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楼顶一少年被一伙人团团围住。
“你是胡家药坊薛承?”
“正是,你们……”
“你是自己跳,还是让我来推你?”
恨意在薛承眼底燃烧成火焰。
现在自己身上那股气劲消失的无影无踪,犹如废人般。
要不是楚天雄让自己在醉花楼楼顶等他有要事相商,自己岂能半夜在此被一群家奴所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屡屡坏王爷大事,该死!”
为首的恶奴脸上流露出森然而狰狞的表情,缓缓向薛承走去,眸中蕴着肃杀的气息。
恶奴的一双大手瞬间掐住薛承的脖子:“跳下去,就没人再欺负你了。”
薛承顿觉有窒息之感,身体内气劲兀自轰鸣紊乱。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此时只能任人宰割。
蓦然间……
他眸中散发出一抹淡淡的幽兰,周身上下迸射出一股冷冽气息。
“哎呀!”
恶奴顿感一股尖锐的痛楚在手掌散开。
趁众人迟疑之际,薛承身子倏然猫下向外逃窜。
“快追!一群废物。”
一股灼痛在眼眸中泅散,薛承顿觉方才那抹迷离的幽兰之光能让万物瞬间停摆。
为何自己能迸射出那抹幽兰?却又只在转瞬间?
恶奴紧追而来,薛承不及细想,纵身跃上北阁的悬梯,推开一扇木门。
灯影下的婉芳披头散发,瞪着阴鸷的眸子,让人心头发怵。
“你是我儿云浩?”
“姐姐,我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闯入,打扰了!”
姐姐?婉芳不由得一愣,
悬梯处,恶奴的追击戛然而至。
“傻了?发什么愣?”
“南哥,这里可是母夜叉囚禁之地。”恶奴骤然胆寒。
“水云帮的恶婆娘?她有我们恶吗?追!”
悬梯踏踏作响,恶奴一脚踢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姐姐,就是他们想杀我。”薛承惊恐间已躲在婉芳身后。
“你眼瞎啊?这老婆娘还能是姐姐吗?”
众人嘲讽的笑声陡然响起。
“哪里来的疯狗?”
凛冽之意在婉芳脸上慢慢地剐过,唯独那声音却是出奇的轻柔。
一抹黑色残影划过,几个恶奴脸上留下一抹殷红的手印。
“让你们多嘴了吗?”婉芳眼底寒芒倏闪,众生皆惧。
“我们是上京王………”
“啪!”
又是个大嘴巴子,打的南哥直接怀疑人生。
“你等着……”南哥带着恶奴狼狈而逃。
婉芳眼底冷峻愠怒之色更深了些:“这些嚣张跋扈的奴才就是欠抽。”
“小弟弟,你嘴好甜!我真的像姐姐?”
薛承狠狠地点着头,一双眸子坚定熠熠。
“哈哈……只要你加我水云帮,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
“水云帮?”
“有人来了。”婉芳一指点在薛承身上,将其掩藏在床底。
“婉芳。”
屋外陡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婉芳惊骇之余回眸相望。
“是你?楚飞喻?”
“这些年你可好?”
“让你囚禁在此十几年你能好吗?”婉芳嘴角噙着一丝冰凉:“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不泄露我的行踪,师太岂能找到我?”
曾经熟悉的容颜,在岁月的风声里越去越远,只余下一些记忆的痕迹。
楚飞喻眉宇间俱是深深地悔意:“我当年也是逼不得已,否则云浩难入楚门。”
“楚门?谁稀罕?那只不过是更大的囚笼。”
婉芳泪珠潸然滚落。
再坚毅的女子也有她柔弱的一面,只是未到伤心时。
心往天涯与君依,可撕心裂肺的伤犹在。
眼前的男人在自己心底究竟藏着是爱还是恨?
婉芳一片迷茫。
擦抹去面颊的湿润,婉芳流露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飞喻,你若尚存一丝往日的情意,就送我出晋城,我们远走高飞。”婉芳冷艳如冰的面容瞬间化为妩媚动人,眸色温柔缱绻。
“不行!”
“为什么?”
“嘿嘿!我腰不好!”楚飞喻冷笑连连。
“你?滚!”婉芳豁然撕去了伪装的温柔:“你我从此恩断义绝!不用再相见。”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在滚刀营水鬼未灭前,你我还是得见。”
“凭什么?”
“凭云浩在楚门。”
“你用自己的亲身骨肉威胁我?”
“不是我,是家主。”
婉芳骤然心底渗出丝丝寒意,这豪门子弟在家族手里皆是筹码。
“哈哈……不愧为晋城四大家族之首,够狠!够毒!”
一盏油灯只余豆般的光芒,楚飞喻目光所及之处有一抹银光闪烁。
掀开一块遮盖着的麻布,一把银色鱼叉瞬间映入楚飞喻眼帘。
楚飞喻眉心微蹙:“家主来过?”
婉芳与楚飞喻面面相觑,骤然了然于心。
试探!
这黑暗的深处必有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俩。
方才楚飞喻倘若有一丝怜悯,必身首异处,掌门也不会例外,这就是楚门家规。
这就是豪门贵族,终身囚在家族的牢笼里,让你无法自拔。
当你沐浴在家族的荣光之下,你的一切都要以家族的利益来驱使。
婉芳脸上透出令人惊悸的寒意:“楚飞喻,此时你还认为入楚是云浩之幸?”
“哎!总比孤魂野鬼强。”
楚飞喻推开门,婉芳望着他孤傲的背影,神情踌躇凄凉,挣脱阁楼的束缚,自己又被投进更大的牢笼。
楚天雄、楚天喻皆是不散的阴魂。
婉芳擦拭着楚天雄送来的鱼叉,思虑沉沉,仿佛又回到曾经惊心动魄的江湖。
岁月的洪流卷走了年华,剩下的只是伤痕累累的躯壳,一颗沧桑的心。
银叉小鱼儿?
婉芳苍白的脸上流淌着恍惚的笑容,老娘一把年纪,皱褶成堆还小鱼儿?
楚天雄你真是可笑!装嫩可不是老娘的本性,母夜叉才是老娘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