶猛,做最后狂暴厮杀。
南宋武将在最后奋战里,挥着双刀纷纷战死在了巷战,野战,近身步战一系列残酷的战斗里。
江西路最后一次抵抗,德佑二年正月,故宋江西招谕,知信州谢枋得顶替逃得太快的黄万石,迎头顶住冲上来的蒙古大军,镇守江西路!
民军尽发!
我的族人们,家国灭亡在即,组织军队,向前进发!
大宋军队,前进!
时大势已去,集结了江西路最后残军的大宋武将们,在安仁的团湖坪上,做了最后一次厮杀。
狂呼的呐喊里,身陷敌阵,故宋帐前都提,千军大使,南宋军主将张孝忠浴血奋战。箭尽,持刀,中箭落马,步战,双刀以赴,直至战死。
将军手挥双刀,手刃蒙军百人以上,血浴全身,最终战死。
全军覆没。
——故 大宋江西都提 张孝忠列传
相传啊,将军战死以后,元军兵入安仁,忽夜半,城东南鼓角齐喧,杀声震天。
元军急起而视,时微月淡星,将军一袭白马,双刀挥舞,云雾中往来冲杀,几如生前。
元将急忙拜祭,元统二年俟,元翰林院修表,元廷谥张孝忠——翊灵威烈忠毅张元帅。
“将军战马回来了!”
“人呢!?”
空骑归营
后方坐镇的谢枋得一看张孝忠只剩坐骑回来了,明白仗败了,急撤信州!
未至,信州陷落,武将们早已战死,最后一任镇臣变名换姓,灰心而去。
已失去抵抗能力的江西路在做了最后抵抗,纷纷投降。
至此,江西官军败尽,残存不多的义军也走向了尽头。
随着最后一支义军,吴楚材父子永赴国难,江西抵抗就永远终止了。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大宋万邑,定有忠烈
德佑二年春,宋廷拔擢吴楚材宣义郎,知建昌军,以抗蒙军,然诏令被黄万石扣留,不予知发,孤军奋战,终至败没。
吾一鄙儒,特为忠义所激,为国出力,事虽不成,正不错也。
将军建昌南城人氏,终为国捐躯,一门忠烈。
——故 宋忠勇将军 吴楚材列传
江西路,也不在了。
京西路,湖北路,江东路,浙西路,湖南路,江西路,全没了。
两淮很快也要步后尘了
淮西置制使夏贵,丁家洲大败后逃回淮西路,兵力保存较多,尚有余力。
人家都快八十了,七十九个老头,带着舰队入援临安,不出意料被击溃。
最后一战,老头集结手下五万军队,向和州进攻!
一路死创,这支军队早已不到五万了。
结果到城下让人给堵了后路,关门打狗,四万多人活着跑回来的不足万人。
老头彻底没气了,心凉透了,早凉透了。
儿子死了,军队败了,人都打没了,国事昏聩至此,还打什么?
临安城外堆了几十万蒙古大军,鸟都飞不进去。
夏贵不打了,给伯颜写了封信,叫伯颜别费心费神打他了,浪费兵力,只要临安投降,他也降了。
人家已经绝望到认为临安就不会抵抗,可见老头已失望到什么地步。
见此,伯颜遣大将率部分军力监视夏贵,主力掉头南下,踏灭临安!
夏贵最终投降,元朝实际对他并未看起,元修《宋史》,并未与其作传。
临安陷落,消息传至淮西,见诏,夏贵出降,不再抵抗了。
淮西全部投降,淮西路也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