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的行进,我们远去在南国的土地上。
傍晚时分,军中扎营,我坐在横倒的木桩上,身后军旗飘荡。
我坐在那里,脑海里不停地回忆着往昔历历在目的片段。
人老了,总是想回忆过去年少
夜深忽梦少年事
我小时候,是一个很跳脱的小子,父母让我读书,我趁家人不在一个人把书给撕吧撕吧吞了,是真的,生吞,小时候的事。因为我不想读书,我想玩,等家人发现我的时候我正搁那翻白眼呢。
于是父母就不再勉强,等到了家族集训的时候,啥?你吞书?嘿小子有种,有的是书让你吞,吞完再加上一顿暴打,打的我以后再不敢吞了。
其实小时候就这样,那老不死的真打啊(抱歉老师,这称呼顺嘴了),打的我们哭爹喊娘都是轻的,下不了床那才是重的,那是真的惨。
我还记得我在将门府成长的岁月,我还记得我在我的家生活过的点点滴滴,他们的笑容,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却又如此模糊。
小时候刚进家族训列,我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繁重的训练,我想偷懒,所以我刚开始没少挨打。但我又敢担当,脑袋最活络转的最快,缺德主意最多,干啥事我又能先上,事后挨打绝不推脱,挨揍第一个,故又是个孩子头,经常能联合几个人一起上,跟个孩子王一样指挥打这个揍那个,武将家的小子们一哄而上。
小时候也没电视没啥娱乐,几个武将家的小崽子蹲那说打谁一商量,行,早他妈看他不顺眼\/经常他娘的被他打,就他了!
我脑子最活络转的最快,因为我会敲人闷棍,这是我小时候的特长,也是一个吃饭本领。那回我们趁夜装神弄鬼,把一小子给吓得口吐白沫倒地上不会动了,把我们吓坏了,我记得那次我的屁股几乎被打的飞了起来,有史以来挨得最狠的一次。
那回组织人手打个大的,我们当中最弱的那个去挑衅,连滚带爬的把那个大的给引了过来,中间过矮墙大个当场挨了伏兵一棍子,蹲墙角那小子跳起来照头就是一下,抡的这货气急败坏追上来进到个小地窝彻底出不去了。伏击圈里几个人围上去七手八脚一顿乱打,打的这鸟人直接躺那翻白眼了,给气的,打晕的,人没事几天后又活蹦乱跳的出来揍我们了。
结果这次成功的伏击直接把我带进了另一个伏击圈子,我是真没想到我师父就在角落远远的看着,居然认为我小小年纪有用兵之象,一眼相中。说我会诱敌,会隐藏,把握时机极为准确,地形掌控精确,连连相套,环环相扣且没有一丝纰漏,小小年纪竟有这等本事。但我一直认为老头子纯粹是高看我了,我们就是因为实在打不过他,年龄比我们大我们尽挨打,只能这样,不然光挨揍实在痛恨。
可惜师父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我是个可造之材,于是我就被青眼相加的直接捞进家族训练。倒霉的是我年龄根本没到,还小了好几个月,但高看我的却认为我行,并和那些已经提前挨了几个月好打,早就打精了的小人精们在一块,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挨遍暴打。
跟不上?拉了几个月?简单,单独开小灶,打得我晕头转向。然而老头子后来也说了,他其实早就看上我了,因为他发现我之前还领着几个小孩手里兜着石子,在村口沙地没石子可捡的地围着一个大孩在中间,我们远距离投掷石头,他一追我们就跑,其他人继续投掷,硬是把那大孩给砸的满头包蹲地上哭开了,而后我们一哄而散。
老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那么一刹从我身上看到了蒙古铁骑的影子,所以他一直坚信,把我训练好了可以顶蒙古人!
我承载了师父几乎全部的厚望,因为他也是大宋将军,和蒙古人打仗时落下伤残的大宋将军!
严厉的教育下,将军坚信棍棒教育,打出来的将才!
为此我小时候可没少挨打,刚进去那段时间几乎我是挨打最多的,因为我不服,挨打也不服。我就想睡觉,我就想和玩伴们开开心心的玩,我就想跳河沟里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完事确实有次我偷跑出来进了小河沟,结果让追出来的师父一顿暴打,屁股肿多高。回家之后给爹妈一说原本想得到点安慰,没想到又被痛打一顿,打得我天旋地转睡觉都是趴在床上的,委屈的不得了,我想着我就是个小孩,凭什么让我吃那么大的苦受训,那是人过的吗?要不是那时候不兴我都要学现代的离家出走了。
见天挨揍,不服?打!把我给打的到最后实在没招了,那一世我小时候皮的很,根本不怕挨打,结果能把我打到没招。几顿臭揍霹雳咣啷下去楞把我给打服了,我就好好干了,所以到后面我挨打就挨的少了,到最后基本不挨了,因为我知道,不好好练要挨打,还没有饭吃。因为我是后进的,经常小灶双倍加量,所以饿饭对于我是比挨打还要狠的惩罚。
那时候我真不怕老头子张嘴说挨打,就怕从他嘴里蹦出来个,饿饭!
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所以为了不饿肚子,吃饭,不挨打(挨了也是白挨),于是我就好好练,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不再讨价还价了(以前我还讨价还价,想减量,等着我的自然是一顿鞭子没得跑)。
挨得不止我一个,全队都被打,我们小时候曾经被打的看见老师背着手往这走就都在底下乱骂,这死老头子又来了。
等我长大了,我一直感谢痛打我的老师,不打不成器。我其实是被打出来的,基本武门世家的孩子都是被打出来的,那训练确实很苦,说白了好多那就不是人受的,不挨打你小时候要是肯干我他妈把鸟剁了给你!小时候没挨过打的几乎没有,如果我真按小时候的想法玩,可能我就不是将军,而是一个农夫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讨价还价!到长大可怎么办!人家砍你要你脑袋的时候你能跟人家讨个价钱吗!”
这是我老师骂我的,边骂边打,我那时就被打记得了,和老师讨价还价是不对的,因为我不想掉脑袋。我知道我脑袋被砍了我就吃不成饭见不到我爹妈亲人了,我不想被砍脑袋,于是我就再没讨价还价了。
小时候他妈倒过血霉,碰上一招极高难度的武技,闪身腾挪还要再劈出一记,我们那帮小兔崽子吃屎都没练会,场上狗啃泥一个跟着一个,看谁摔得标准。比我大的大兔崽子们都没办法,狗啃泥趴下一片,那我个小兔崽子就更不可能学的会,倒栽葱那个在那,就是我。但因为我们确实是尽力了,太他妈难了我们没偷懒,于是我们就被罚了(没挨打,这就很不错了),晚上谁都没饭吃,饿的半死。
那时候家族晚饭开了之后,我们挨罚了就蹲在后厨门外锅那看,端一个碗我们咽一口吐沫,把人家看得都没法说话。
一位父亲战死沙场的儿子捧着饭碗在看我们,这是家族最受尊重的孩子们,父亲战死,家族养他的孩子,这个是独子,家族不让上战场,不接受武将训练,不想让英雄绝了后。所以这个胖胖的娃娃经常很自由的出入玩乐,我记得我小时候我们都很羡慕他的自由快乐,不用像我们这么苦哈哈的跟个三孙子一样一身的土,一身的汗,一身的泥。
我们饿的半死又不能去抢,没谁了,这帮饿得半死的犊子们不约而同转头看我,意思很清楚,想个办法。于是我转转眼珠拿了个缺德主意,就这个小胖子了!
凉亭下长长的石亭长椅上,爬蔓的葡藤泛着青色的气息,一个牛犊子黏在旁边堵住胖娃娃的视线,我还捧着他的小胖脸逗乐子讲笑话不让他扭脸,另外的犊子们赶紧吃。旁边呼啦啦静手静脚去摸人家放边上的碗,一个小子从他背后伸头扒碗吃一口,或几口,轮流来,大家都饿,一个个嘴鼓的不行。
他很喜欢找我们玩,但我们真的很饿,胖娃娃特高兴,最喜欢跟我玩了,结果一扭脸,碗空了。
大家族吃饭是有规矩的,不许回碗,以免积食,也就说今晚小胖子要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