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人事大变动
作者:贼秃秃   五代第一太祖爷最新章节     
    紫辰殿内,群臣山呼万岁。

    柴荣高坐御位,借助不久之前的河东会战,和五品京官大考,对群臣进行一番语重心长的戒勉发言。

    总结下来就是,大周蒸蒸日上,但周边虎狼环伺,诸位卿家切不可松懈怠慢,山河一统、再创盛世的宏图伟业,还有赖于皇帝和诸位卿家一起努力,争取早日实现。

    而后,宰相郑仁诲在柴荣授意下,颁布显德元年最重要的一系列机构调整、人事任命诏书。

    “‘朕闻,凡兵务精不务多,今以农夫百未能养甲士一,奈何浚民之膏泽,养此无用之物乎!且健懦不分,众何所劝?即日起,大简诸军,精锐者升之上军,羸者斥去之。应募天下壮士,咸遣诣阙。

    置殿前司,与侍卫司并行,其下置殿前诸班、骑步诸军。

    以上党郡公、左卫大将军、殿前都指挥使、驸马都尉、领武信军节度使张永德,为殿前都点检,总制殿前司,阶位在诸衙禁军都指挥使之上!

    以晋国公白文珂为殿前副都点检;

    以右卫大将军扈彦珂为殿前都指挥使;

    以开国县公、武德使朱秀为殿前副都指挥使;

    以领严州刺史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以铁骑军都指挥使、令和州刺史韩令坤为副都虞候!’

    令朱秀、赵匡胤优选殿前诸班,冗汰老弱,精选健士,凡禁军所属和天下诸军州节镇,务必依令行事,不得怠慢!”

    郑仁诲稳重浑厚的嗓音响彻大殿,群臣神情凝肃,仔细聆听,不敢错漏半个字。

    这道制诰,可以说是今年最重磅的诏令,事关大周禁军改制重建,军国重事,干系重大!

    此诏令一下,多年来禁军侍卫司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不复存在,往后,殿前司和侍卫司并立,共同掌管禁军!

    而且制诰里讲明,殿前司都点检阶位在诸禁军都指挥使之上,乃名副其实的武臣第一,也就是说,殿前司的实际地位高于侍卫司。

    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阶位,还要排在殿前都点检和副都点检之后,位列整个禁军体系第三。

    “吾皇圣明!”群臣躬身山呼。

    每个人都在心里琢磨着殿前司五大高阶统帅的人选安排。

    张永德是先帝驸马,与陛下情同手足,妻子寿安公主刚刚进封晋国长公主,如今坐上殿前都点检高位,名副其实的当朝第一人,手握禁军大权。

    副都点检白文珂、都指挥使扈彦珂都是从龙元老,军中名望颇高的老一辈将领。

    白文珂之前在河中任节度使,因为年老多病,回开封养老,柴荣继位后晋爵晋国公,如今已是八十高龄,致仕在家养老。

    扈彦珂也是六十八的高龄,之前仕途一直在镇州,常年担任镇国军节度使,镇守河北前线。

    也是在柴荣继位后,升任西京留守,目前在洛阳养老。

    两位老帅都是军中的柱石重臣,这次借着殿前司成立,分别担任副都点检和都指挥使,也是柴荣借此向诸多元老宿将表达敬重之意。

    以两位老帅的高龄,自然不可能再度出仕执掌兵权,这次加官也是荣誉和象征意义为主。

    殿前司的主要权力,将分别由张永德、朱秀、赵匡胤、韩令坤四人掌握。

    四人里,张永德二十六岁,朱秀二十一岁,赵匡胤二十七岁,韩令坤三十一岁。

    群臣咋舌,天子开始大力重用和培养青壮一代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殿前司成立,四大青壮派代表上台,意味着属于显德天子柴荣的时代,彻底到来了。

    朱秀跟随群臣一起山呼,饶是心里有所准备,真到了郑仁诲宣读他的名字时,还是难掩心中激动。

    往后,他就算正式进入禁军高阶统帅班列,成为大周王朝军中最具权势的人物之一!

    无数目光朝朱秀投去,夹带羡慕、嫉妒、钦佩、仰慕诸多情绪。

    朱秀升任中书侍郎还不到半个月,就突然调职成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许多朝臣对此大感惊讶。

    按照众人猜测,朱秀是会被当作后备宰相来培养的,没想到掉转过头往禁军中发展去了。

    不少钦羡朱秀文采之人暗道可惜,在他们看来,朱秀满腹才学,弃笔从戎简直是暴殄天物。

    也有如魏仁浦、范质、王溥、郑仁诲这些重臣,早早明白皇帝心迹,朝朱秀投来祝贺目光。

    朱秀对众人纷纷报以微笑,颔首致意。

    忽地,他敏锐捕捉到一道不同寻常的目光,似惊讶、似警惕,暗藏争锋之意!

    朱秀心有所感,稍稍侧头望去,在人群里和那道目光的主人对视。

    赵匡胤!

    朱秀能感觉到,赵匡胤的目光里充满疑惑,似乎想不明白,为何朱秀也会进入殿前司,阶位还稳压他一头?

    自从河东回到开封,赵匡胤的日子却不好过。

    先是母亲病重,然后是刚刚产子不久的发妻贺氏也病重,生下的儿子赵德昭听闻身子弱,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上个月,晋升侍卫步军都虞候的赵弘殷也病了,据说是老爷子到城郊赛马,然后跑到河里游水,染了风寒所致。

    朱秀听闻后深表同情,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头子。

    一家子老弱病残,够赵匡胤忙活一阵子了。

    最糟心的是,贺氏生的儿子,第一个赵德秀已经夭亡,次子赵德昭又是个药罐子,能不能活命还得看天意。

    赵匡胤仕途顺畅,子嗣却颇为不顺。

    故而赵匡胤近段时间也没闲工夫打探朝中消息,他也没资格参与柴荣召集的几次御前小型会议,根本不知道朱秀会进入殿前司任职。

    赵匡胤可是铆足了劲要在殿前司干出一番成绩,不曾想上头空降来了个朱秀。

    虽然想想,以朱秀的能耐和柴荣对他的宠信,进入殿前司担任要职也正常,可赵匡胤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在他看来,朱秀就应该老老实实在中书省任职,将来做个宰相难道不好?

    非得来殿前司争功?

    不爽归不爽,赵匡胤面上笑呵呵一团和气,朝朱秀遥遥抱拳示意。

    接下来,又是一番人事变动。

    万年打酱油的陶谷难得的成为中书侍郎,搭档王溥负责中书省事务。

    满朝皆知自先帝时代起,就对陶谷此人不喜,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调任中书侍郎,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劲爆消息,惹来群臣一阵窃窃私议。

    陶谷老头倒是泰然处之,大声叩首谢恩,毫不理会一众朝臣对他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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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重要方面,工部侍郎景范加同平章事、判三司,成为新一任计相,掌管国家财税大权。

    历任三司使都有加同平章事衔的先例,这次也不意外。

    枢密副使魏仁浦升任枢密使。

    原枢密使由郑仁诲兼任,这次加侍中,同时让他卸任枢密使,担任宰相又不领实职,其实就是在为致仕做准备。

    郑仁诲毕竟是元老功臣,柴荣还需要借用他的名望和经验来稳定朝局,不会一下子将所有元老重臣都清理出朝堂。

    王溥兼任礼部尚书、集贤殿大学士。

    这个消息朱秀之前倒是不知,想来应该是柴荣临时起意。

    看来,王溥出任宰相这段时间,工作干的不错,让柴荣很是满意。

    魏仁浦熬了几年,终于当上枢密使,也算是实至名归。

    多年来,魏仁浦最让人诟病之处,就是他从未参加过科考,只是以先帝幕僚的身份成为高官。

    魏仁浦的用途多在幕后,为郭威出谋划策,所以表面看起来也没多少军功。

    否则以他的资历,早就能加同平章事衔,成为宰相之一。

    这次当上枢密使,也算是苦尽甘来。

    末尾,有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名字引起朝臣注意。

    澶州节度判官王着,升任翰林学士。

    一时间,大殿之内非议声不断。

    王着是谁,众人从未听说过。

    所有人面面相觑,相互打听,踮起脚尖朝前张望。

    朱秀也好奇地伸长脖子望去,只见一个富态满满的白胖子提着官袍小跑上前,难掩紧张地叩头谢恩。

    众人恍然,原来他就是王着。

    一个地方推官,竟然一下子成为翰林学士,直入中枢,简直是一步登天。

    很快,柴荣又抛下一记重磅,今年开恩科取士,由翰林学士王着牵头,会同礼部吏部主办。

    群臣更是哗然,几位头顶大学士光环的朝臣颇为恼火。

    这王着究竟是何许人物?竟然一来就成为主持科考的重臣?

    本该是几位大学士和礼部的差事,被半路杀出的王着抢了去,怎么能不叫人恼火?

    王着战战兢兢地拜谢,满头大汗,朱秀站在他不远处,能感受到这家伙此刻有多紧张。

    范质突然站出来高声道:“陛下,王着名声不显,担任科考座师恐怕不妥?”

    范质乃宰相之尊,他一说话,王着更是紧张,不停吞咽口水。

    眼看有不少朝臣有意见,柴荣澹澹道:“朕要的是能干事、干实事之人才,名声多为累赘,不要也罢!朕意已决,众卿莫要多言!退朝之后,几位宰相、殿前司诸将、六部尚书侍郎、两位枢密使到后阁见朕!”

    说罢,柴荣起身自顾自地往后阁走了。

    范质无奈,只能随众臣一起山呼万岁。

    之后在后阁召见的都是重臣,部堂主官,其余朝臣尽皆散去。

    “朱副使留步!”

    朱秀和魏仁浦一路说着话,朝后阁赶去,赵匡胤追上前叫住。

    魏仁浦笑道:“某先走一步,你二人可要快些赶来,莫要让陛下就等!”

    “魏枢密先请!”朱秀和赵匡胤拱手拜别。

    朱秀转头看他:“赵都虞候有何指教?”

    赵匡胤笑道:“又无外人在场,贤弟还跟我这般客套?”

    “哈哈~小弟看赵大哥气势汹汹,像是来兴师问罪,可不得小心些!”朱秀道。

    赵匡胤不禁莞尔,眼看四下无人,揽住朱秀肩头,咬牙低喝道:“你小子不好好当中书侍郎,跑来殿前司作何?”

    朱秀干笑道:“赵大哥说笑了,职务变动岂是小弟能做主的?一切还不都是听从陛下旨意?”

    赵匡胤气笑道:“你小子少跟我打马虎眼!说吧,跑来殿前司是不是想跟我争功?怕我立功太多,升迁太快,今后压你一头?”

    朱秀迷惑道:“赵大哥的意思,小弟不是很懂!”

    赵匡胤气愤地摁住他肩头:“你小子少装湖涂!我听说,陛下已经定下南北攻略大计,最早明年就会开始向南用兵。

    如此时刻,殿前司必定是将来用兵主力,你小子这个时候要来殿前司,不是争功又是什么?”

    朱秀干咳一声,四处看看,拱拱手小声道:“既然赵大哥猜中,小弟也就不隐瞒了!不错,小弟的确想往军中发展,来年的淮南战事,小弟说什么也要分一杯羹!

    不过,小弟当真没有和赵大哥争功的想法!来年战事,还要你我同心协力,为大周开疆拓土!”

    赵匡胤盯着他看了会,朱秀双目澄澈明亮,倒是不像包藏祸心的样子。

    “哼!~好歹你小子叫我一声赵大哥,之前事事被你比下去,本想着在殿前司大展拳脚,叫你小子心服口服,不曾想折腾来折腾去,咱俩又在一起共事!

    最可气的是,你小子是副都指挥使,职务压我一头!

    哥哥我有什么事,还得找你批复!

    我这做哥哥的,当真觉得没面子!”赵匡胤郁闷又不服气地滴咕。

    朱秀讪笑道:“赵大哥是都虞候,我是副都指挥使,名义上阶位稍高些,但各有权责侧重,大体上你我两不相干!”

    赵匡胤虎着脸道:“我不管!反正以后找你办什么差事,你可不许为难我!”

    朱秀拱拱手:“小弟不敢!往后同在一个军司,还请赵大哥多多指教!”

    赵匡胤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两撇微微上翘的黑须贴在上嘴唇,笑时连同面皮一起发颤。

    头几年,朱秀刚认识赵匡胤那会,这厮还是个白面大耳的青年。

    如今,在军伍中历练几年,赵匡胤蓄起髯须,肤色也晒得黢黑,脸上横肉也多了不少,平添几分凶狞和粗犷。

    朱秀在心里腹诽,赵大这副模样,和历史上遗留的画像就比较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