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府里的长辈都无视他们母子,如今有“三绝公子”贾琮愿意来教导贾兰,李纨自是感激不尽。
却又不舍,毕竟一直以来贾兰都在自己跟前。
李纨看向贾兰期望的目光,兴奋的神色,终究还是下了决心。
朝贾琮屈膝,郑重一拜,道:
“感谢琮兄弟教导兰儿,以后就拜托琮兄弟了。”
贾琮点点头,对贾兰道:
“你若愿意跟贾环一起去训练,自然可以。
我每日清晨也在校场同亲兵一起训练,可以指点你一二。
不过开春后,族学开学,你还是当以读书为主。”
贾兰现在还小,心性、性格未定,本就喜欢跟同龄人一起,更是把贾琮视为偶像。
贾兰稚嫩的童音,字正腔圆道:
“侄儿谢琮三叔教诲。”
贾琮点点头,老太太这病不治而愈,便告辞,离了荣庆堂。
外院,贾赦、贾政、贾琏夫妇领着一群奴仆正在清点王子腾送来的几十个箱子。
占大头的竟然是商铺、地契、庄子,王家看来这次奉旨匆忙偿还,是伤筋动骨了。
与此同时,王子腾府邸,书房里,传来“碰”的一声。
王子腾把茶杯扔到了地上,对面一个中年贵妇吓的连退几步。
王子腾怒道:
“若非你这妇人,有眼无珠,不识得御赐宝物,怎么会让我王家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贵妇正是王子腾夫人,此刻同样恨的咬牙切齿,明明没收到那么多,结果加倍偿还。
她可不敢跟王子腾对骂,只得怨道:
“还不都大妹妹,我们家又没见过那几件御赐之物,只当寻常宝物收下了。
薛家那个妹妹也不是东西,到了紧要关头一毛不拔,害得我们把家底都掏出去了。”
王子腾瞪了她一眼,把她轰了出去。
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他最担心的是,被二圣所厌弃。
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清算。
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二圣都不在位。
如今皇上的几个儿子夺嫡之争如火如荼,他们争的不是被皇帝立为太子,而是被上皇相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此人暗中联络自己多次,四大家族曾经都支持他们家。
但那之后的时局已是此一时彼一时,自己作为四大家族在军中最大的势力,对他都是虚与委蛇。
现在的情形又变了,如今王家前景堪忧。
若是能扶持他上位,王家就能起死回生,贾家的仇也能报了,除掉贾琮小儿亦不在话下。
开春之后的铁网山围猎,各家必有动作,自己该怎么下注。
王子腾心下纠结,一时难以抉择,起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回在屋子里踱着步子。
……
贾琮料理完老太太的事,便前往宫中,将龙禁尉大比的奏折上奏陛下。
奏折只是提了比武的方式,分为个人打擂和各从龙禁尉选择五百军士,以军阵对战的两种方式。
以比武的成绩作为二营副统领选拔的参考,至于任命只字未提,这当然把任命权交由陛下。
次日,贾琮正带着二营训练的时候,奏章便得到了批复,打开奏折,上面一个朱笔的“准”字。
贾琮当即宣布了一个月后二营大比一事。
卢少朋、陈汉松、牛奉、车正武、庄延五人当即报名,巫昭的属下也代其报了名。
接下来每日陈汉松放衙后便到将军府,跟着贾琮习武。
贾琮也如约传他一些招式,当然没有将一套武艺完整的传与他,哪有那么好的事。
只要能达到牛奉差不多的战力即可。
这日贾琮正在校场教授陈汉松习武,前面来报乌进孝进京交租了,此时正在荣国府。
贾琮心想,年关将近,乌进孝总算来了。
乌进孝,曹公取名已经明确告诉了:
这里,“乌”和“黑”同义。黑者,黑心也。乌者,贪墨也。进就是进贡,孝代表着一种秩序。
合起来就是乌进孝贪墨了贾家庄子的租金。
乌进孝兄弟二人分别担任宁国府和荣国府在辽东庄子的庄头。
宁国府被收回后,宁国公爵位所获的官庄已经被收回,但宁国府自己买的庄子仍然由乌进孝在收租。
当前这个时代,一般封建租佃制已经逐步取代了庄园制经济,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庄头。
庄头们的法律地位也得到了提升,庄头可以将庄地出租,征收租银,从而实现了一定的自由经营模式。
贾琮想起原着提到贾珍说了这样一句话,“不和你们要,找谁去?”
一语道出贾府的主要经济来源,即庄园收入。
贾珍估算宁国府着该有五千两收入,结果乌进孝只上交了二千五百两。
乌进孝在说荣府庄园时,特别说到:
“那府里八处庄地,比爷这边多着几倍,今年也只这些东西,不过多二三千两银子”。
可见乌家兄弟贪墨之巨。
乌进孝兄弟二人在辽东已经营多年,必然跟当地势力盘根错节,天高皇帝远,所以贾家也只能“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
贾珍明知道乌进孝兄弟二人贪墨,最后还不得不“好生待他”。
但贾琮不是贾珍、贾政,拍了拍陈汉松肩膀道:
“随我去荣国府看热闹去。”
随即又点了几名亲兵来到荣国府。
荣禧堂外,只见贾赦、贾政正在与乌进孝等人打擂。
贾赦诘问:“老砍头,我荣国府的庄子是原宁国府数倍,少说也有万把两银子来,这够做什么的?你们又打擂台,真真是叫别过年了!”
乌进孝赶忙趋前两步回答:
“今年年成实在不好。从三月下雨,接连着直到八月,竟没有一连晴过五六日;
九月一场碗大的雹子,方近二三百里地方,连人带房并牲口粮食,打伤了上千上万的……”
贾赦见贾琮过来,便把账单递给贾琮。
贾琮见上面列了:
大鹿三十只,獐子五十只,瓟子五十只,暹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
贾琮把账单扔在地上,呵斥道:
“还是这一套,临了就打些野味来糊弄主家。
荣国府八处庄地,加上原来宁国府那几个私家庄子,就两三千两银子。你这般糊弄好些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