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鹭就是星眸……绝顶有些茫然。他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问:“可是,星河鹭眼睛的颜色……”
望着这个很狡黠,但在爱情上很笨蛋的心上人,星眸叹了口气:“哥哥,我不再骗你了。眼睛的颜色,很好改变。有一种东西,叫‘彩云遮月’。把彩云遮月放在眸子上,眸子的颜色就变了。”
绝顶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最后的希望,想找个替身结婚的希望,破灭了。
金丝凯亚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这么轻易地说出了一切。公主这么轻易地认命了?
绝顶默默地肃立。没有暴风雨般的痛苦,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叫。
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只有无尽的沉默。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
星眸看着绝顶一脸的麻木,心痛了。她一脸的明媚阳光,灿烂地笑了:“绝顶哥哥,其实,我知道,对哥哥来说,我李星眸也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你最爱的,其实另有其人。十年前,在一个深三百尺的天坑内,一个眼睛最美的小女孩,和你一起,淋着青梅雨,嚼着青梅花……”
绝顶猛然惊喜:“星眸,你就是那个小女孩儿?”
星眸发现自己赌对了,绝顶的确刻骨铭心地记着,那段梅雨梅花的日子。星眸也刻骨不忘那段日子啊。
看来,绝顶当初说最讨厌那小女孩,只是信口胡说。
绝顶的眼中,希望的光,再次熄灭。他陷入了彻底绝望后的麻木:“天啊,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星眸心里,欢喜地开了花。她笑盈盈地说:“绝顶哥哥,我当然不是那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四处流浪,说不定是个恶家子。我养尊处优,从没挨过饿……我是听凌迟讲的这个故事。你对凌迟讲过……”
毫不知情的凌迟,又被顺手拿来当工具人了。
金丝凯亚明白了:公主这么毫无悲戚,毫无痛苦……公主又憋大招了……公主还真是生命不死,骗人不止啊。
绝望心情迫切,想知道那个女孩儿的踪迹,却不好意思问星眸这个前种子选手。
星眸粲然一笑:“小妹和哥哥此生无缘。哥哥忘了小妹吧。恰巧,小妹查出了那个女孩儿的下落……她和我年龄完全相同,模样长得完全相同,眼睛的颜色完全相同,都是黑色……很凑巧,那个女孩子很崇拜我。她处处学我,发式学我,妆容学我,衣服鞋子学我,动作眼神学我,说话方式学我,口头语也学我,她一切的一切,都和我完全相同……”
金丝凯亚看了阿意思一眼,那意思是:“听见了吗?划重点,四个完全相同。下回,公主出现在凌小郎君面前,啥也不用改,只改个名字,就行了,就是另一个人了。公主还真是天下第一懒蛋啊。”
阿意思会心地一笑,那意思是:“连眼睛颜色也不用换了,衣服和发式,神态动作……一切的一切,都不用换了。省得偶尔不小心,穿帮了。公主还真是……能有多敷衍就多敷衍啊。演戏一点儿也不敬业啊。凌小郎君就不怀疑一下吗?”
事实证明,一个绝望却心怀侥幸的爱情笨蛋,对如此荒唐的话,是丝毫不加怀疑的。
绝顶的脸上,麻木在消减,生动的希望,在慢慢生长。
温暖萨日盖悄悄躲到娜木汗背后,想蒙混过关,跟着星眸一行人走。不料,星眸第一个收拾的,是娜木汗!娜木汗被星眸勒令出列,然后,温暖萨日盖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娜木汗着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要被公主驱逐出受降城队伍。她不服气。星眸恨恨地瞪了娜木汗一眼,没理她。
温暖萨日盖明白自己不能幸免,主动请罪:“温暖深知自身之罪,高达于天。愿公主赐死。”
星眸一把抱住温暖萨日盖:“傻丫头,你何罪之有!我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关键时候,能把持得住的,除非是圣人。你不是圣人。所以不怪你。贞洁自然很重要,但并不比生命重要。就算是恶人强行夺走你的贞洁,你都不必死。更何况酸浆面还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如果你们两个是欢喜冤家,由矛盾而变成情侣,这可以原谅。”
星眸紧紧地抱了温暖两下:“温暖,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温暖萨日盖听了,感激地哭了,想说句赴汤蹈火生死以之的话,却哽咽着说不出。
星眸转过身来,对酸浆面说:“温暖萨日盖是个宽厚温和的好姑娘。你要珍惜她。她虽然离开受降城,离开我们,却永远是我们的姐妹。如果你欺负她,我就带她回家,然后痛打……”
酸浆面正想表态。却听星眸说:“你的总门主!”
酸浆面真诚说道:“如果我对不起温暖,前嫂子,你揍完总门主,再揍我!”
星眸点点头:“给温暖萨日盖一个幸福的婚礼。她是个孤儿,九岁之前,没享受过温暖。”
酸浆面含着眼泪,大礼参拜,而后拉着温暖萨日盖,站到了绝顶身边。
娜木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她有一种预感:也会被驱逐。虽然这妹子到现在,还没琢磨出自己哪做错了。
娜木汗跪倒,哀哀地哭了起来:“公主,温暖被驱逐。她有爱她的人接着。我要是被驱逐。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我没处投奔……”
星眸语气很平静:“这位姑娘,本宫钦佩你聪颖伶俐,觉得姑娘如玉美质,不能屈卧荒草之下。请姑娘另行高就。我愿姑娘从此凤舞九天,鹤立九霄。”
星眸神情决绝。娜木汗知道求也没用,只得抽抽搭搭地哭着,向着远处踽踽而行,走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
不翻汤见了,怜惜之心,油然而生,大步向前,跪而恳求:“娜木汗是个女汉子,说话不经脑子,误了前嫂子的终身大事。这丫头是该受惩罚。不过,她并非有意作恶,还望前嫂子……”
星眸一肚子的气,撒在不翻汤身上:“你觉得娜木汗好,你娶了她啊?你带她走,给她个归宿。”
不翻汤赶紧摇手:“前嫂子,我为她求情,只是出于同情,我没有非分之想,也没坏过她的名节。她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她是高贵的姑娘。我没有占有之心。”
星眸哼了一声:“那你废什么话?退下!”不翻汤烧鸡大窝脖,讪讪地退下。
娜木汗失望,哭着慢慢走远,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