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反击了。”
    骑在高大战马上的高阳城黑甲军主帅蒙武忠望远远地看过去，只见“北府军”大阵内突然尘烟滚滚，显然是对方在作出调整了。
    他所带的两万骑兵是黑甲军在北境南部地区唯一的一支骑兵。
    毕竟凉州铁骑自古以来都是黑甲军最重要的作战对象，所以黑甲军骑兵主力都集中在北部，以及一支留在北临城的机动骑兵。
    “砰砰砰！”
    此时，“北府军”才发现就算他们的弓弩手靠前射击，但也只能射到最前面的黑甲军骑兵。
    而黑甲军骑兵的箭矢居然都可以射到大阵中第二道防线里面，这射程差不多比他们手里的强弓要多出五成。
    “后退，咱们继续消耗他们。”
    蒙武忠冷冷地看了一眼，知道“北府军”这么做不过是最后的挣扎而已。
    很快，黑甲军骑兵开始慢慢往后退去，只是才一刻钟过去，他们就完全退出了“北府军”弓弩手的射程，但是他们的弩机依然能够射到“北府军”大阵中。
    “噗嗤！”
    一支又一支带着呼啸破风声的箭矢穿透了“北府军”弓弩手的身体，即使他们身边有盾牌手的护卫，也难以完全护住他们全身。
    ……
    此时，天襄城守军更是士气高涨。
    在半个时辰前，原本越来越多的“北府军”步卒已经攀上了城头，并与城卫军大战起来，天襄城陷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城卫军指挥使刘英锐用力地拔出自己刺入一个“北府军”步卒身体的战刀，鲜血顿时溅到了他脸上，看起来是如此恐怖狰狞，但是仍有数个“北府军”步卒向他冲来。
    望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看着眼前早已沾满鲜血的城墙、将士们奋力厮杀的画面，听着周围越来越沉重的喊杀声，刘英锐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感觉到绝望压抑完全充斥了他心头。
    这城……怕是守不住了……
    他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手臂和大腿各被战刀划过，胸口更是露出了骨头，但是忠诚和大义一直支撑他没有倒下。
    记得自己第一天做城卫军指挥使，寒门出身的自己，不是北域将门世家，但是艰难拉扯起一支相信自己的军队……
    “杀！”
    数个“北府军”步卒朝着他冲来。
    刘英锐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挂着一抹释然，显然要接受这个结局了。
    “完了……”
    不少城卫军和民夫也是对视一眼，脸上充满了绝望，显然知道他们要输了。
    “轰隆隆！”
    大地突然传来沉重的响声，所有人都感觉到城墙都有些摇晃起来。
    一个城卫军校尉带着两个军士与前面的“北府军”厮杀起来，暂时缓解了刘英锐的压力，并大声地吼道：“将军，兄弟们，好像是援军来了……”
    这话让城头上不少“北府军”步卒和城卫军军士都是一怔，继而快速地看向远处。
    “北府军”步卒是好奇到底有谁敢来救天襄城，而城卫军则是庆幸自己两天的坚持没有放弃，终于等来了援军。
    “兄弟们，随本将杀敌报国。”
    刘英锐心中的绝望瞬间如潮水般退去，眼中含着激动的泪花，大声道：“黑甲军已经来了。”
    “杀！”
    双方早已混战成了一片，仅剩的数千城卫军军士和民夫与“北府军”步卒在城头上更加凶猛地大战起来，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城头。
    就算“北府军”步卒再骁勇，但是他们碰上了不要命的天襄城城卫军和民夫。
    很多民夫并没有什么战斗技巧，都是直接抱着“北府军”步卒一起摔下城墙，不为别的，就为忠义的城守大人，就为自己城中的妻儿老小。
    所有人都咬牙坚持着，因为胜利就在眼前了。
    历史上也有如此雄壮的守城战，唐朝安史之乱爆发不久，名臣张巡率领七千唐军将士抵挡十数万叛军进攻，死守睢阳城两年之间。
    唐代韩愈就评价“守一城，扞天下，以千百就尽之卒，战百万日滋之师，蔽遮江淮，沮遏其势。天下之不亡，其谁之功也？”
    ……
    “嗖嗖嗖！”
    黑甲军骑兵依然用弩机不断射杀“北府军”步卒，也没有准备去救援天襄城的打算。
    对于蒙武忠来说，击败“北府军”主力就等于救了天襄城。
    “啊……”
    “北府军”阵中惊惧的惨叫声不断响起，周围步卒脸上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终于有个盾牌手举着盾牌后退了。
    随之，更多的盾牌手开始主动往后退，想要躲到黑甲军弩机的射程之外，很快就演变为一次全军退却。
    “不好。”
    南宫司卓看着眼前的画面，惊慌地说道：“告诉所有人，不能乱。”
    “将军……”
    跟在身旁的参将有些无奈地说道：“兄弟们若是还站在原地就是送死，只要是人就会怕的，咱们要想办法突围出去，只有暂时放弃天襄城了。”
    “本将统军至今，还从未遭受失败，绝对不可能在这天襄城下败退。”
    南宫司卓依然咬着牙，倔强地说道。
    旁边那个参将着急道：“将军，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若是等大阵完全崩溃，兄弟们只顾各自往后逃的话，咱们怕是连大营都回不去了。”
    南宫司卓自然了解他的意思，若是所有将士都只顾着自己逃命，谁还管你是不是将军，如果能拖延敌军追击的速度，怕是一脚把你踹在地上都有可能。
    “走。”
    南宫司卓眼眶泛着血丝，最后还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咬着牙说了一声。
    “兄弟们，咱们护送将军，从南面突围出去。”
    那个参将赶紧大声喊道。
    “他们已经乱了……”
    蒙武忠冷冷地望着眼前“北府军”崩溃的大阵，盾牌手举着大盾在往后不断后退，但是黑甲军是四面围攻，他们根本很难防住各个方向来的箭矢，尤其是如此混乱的局面。
    “准备。”
    蒙武忠右手轻轻抬起，跟在他身后的黑甲军骑兵迅速抽出腰间战刀，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