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
江宁很意外。
他确实很意外。
他没想到来京城一趟随便遇到的一个人居然就是大明皇帝。
“江兄来的比我预想的要早一些。”
朱厚照随意放下手上的书，对江宁笑了起来。
“我原以为像江兄这样的大人物是不会记得我这个在京城有过几面之缘的朋友，没想到江兄真不远千里再来京城，看来在江兄的心中我的确是你的朋友。”
江宁也笑了起来。
“我只是个江湖人，何来大人物一说？相比朱兄的身份来说我并算不了什么，只不过让我比较诧异的是在大街上随意碰到的一个人居然就是大明皇帝，都说在京城一砖头下去拍到的十个人中有九个是王公贵族，现在看来此言也非假。”
朱厚照眼睛一亮。
江宁现在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但仍称他朱兄而不是皇帝或陛下，这代表在江宁的心中并不在乎他的身份，或者说他的身份对江宁而言算不得什么。
江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对他毕恭毕敬讨好他，虽然作为皇帝来说是不会允许这样的行为来挑战自己的权威，但朱厚照却偏偏最开心。
因为这样代表江宁不在乎他皇帝的身份，只与他以朋友的身份相交，这对朱厚照来说是很难得的。
“其实江兄可能不知，那天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江宁闻言目光不禁看向他，同时心中思索为何朱厚照会这么说。
难道朝廷早就对他重点关注了？
在江宁思考间，朱厚照又继续道：“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
“江兄或许觉得那天早上我是和江兄第一次见面，但其实在前一天我就见过江兄一面了，所以对江兄颇感兴趣。”
江宁的思索在朱厚照说到这里后便打散了。
在朱厚照主动露面的前一天朱厚照就已经见过他了。
江宁脑中略一思索，心中已有答案。
“朱兄见到张侯爷在街上纵马行凶了？”
在和朱寿的前一天他进京后只发生过两件事，一件是遇到了卖身葬父的少女，另一件则是当街拦住纵马行凶的当朝侯爷，和第一件比起来，明显是第二件事吸引了朱厚照的注意。
听到江宁的话，朱厚照不禁露出笑容。
果然是个绝顶聪明人。
“不错。”
朱厚照微笑点头。
“我很好奇江兄竟有那样好的身手，所以便想和江兄结识一番，不曾想交谈下来竟与江兄十分投缘，后来竟知道江兄居然是江湖人赫赫有名的宁阎王，这实乃是让人意外。”
听到朱厚照的话，江宁神色一正道：“宁阎王是邪道给我的，请叫我关中大侠。”
江宁的关中大侠还是朝廷认证颁发的，身为皇帝的朱厚照竟也跟着江湖人一样叫他宁阎王，而不是关中大侠，这让江宁不禁感到无奈。
看来他宁阎王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朱厚照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
朱厚照的笑声传到了偏殿外，让外面的太监面面相觑。
这段时间以来朱厚照基本上都是一副阴沉的脸色，让他们这些服侍的太监宫女小心翼翼的，没想到今日这个江湖人一来朱厚照便如此开心，这让他们都惊愕不已。
这个人绝对不能惹。
许多太监心道。
笑毕，朱厚照对江宁道：“江兄，可有兴趣在这皇宫一览？”
江宁笑道：“自无不可。”
“请。”
朱厚照走出偏殿外，随即便带着江宁在皇城里四处逛了起来。
皇城很大，守卫的侍卫也很多，一路上所见的侍卫纷纷跪下行礼口呼万岁，让江宁直观的感受到皇帝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权力。
朱厚照一路上都在和江宁交谈，不过谈的都是一些关于书籍上的见解，并没有谈到他这次邀请江宁来的目的是什么。
江宁也并不急，也在随意回应。
一路上的侍卫太监在见到皇帝竟然在和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在皇宫之中有说有笑，这对他们来说十分震惊，以为江宁大有来头。
这时两人走到一处花园，周围花团锦簇，一片花红柳绿。
“想必江兄现在已经不怀疑为何我能知道你的身份了。”
朱厚照笑着道。
江宁闻言笑了起来。
他确实不怀疑，作为皇帝如果都查不到他的身份那就真的离谱了。
“其实我邀请江兄来京城再叙是对朝堂外的江湖很感兴趣，但我却不认识什么江湖人，只认识江兄，所以想请江兄来京城一叙，想要从江兄口中了解京城外的江湖是什么样的。”
朱厚照终于提到重点。
“当然，我对江兄更加好奇，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为何？”
“我觉得你很特别。”
朱厚照走在花园之中，边走边道。
“特别？”
江宁诧异的看着他。
“不错，你虽然不涉足官场，是江湖中人，但我觉得你和那些江湖人不一样，和我大明的官员不一样，不，应该说你好像和世上的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朱厚照笑着说道。
江宁也笑了起来：“何以如此说？”
朱厚照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
两人这时来到一处小湖边上，朱厚照来到湖边，在这值守的侍卫见状想要上前护卫被朱厚照挥手屏退。
朱厚照在湖边蹲了下来，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小鱼，道：“我记得之前我带江兄去烟花之地时江兄曾将世上许多还在遭受苦难的百姓比做水里的这些小鱼。”
江宁看着他蹲着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的确这么说过。
朱厚照没有回头，依旧在看着湖里的小鱼。
“我调查过你，我知道你所做过的每一件事，我还知道你说过的一些话，我知道你杀了很多人，虽然你杀的都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如果按照大明律来说你依旧触犯了大明律，按律应该问斩。”
朱厚照在说出这句话仿佛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丝丝凉意，眼皮不禁一跳，加快语速道：“不过我说这些并没有要追究江兄的意思，因为除了江兄外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杀人，都在犯大明律，但江兄比他们好，至少江兄杀的人之中没有一个是不该杀的。”
“我对江兄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