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寒沙,南疆雾障。
大正男儿,志在四方。
骁骑何惧死,驽马嘶嘶鸣。
抛却吾热血,换取家国宁!“
许言美虽然自由习文,但是他内心向往的是开疆拓土浴血沙场的战士生涯。他的心中早就有一个从戎的梦想。这首诗是他以言言志表达心中理想的作品。纵使自己是沙场上的那一匹劣马,也要呐喊出自己的赤诚为国的心声,也要流尽最后一滴血。
此时左首那名老儒念完放下手中丝绸,缓缓说道:“许言美此篇有一腔报国的热血,有我大正男儿勇不畏死的果敢,实在让老朽敬佩。但是单论文采而言,此诗和——和许天那首相比略逊一筹啊!”
老者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议论纷纷,但是几番探讨下来,却觉得老者说的是中肯的。许言美这首诗从文学造诣上来讲有些直白和粗糙。
董仲舒笑微微的轻咳了两声,说道:“我的意见和两位师者基本一致!如此今日的文斗结果——”
此时大厅内的许天一众人已经高兴地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了。
“慢着——”忽然一个人大着嗓子喊了一声。
众人都往声音来处瞧去,却看见一名白衣男子用衣袖掩面往前面走来。
“这位小哥,你有意见?”董仲舒和蔼可亲的问道。
“先生!我想和许天比试!”来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不自信。
“你想比试?那你需要问许天是否答应!可是你是哪位?能否把袍袖拿开!”董仲舒隐隐觉得此人似曾相识。
“孔仅!快把袍袖拿下去!当着董师的面你何必遮遮掩掩!是觉得没脸见人了吗?”许胖子早就看出这个人是孔仅了。他大声的嚷道。
“孔仅,我答应你的挑战!”此时许天也笑容满面的站出来说道。
“孔仅?”董仲舒愣了一下旋即问道:“就是那个冶炼天才少年孔仅吗?快些把袍袖拿开,让老朽看看你!你的名字老朽早有耳闻!”
“原来先生早就晓得学生的光辉事迹!“孔仅当即用力甩开衣袖,喜冲冲的扬脸对着董仲舒的说道。
“孔——孔季财?”董仲舒揉了揉自己的老眼,忽然猛地一排案几吼道:“你个劣徒!竟然敢来戏耍老夫!”原来董仲舒对孔仅当初打造军刀的事情听被人说起过,因此有些印象。但是他并不知道孔仅就是自己当初除名的弃徒孔季财。
“先生,我确实是孔季财。但是因为我的三位兄长都死于匈奴人之手,此血海深仇永世难忘。家中兄弟四人,止余我一人独活。因此学生改名一个仅字。为的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此大仇!有一日我必直导龙城,倾覆匈奴王庭。“
“嗯!”董仲舒对孔季财这番言论还是无法驳斥的,这是一个有志气有血肉的青年士子的大抱负啊!可是他听起来却觉得是那么的别扭和不和谐。无他,孔季财留给他的印象太坏了。
“先生,学生想和许天比试一二“
“你——”董仲舒一时无语,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他太了解了,若说是斗鸡遛狗掷骰子玩女人孔舒达服他,至于正事儿别说是写诗,就是写字他都对这个学生没有信心。
“先生,你就答应孔仅吧!今日之事确实是因他而起!学生也不怕多他一个!”许天此时站出来很大度的说道。因为他自诩对孔仅这个废物也是很了解的。
“哎!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意见,那就比吧!”董仲舒叹了一口气说道。
孔季当即不再客气,他转身走到一张几案前,拿起毛笔开始挥毫书写。
刚写了几个字,就引来周围一片嗤笑声。孔仅的字太丑了。
孔仅前世倒也学过几天的毛笔字。但是只能说是会写。后世的他孔季财不学无术,对于写字一直没有用心,水平就是马马虎虎的涂鸦而已!
一众围观的士子看到孔仅那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好似鬼画符一般,都捏着鼻子走开了。
谁也知道这样的写字水平肯定不会作出什么有文化有深度的诗作。
半个时辰过去了,孔仅才满头大汗的写完。他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张绸布走到董仲舒面前,恭恭敬敬的呈递了上去。
董仲舒斜着眼看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嗯,是你的字体!”
“嘿嘿!”孔仅以为老先生点头是要称赞他的诗,听到却是在说认得他的字。顿时心头一万头曹尼玛奔涌而过。孔季财啊孔季财,你这个王八蛋!你可害死老子了!
“咦!嗯?好!好!好!”
董仲舒逐字逐句的察看孔仅写的诗句,嘴里一连发出几声惊叹!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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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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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一首十五从军征读完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诗中那名老兵归家后的悲伤情绪所感染。大家对战争对军人的认知有了一个别样的感知和解读。
“先生,您可以在给我读一遍吗?”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大走了上来,满脸恳切的对着董仲言请求道。他的语气里有些许的激动,更有莫大的伤感和乞求的意味。
“如此好作品,理应反复共赏!”董仲舒点头应允,再次大声读道:“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做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怡阿谁!
出门向东看,泪落沾我衣。”
“松柏冢累累!不知怡阿谁?出门向东看——泪——呜呜!------”金大嘴里喃喃念了几句自己刚刚记下的诗句,忽然放声痛哭。
“金大十六岁就到了云中郡戍边,一直到前年六十岁才返回金阳老家!家中双亲和两个哥哥一位姐姐全都不在了。只有一位瘸了腿的侄子和他相依为命。他为了照顾侄子生活,才到了我紫薇阁做了一名看家护院的打手。诗中所写简直是金大一生的真实写照。这个可能是触发里他心中的某些情绪,今日他有些失态了!在下在这里给诸位赔罪了!”说话的人是紫薇阁的大掌柜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