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前只是以为王爷的转变在于懂音律诗赋而已,没想到如今竟然对兵事也如此熟悉,对军队各关键要素的提问如此到位。
韩搏虎也是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回道:“禀王爷,这次凉州三国总兵力是三十万,紫荆关守军有三万六千人,虽然我军在兵力上不占优势,但是紫荆关依山而建、城高池深,粮草也非常充足。”
似乎为了缓解姬扬以及其他人的紧张情绪,韩搏虎顿了顿,又补充道:“紫荆关旁边的幽蓟城已经派出了两万黑甲军步兵作为援军,已于昨日抵达。”
“紫荆关后的虎丘城、开山城守将也各带了两万黑甲军步兵前去增援了,最慢三日内也可以到达。末将相信凭瀚州三国的攻城能力是很难打下近十万黑甲军固守的坚城。”
这点作为历史系研究生的姬扬当然知道。
自古以来都是讲究“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在没有热兵器的时代,一般来说一座坚城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是很难从外部强行攻破的。
听了韩搏虎的介绍后,姬扬倒是不担心了。
“韩将军说的很有道理”,姬扬回应道,“既然凉州三国打不下紫荆关,且已有应对之策,为何还要议事?”
姬扬直接说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
如今在座的很多都是老北境王留下来的将领和谋臣,他们对待凉州三国骑兵入侵的问题上已经很有经验了。
如果没有其他重要的事,为何还要特地开一次廷议。
听了姬扬的话后,墨长源赶忙起来回答,“禀王爷,是这样的,之前韩将军与我等商议,是否再率领一支偏师出幽蓟城,从侧翼进攻凉州的南下大军。”
幽蓟城是“北境十六城”第一道防线中最坚固的城池,与紫荆关、倒马关、烽台口共同组成了“北境十六城”的第一道防线。
相比于紫荆关的险要来说,幽蓟城是一座极其坚固的大城,仅城墙就高达十二米,厚十米,是名震中州的坚城,一直被誉为“北境锁钥无双地,十六城中第一关”。
而且幽蓟城一直都是关联中州与凉州的重要商道,城中人口不止百万,驻军更有十万之多,只不过以步兵为主,里面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在整个北境前线中起到至关重要的防守中心作用。
凉州三国之所以不选幽蓟城作为他们的进攻城池,是因为他们知道幽蓟城不是靠三十万凉州骑兵就可以攻下的。
自古以来,凉州三国已经在幽蓟城下尝试了太多次了,他们携带的云梯甚至都够不到城墙,箭矢如果遇上逆风的,连城楼上的士兵都碰不到,只不过白白耗费他们的凉州勇士罢了。
姬扬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问道:“幽蓟城还有多少军队可以用以机动?”
韩搏虎立刻回答:“王爷,幽蓟城抽调了两万步兵前往增援紫荆关后,目前还有五万步兵,三万骑兵。我与墨老的意思是,由我再从北临城率领两万骑兵前去,与幽蓟城的三万骑兵汇合,这样五万骑兵出幽蓟城,从侧翼袭扰凉州的大营,或者袭击他们的粮道。”
“凉州骑兵有三十万,韩将军只率领五万骑兵,难道不怕凉州三国放弃攻打紫荆关,先将五万骑兵包围吃下吗?”
“如果想要袭扰他们的粮道,不仅要躲避草原上密布的凉州牧民与三国军队的斥候,更要防止他们三十万骑兵分兵过来救援,韩将军的这个建议是否还要再完善一下?”
姬扬问出了这个战略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凉州的三十万骑兵可都是轻骑兵,行军速度超级快,而且这边五万黑甲军骑兵出幽蓟城,凉州军队的斥候马上就会知道了。
凉州三十万大军攻打紫荆关,不可能不提防第一线其他城池的进攻与解围,所以必定在幽蓟城、倒马关、烽台口一带密布了大量斥候。
听到姬扬这么有理有据的分析,韩搏虎与墨长源全都沉默不语,在座的其他人也是。
因为在他们看来,黑甲军出城后是要根据现实情况伺机寻找战机,而不是提前在议事大厅就考虑到各种情况。
不过,大家都还是很欣慰,王爷能分析出这么多,这说明了王爷对军旅已经有兴趣了,而且平时也在认真钻研,否则不可能看问题会这么一针见血。
韩搏虎只能将心中的想法与姬扬说了一下,五万骑兵出幽蓟,就算不能找到战机袭击他们的粮道,也能让凉州三十万大军不敢全力进攻紫荆关。
因为他们会时刻提防黑甲军骑兵的突袭,所以一定要分兵以防万一,这样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紫荆关的防御压力。
姬扬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听韩搏虎这么一说,倒是也有些好处,虽然战术上能取得多大战果不知道,但至少能在战略上对凉州三国形成压力。
毕竟他们还是要做到战略上重视敌人、战术上藐视敌人。
“好,这件事本王允了。”
听见姬扬同意了,韩搏虎本想起身说一句“谢过王爷,末将不定不负所望”,没想到姬扬还没有说完,直接加了一句但是。
“但是这次奇袭,本王与韩将军一同去。”
姬扬前世作为历史系的研究生,在书中早就了解过各种战争,其中冷兵器时代战争中最着名的搏杀莫过于唐朝的香积寺之战了。
安西、北庭、朔方等忠于唐朝的节度使大军与平卢、范阳、幽州等造反的安史叛军在香积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较量,十数万唐朝精锐在此战中灰飞烟灭,郭子仪率领的唐军虽然取得了胜利,但也是惨胜。
所以,姬扬也很想亲身感受一下冷兵器时代的大战,他很想去前线看一下。
而且,历代北境王都有征战的传统,他的父亲老北境王十二岁就跟随排兵布阵,十六岁就上战场了,只有自己这个“废物王爷”二十岁了连盔甲都没穿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