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华本以为租隔壁屋那两口子只是说说而已。

    可没想到过了没半月，那两口子还真就退租搬走了。

    之后那屋子就一直空着。

    直到第二个月房东过来收房租，那屋子也没能再租出去。

    因是王大爷头天提前打电话通知过今天要来收租，所以当天傍晚收工以后方华回了出租屋便没再出门。

    付宏那小子跟夏禾有约，掏了一半的房租给方华后便提前溜了。

    晚上八点来钟，房东王大爷摇着扇子来了。

    简单打过招呼，方华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租金递了过去。

    兴许是满意方华掏钱时的干脆利落，平时鲜有笑脸的王大爷难得的赏赐了一抹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

    莫名便觉着有些荣幸的方华正要恭送这位房东大爷出门之际，这王大爷却是突然停住了正要跨过门槛的步子，转头给了方华一个大爷自认为和蔼的笑容。

    “小伙子，我记得你跟你屋里另外那一个都是装空调的？”

    方华被王大爷这突然的‘变脸’给问的一愣，随即便老实的点了点头。

    “那小伙子你会不会修空调？”王大爷继续问道。

    到这会儿了方华也大致猜到了房东大爷这般‘和蔼可亲’的原因，于是便又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

    “会！”

    担心话说的太满，方华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一般的常见问题还是能解决的……”

    得知方华会修，王大爷顿时喜出望外。

    “小伙子，帮大爷一个忙！上我屋里看看我那空调光吹风但不凉快是咋回事儿。”

    房东大爷就住在旁边单元的二楼，离得不远。

    就冲着大爷房东这层身份，即便是已经洗漱过了，方华还是不忍心拒绝的，当即应下。

    “行！我先去拿点工具，一会儿就过来看看。”

    见方华爽快应下，王大爷顿时喜上眉梢。

    “东西多不多，要不我帮着拿点儿？”

    方华当即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还不清楚啥问题，我就带几样常用工具先过去看看。

    东西在楼下车里，我先回屋拿钥匙，您去楼下等着我就成！”

    王大爷将手中折扇一和，笑容顿时又和蔼了几分，连平时一成不变的铿锵语气，这会儿都‘软和’的令方华有些陌生。

    “那行！我先下楼去，小伙子不着急，你要有事儿忙完了再过来都行！不着急……”

    目送着房东大爷下了楼，方华也赶紧回了屋里拿车钥匙。

    这段时间活儿多的忙不过来，工具啥的都堆在付宏的面包车里。

    东西太多，没办法。

    付宏现在出门约会都没好意思开那车去。

    出行都是一辆新淘弄来的二手踏板摩托车。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方华从车里拿了工具跟着王大爷去了他那房子。

    一进门，客厅里正陪着一十来岁小孩儿看电视的周大娘便转头朝这边看来。

    瞧见自家老头子身后还跟着一人儿，不由好奇问道：“来客了？”

    王大爷将手里拎着的那串钥匙往门后一挂，先逗了逗那看电视的小娃儿后才笑着解释道：

    “这是租隔壁四楼那小伙子！我请过来帮忙修空调的，老婆子你去泡杯茶来！”

    “噢！小兄弟快进来坐！我去沏茶水。”

    得知是来修空调的，周大娘便赶紧起身，笑着朝方华招呼一声后便去了厨房。

    方华笑着应了一声跟着王大爷进到屋里。

    瞧着屋里古朴但明显不便宜的装饰，方华不禁心中暗自感叹。

    都是同样的房子，这有钱人家装修过的是不一样。

    瞧着宽敞又亮堂！

    方华站在门口那里没敢挪步，琢磨着是不是得换个鞋。

    王大爷似乎也瞧出了方华的局促，当即笑着招呼道：

    “小伙子先坐下歇会儿喝口茶，不急！”

    方华早已不是刚出社会那会儿的毛头小伙子，哪能真的就坐那儿等人伺候。

    当即笑着婉拒道：“大爷我这会儿不渴，咱还是先看看空调啥问题吧？早点修好早点凉快不是？”

    王大爷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便领着方华朝客厅旁边的一间屋子走去。

    这边本就是早些年买下的老房子，平时就他和老伴儿住这边。

    他们这岁数的人都不习惯用空调，总觉得吹了空调后身上没劲儿，所以就只搁以前儿子住那屋装了一台空调。

    现在子女都在外边忙自己的事，把小孙子放他这边让帮着带一下，晚上就睡的那屋。

    前边不算太热那会儿，怕小孙子感冒就一直吹的风扇，也还能将就。

    这阵子气温骤然升，晚上也不见退凉，风扇吹着都是热风。

    老两口子便想着晚上给小孙子开空调。

    结果没想到这空调不知怎么滴，风倒是有风，就是很小，还一点儿不凉快，开一晚上都不顶用。

    小孙子压根儿就睡不着，一身全是汗，一晚上都嚷嚷着热。

    把王大爷心疼的不行。

    领着方华进到屋里，王大爷指了指墙上的挂机空调。

    “以前都还好好的，就今年用着就不行了，那遥控器按着也有反应，就是吹的风小也不凉快……”

    经王大爷这么一说，方华心中大致有了判断。

    看了眼空调内机的高度，方华转头问道：

    “大爷，有凳子没？”

    正巧沏好茶的大娘这会儿也在门口探着脑袋张望，一家之主的王大爷便又发号施令道：

    “你能看出个啥名堂，赶紧去给小伙子寻凳子去！”

    被呼来喝去的大娘白了他一眼：“说的跟你能看懂似的……”

    不过这么多年过来了，自家老头子这脾气她习惯了。

    念叨了一句，还是去了客厅那边搬凳子。

    没一会儿，周大娘便端着一张实木的椅子到了门口。

    方华瞧着周大娘有些吃力，便赶紧迎上去接到手中。

    “我来，我来……”

    周大娘想搭手帮着方华使点劲儿，可压根儿没机会，只得在一旁小心嘱咐着。

    “哎，小伙子你慢点儿……这椅子怪沉，别磕着自个儿腿……”

    路过自家那杵的跟个木头似的老伴儿身旁也不忘瞪他一眼。

    “一天就知道叨叨，也不晓得帮着搭把手……”

    自知理亏的王大爷被老伴儿瞪了一眼，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敢吱声，心虚的偏过了脑袋去看忙碌的方华。

    方华将椅子搁在挂机底下安好，瞧见旁边小桌上有纸巾，便伸手扯了一截铺在椅子上。

    这才小心翼翼踩了上去，伸手去揭空调内机的盖子。

    眼下正值空调使用最多季节，这类常见问题每天都能碰上好几个。

    大多都是内外机的滤网长时间没清洗，制冷效果变差。

    要不就是缺制冷剂，或者压缩机出了问题。

    跟着付宏学了这么久，这些问题方华现在基本都能独立解决了。

    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方华也很快找了问题的根源。

    老两口见方华似乎找到了问题所在，便赶紧问道：

    “小伙子，这空调啥毛病？还能修不？”

    方华抹了抹额头汗水，笑着说道：

    “不是啥大问题，就内外机的滤网长时间没清洗，积攒的灰尘太多，这才导致制冷效果变差，一会儿就能弄好。”

    得知只是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老两口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也就十多分钟，将内外机滤网都清洗一遍后，方华让王大爷再开空调试一试。

    老两口子挤在空调下仔细感受了一番，顿时欣喜道：

    “嘿！这风是比之前大多了！”

    “吹的风也凉快……”

    空调已经修好，大娘高兴的朝方华道了声谢，随后便兴冲冲的小跑出去招呼小孙子上屋里来吹空调。

    房东王大爷这会儿亦是寻常不多见的乐呵神色。

    “小伙子，不错！”

    本就不是啥大毛病，大晚上的，方华客气了两句后也没打算再多待。

    见方华着急走，那房东大爷忙问维修费多少。

    方华摆了摆手：“就清洗了一下滤网，空调也没坏，维修费就算了……”

    先前还‘慈眉善目’的王大爷顿时眉头一皱，语气粗犷道：

    “嘿！这哪能算了！大晚上的还麻烦你过来跑一趟，必须得收……”

    王大爷生性粗犷但为人耿直，是不愿吃亏的主儿，却也不愿占人便宜。

    正巧房东大爷的老伴儿这会儿也带着小孙子进了屋，一听方华不收钱也赶紧劝道：

    “小伙子，你看你这累一身汗，不收钱我们这心里哪能过意得去。”

    一番拉扯终究是拗不过，方华便象征性的收了十块钱。

    之后大爷留了方华一个号码，想着以后要是再有需要也好联系。

    两口子也知道，要找个别的师傅专门跑一趟那肯定不止这个价，方华收这十块钱也就是个意思。

    想着冰箱里还有西瓜，周大娘便又急忙去厨房给切了一大块。

    大娘一片好意，方华也没拒绝，接下西瓜后又道了声谢便。

    目送着方华下了楼，周大娘收回视线，关上房门后转头朝身旁的老伴儿嘀咕道：

    “这小伙子人还怪好嘞……”

    王大爷叉腰摇着折扇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老伴儿的这个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