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楠木车身的马车,雕梁画栋。
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
马车一路疾驰,在郊外的松树林边缓缓停下。
庞贵妃穿着黑色斗篷衣袍跳下马车,习惯了踩着人下来,此时落地让她脚略有点酥麻。
她独自一人走进了松树林。
驻足在一块方形巨大黑色岩石旁。
她单手放上,顿时岩石流光溢彩,弥漫着神秘的晦涩波动。
岩石顺着一道光泽缓慢旋转。
刹那间……
松树林间涌起漫天的浓雾。
庞贵妃知道这浓雾下就是一个结界,任何人都休想窥探。
树林间骤然出现了一道宽敞平坦的大路。
路中央,大济国金甲战奴花不谢,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姿依旧显得极其挺拔。
她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平静的外表下,是一种绝对的睥睨和自负。
花不屑瞥了眼庞贵妃:“你是不是傻啊,竟敢坐着如此奢华的马车来此地?”
“姐姐你好没良心!月月供养你们也不曾匮缺,为何一见面就数落我?”
庞贵妃脸上没有一丝不悦。
她的声音很柔很美,如云一般飘渺,风一般轻柔,足以让世上最冰冷的心都完全融化。
花不谢淡然一笑:“你这妖精,怪不得穆郎能被你迷惑住。”
“色诱、杀人不是我们这些战奴所擅长的吗?”
“我看你是假戏真做,动了情!”
“姐姐你又诋毁我,来此地就是想说……”
“摄政王也喂不饱他这个殿堂大人?”
庞贵妃微微吃惊,随后一笑:“什么都瞒不住姐姐,北柔国主才是他的菜。”
“他果然野心勃勃,明面上他道貌岸然,私底下却肮脏卑鄙。”
“龙王这枚暗器估计要折在北柔了。”
庞贵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出来久了,忠诚已经淡漠,但他忘了皇权是不可冒犯的。”
“但他拥有神墟【深邃之眸】,你我都无法束缚他。”
“放心!【深邃之眸】并非天下无敌,夜猫子正赶来北柔。”
庞贵妃一愣:“姐姐早就知道他有叛逆之心。”
“哪能是我,是龙王。”花不谢眸子一冷:“大济门阀世家能够屹立至今,底蕴之雄厚,的确已达到一种令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穆郎也算是世家门阀嫡系后裔,龙王能给他掌控天神殿的无上荣光,同样能让他一无所有。”
“他以为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就能瞒天过海,却不知再锋利的刀也得归鞘。”
“是黯然无光还是刀芒四射,只有握刀人才有资格说了算。”
“他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偏偏要做这忤逆之事。”
庞贵妃点了点头:“还是姐姐看得透彻!看来这天神殿是要易主了。”
浓雾缓缓散去,一轮明月高悬,洒下清辉。
布下的结界竟然能被刺破,花不谢眸色陡然凝重。
山风呼啸,一株株老松摇曳,松涛阵阵,宛如天籁。
一男子挺秀的身姿立站在松树林中。
山风猎猎,吹动凌乱长发,他隐然有超然出尘,欲乘风而起的风采。
接着,一条条圈养的黑蛇从阴暗之处滑行出来,带着一种灭绝万物的吞噬之势。
风起云涌间带来一股的诡异的气息。
花不谢陡然一惊:“南蛮王?”
“他是南蛮王?”庞贵妃不觉诧异。
在她的想像中,南蛮王该是个胡子拉碴的野蛮之人,而站她面前的男子却是玉树临风赛潘安。
花不谢望着庞贵妃那痴迷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恼怒:“你又犯啥花痴?”
“南蛮王不是年老体迈,还生性残暴,姐姐,他怎么可能是?否则揽月公主岂能死活都不愿嫁?”
“都是道听途说,谁又见过真正的南蛮王。”
“他难道是冲着姐姐而来?”
“是你,从你出宫后就被他盯上了。”
“谁让你这颗又臭又硬的石头碍他们眼。”
“姐姐你的意思,他是太子派来的?”
“能让南蛮王亲自出马,看来太子给得筹码够厚重。”
“太子不是有暗卫【赤面鬼】?”
“他还不想和你撕破脸,毕竟……”
“他还要面对揽月公主?”
花不谢笑了笑:“谁让你的狗,西楼铁骑要誓死扞卫揽月?”
“怎么可能,铁坨也是去……”
“外界已传的沸沸扬扬,你难道还蒙在鼓里?”
庞贵妃微微一愣,瞬间醒悟。
“是揽月这贱人……”
男子缓缓走来,一条条黑蛇流露出无尽的凶光,每一次扭动都会产生天摇地动般的惊鸣。
顷刻间,黑蛇已盘旋在男子身躯上,变得异常的温顺。
“贵妃娘娘别来无恙。”
“你见过我?”
“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本王还愿意追随娘娘,为你两肋插刀。”
“你……”庞贵妃豁然想起。
“南蛮使团护卫?原来你就是南蛮王。”
“哈哈……娘娘终于记起本王来了。”
南蛮王抚摸着身上的黑蛇:“可惜当初娘娘没有答应本王。”
“你要北柔半壁江山,我岂能应允。”
“借兵就要有借兵的姿态,舍弃些城池,总比暴死荒野好。”
庞贵妃环视四周,冷笑一声。
“就凭你一己之力就想让我们暴死荒野?”
南蛮王手一抖,黑蛇犹如离弦的箭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