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
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
名士爱剑,上古有之。
而名剑却可遇不可求,唯有缘者方可居之。
相传远古时世间有十大名剑,名曰:轩辕 、湛卢、赤霄、太阿、七星龙渊、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
这十大名剑有七八把皆是天下第一铸剑师欧冶子所铸,欧冶子的名气,天下皆知。
战国期间,赵国信都还有一位铸剑师,名曰徐夫人,其铸剑的技艺也是举世无双。
荆轲刺秦王用的匕首便是出自于徐夫人之手。
徐夫人,姓徐,名夫人,却乃堂堂男儿之身。
荆轲刺秦失败后,徐夫人为避祸端,便携卷逃出信都,后几经辗转,迁至扬州,改为许姓。
江湖中知道徐夫人的后代改为许姓的并不多,但没听过扬州许氏兵器铺大名的人却很少,因为许氏兵器铺的掌柜许少爷在江湖中可是大大的有名。
许少爷在江湖中的名声响亮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因为他的容貌。
许少爷长得太漂亮,果真如书中所言,有沉鱼落雁之美。
许少爷当然并不是真的少爷,而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但她却不允许店内伙计叫她小姐,要是谁不小心将少爷唤作小姐,就只能卷起行礼走人。
许少爷经常身着男装,从不搽脂抹粉,甚至还在脸上贴着胡子,但她看起来却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男人。
男人没有她这么好的身材。
许少爷的身材很傲人,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双腿笔直修长。
许少爷自己也很满意,所以她从不隐藏自己那傲人的身材。
如此不男不女的许少爷,非但未显得突兀,反倒充满一种野性的诱惑。
许少爷就坐在店内的一张太师椅上,正安逸的喝着一杯刚开封的陈酿,来往进出的人很多,但却没人敢盯着她的身子看,因为没人愿意自己的眼珠子被许少爷扣出来下酒。
每个地方都难免有一些不太怕死的人。
此刻就有一个不怕死的人正盯着许少爷看,从头到脚,他看得甚是仔细,最终他的目光停在那坛刚开封的酒上。
许家铁铺很大,若要逛完所有商品区,至少得花上一柱香的功夫。
兵器架上摆满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的样品,甚至还有一些江湖中并不常见的外门兵刃、暗器。每一种兵器都有不同的规格和份量,客人可根据自身的需求购买,也可以提出要求另行定制,只不过定制当然得加钱。
铺内民用物架上耒、耜、锄、镰、犁、耧、铧等农耕用器也一应俱全,甚至是马掌、鞍辔、车轴等一切车马配件皆一样不少。
铁铺陆续有人进出,进来的人都会各自挑选钟意称手的物件,然后到柜台结账离去。
那一直盯着许少爷看的是个年轻人,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年轻人,他从进来后根本就没去看过别的东西,好像他就是为了看许少爷而来。
“你看够了没有?”许少爷的声音和人一样美,语气却比这天气冷得多。
许少爷的人比武功出名,是因为她的长相和作风反差太大,并不是说她的武功不行,相反她的武功比绝大多数人都可怕得多。
江湖中人向来对兵器很看重,而一把绝世之神兵,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许少爷虽是一介女流,看似弱不经风,但一身技艺尽得祖上真传,甚已有青出于蓝之势。是以不泛奇人异士不惜以重金相求,只为求得许少爷亲手为其铸就一把绝世兵刃,而许少爷恰恰并不缺金银。
谁若想要许少爷亲自动手为其铸造一把上好的兵器,除非她看上了那个人的武功绝技。
双方以武功秘籍与铸造技艺作为交换条件,许少爷学会了别人的绝招,也必定会尽必尽力为对方铸造出满意的兵器,很是公平。
“我实在是想不通,一个明明长得很漂亮的姑娘,为何偏偏要打扮成男人的模样,还贴着两撇要命的小胡子。”那年轻人笑道。
那年轻人似乎并没感觉到危险,他笑嘻嘻的看着许少爷,一副惋惜的表情,连边上的伙计都已为他捏了一把汗。
“你好像很懂女人?”许少爷盯着那年轻人,不笑不怒,眉间似乎有些忧郁。她心里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何还没开始发脾气?
边上的伙计也觉得不解,少爷今天是怎么啦,脾气为何突然变得这般好?他看了看面前的年轻人,心想难道是因为这小子长得好看?
那年轻人确实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他虽然一直在盯着许少爷看,但眼神中却绝没有一丝的猥琐,他虽然在嘻笑,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嘲讽的意思,似乎他真的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青布长衫,头上简单的扎着一根灰白纶巾,看起来就像个穷酸秀才,但他眉宇间充满一种淡然的自信和洒脱,令人无形中心生此人不可轻视之感。
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平静而又温暖,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亲近,又似帝王般不可冒犯。
”我不懂,幸好我不懂,谁若承认自己很懂女人,那个人绝对是个呆子。“年轻人哈哈笑道。
他盯着许少爷桌上的酒坛,摇了摇头道:”我虽然不懂女人,却懂酒,你这坛花雕已窑藏二十年有余,坛中已无戾气,似你这般渴法,却显得有些暴殄天物了。“
”哦,那应该怎样喝才算不暴殄天物呢?“许少爷不禁有些好奇。
那年轻人缓缓走到许少爷的身前,一把抓起酒坛,仰着头对着嘴就直接倒了下去,此时他喉咙不停的吞咽,空门大开,他竟不怕许少爷此时突然出手。
许少爷竟然没有出手,她呆呆的看着这年轻人差不多喝了自己半坛上好的陈年花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年轻人将酒坛递到许少爷面前,满意的打了个嗝,笑道:”呃,这酒就应该这样喝才对。“
许少爷虽然常作男儿装扮,却从来没见过有人会这样喝酒,连想都没有想过。这可是二十年的老酒啊,如此喝法,岂非如牛饮水槽一般。
见许少爷还在犹豫,那年轻人笑道:”若只是普通精酿,暴气未净,理当浅酌。但你这坛酒,暗香扑鼻,出坛成线,可见其烈劲已除,戾气已消,当可牛饮,大口下肚,腹内慢慢升起一股暖流,口舌生津,回味方显绵长,不信你且试试?“
许少爷见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本也心动,再抬头看到那少年脸上真诚而灿烂的笑容,不禁豪气一升,接过酒坛,照着那少年刚才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下去。
她喝下去的酒一点也不比那少年喝的少,大半坛酒也几乎被她一口气喝尽。
许少爷将酒坛重重的放在桌上,大呼道:”痛快!“
那少年虽然骗了她半坛好酒,但他所说的话却是真的,她此刻只觉腹内缓缓的升起一股暖意,口舌生津,吐息间尽是酒香,甚是惬意。
许少爷盯着那少年,两眼放光,笑道:”扬州城可没有你这号酒鬼,你是谁?“
那少年笑道:”我叫小丁,甲乙丙丁的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