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可知为何绣衣卫在京城这般势微?”
老太太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姑娘们,想了想道:
“记得当年我刚嫁进府的时候,太上皇刚刚登基,你先祖、祖父都带兵杀过绣衣卫。
杀了好些年,杀得他们抬不起头,见了勋贵都绕着走。
听说是,是他们跟错了人。
至于京营,你放心去吧,贾家两代人都曾执掌京营。
贾代化大兄当时是一等神威将军,是贾家最后一位任京营节度使的。
贾家在京营门生、故旧、部下众多,你这个贾家家主去了,他们多少也会敬着你些。
等明儿,我回隔壁府了,你来一趟。”
贾琮点点头,心想:
所谓跟错人,那就是太上皇在夺嫡的时候,身为先皇的亲兵,绣衣卫居然下场了。
而且还押错了人,所以被太上皇清洗。
至于贾家在京营的故旧、门生,以自己如今的眼界已看不上他们了。
自己有的是手段把军队掌控在手中,相反那些喝兵血、贪墨军饷的老油条并不是自己需要的。
还得想办法,尽量少得罪他们的情况下把他们调出西营。
西营必须牢牢得把控在自己手中。
贾琮跟老太太、林黛玉等告辞,回到院子。
换了一身常服,在丫丫的注目礼下,吃晚饭。
实在受不了这丫头在旁边吞口水,贾琮笑道:
“才一天没吃肉,就馋成这样,莫非你前辈子是只老虎?”
说到这里,贾琮猛然想起,她应该就是那个自己前世没能救下来的小女娃,怎么来了这世间,变成了肉食动物?
想想自己都得了天大的造化,她脱胎换骨也正常。
丫丫害羞道:
“俺就看着爷吃,俺不吃。”
贾琮把半只烤乳猪递给丫丫道:
“吃吧,你再不吃,口水都快打湿鞋子了。”
丫丫犹豫片刻后,接过盘子,咧嘴一笑:
“爷让俺吃的,不算俺不认罚。”
在素雪、映月、香菱等女的笑声中,丫丫向烤乳猪发起进攻。
素雪在一旁给贾琮讲了香菱与父母相认一事,贾琮放下鸡骨头,接过香菱递来的毛巾擦了擦嘴,道:
“你怎么确定他们是你父母,不是那一僧一道撒谎?”
香菱道:
“见到他们那刻,我就知道的是我的亲人。
爷,奴婢不想跟爹娘走,就让奴婢留下来伺候爷吧。”
香菱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贾琮脚边。
看着香菱眼泪夺目而出,贾琮扶起香菱,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
“你本就是我的丫鬟,谁要赶你走了。”
又想起,香菱本名甄英莲(真应怜)本出身在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姑苏。
其父甄费,字士隐,严正清白,禀性恬淡,为本地望族。其母封氏性情贤淑,深明礼义。
年已半百的夫妻俩,膝下无儿,只有她这个女儿。
她“生得粉妆玉琢,乖巧可喜”,全家极其疼爱。
然而,在她四岁那年的元宵佳节,甄士隐命家人抱去看灯,却被拐子拐走了。
之后三月十五,葫芦庙着火又将甄家烧成一片瓦砾场。
甄士隐变卖家产带着妻子封氏,投奔了岳父封肃。
而那封肃是势利眼,甄士隐用来请他置办田地房屋的银子被他半哄半赚,只给他薄田朽屋。
封肃又人前人后说甄士隐如何好吃懒做,不善过日子。
甄士隐既悔恨投奔错了人,又急忿怨痛。
甄士隐随后被一僧一道引走出家,抛家弃业,出世而去了。
其母封氏哭的死去活来,从此一家三口天各一方。
去年,贾琮在秦岭山下,拿下一僧一道种上生死符后,令二人寻回香菱的父母。
贾琮道:
“听说你父亲本是姑苏一员外,读过书,你家里曾有过产业。
先在京里的商铺做个掌柜,薛蝌那里正缺人手,让他学着试试。
让你父母在外院安顿下来,这样你们一家就不用再分开了。
你若想改回本名,甄英莲,也无妨。”
香菱把头埋在贾琮胸前,喜极而泣,道:
“谢谢爷,我就叫香菱,是爷取的名。
跟着爷的日子,是我最好的日子。”
贾琮把香菱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香肩,道:
“好好好,以后一直叫香菱。”
“嗯……”
用过晚饭,贾琮来到院子里的碧桃树下,坐在躺椅里品着香菱沏的虎丘茶。
斑驳的月影下,身旁只有一袭白衣的素雪。
贾琮道:“这几日,我不在家,辛苦你了。”
素雪摇摇头,将椅子搬到贾琮身旁,然后把头靠在贾琮的肩膀上,任三千青丝散落在贾琮胸前。
接着跟贾琮说起了这几日京城府里发生的事。
当素雪提到义忠亲王的儿子遣人游说贾敬,以及皇上的潜龙卫在监视贾敬。
贾琮想起,贾敬出家后,只在玄真观修炼,烧丹炼汞,别的事一概不管,放纵家人胡作非为。
贾敬算是真正脱离了世俗,皇上为何还派个有武艺的小道士监视他?
贾琮道:
“贾敬那里,让鹰卫队只盯着,不插手。
我想看看咱们这位皇上的心性,是不是宁杀错勿放过。
若是如此,咱们有些事当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素雪道:
“哥哥说的是东南,还有卡诺琳她们家吗?(见113章,于天涯海角,站在贾琮身旁的女孩)
那边作为咱们的退路?”
贾琮轻轻握住素雪的玉手,道:
“我目前的打算,不是把那里经营成退路,而是打造成一柄剑。
一柄悬在皇帝头上的剑,只要那柄剑还在,他便要依仗我。
便不能玩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套把戏。”
素雪搂着贾琮的胳膊,道:
“哥哥是想让我去东南?可雪儿不想离开哥哥。”
贾琮轻轻抚弄素雪的瀑布般秀发,柔声道:
“哥哥不会让雪儿一个人走那么远,到时候后调赵羽去即可。
不过如今我要把亲兵扩充到两百,还需要大幅扩充的近卫营狮卫队,以便作为亲兵后备。
这需要辛苦你和展兆了。”
素雪道:
“伯爵只能有两百名亲兵,哥哥要那么多后备亲兵做什么?
难道哥哥认为又要打仗了,哥哥会立功封侯、封公国?”
贾琮笑道:
“那倒不是,而是我想好了法子,把亲兵、狮卫队不知不觉的放进西营。
使西营的小旗、总旗、把总,乃至千总这些基层、中层军官皆由亲兵或者狮卫队担任。
只有这样,这支军队才会完全在我的掌控中,甚至我不在西营,也能听我调遣。”
素雪道:
“哦,那需要多少人?
目前狮卫队有四百多人,加上亲兵,一共五百多人。”
贾琮想了想道:
“优先满足西营,暂时需要三百多人,留下近两百人做亲兵,差不多够了。
后面狮卫队还得有三五百人才行,倒也不急,人员的挑选和训练还是得依着老办法。
银钱方面够使吗?”
素雪道:
“薛家两房的商号和关西镖局整合后,哥哥的进项大增,再加上江南贾芸那边,都快赶上玻璃生意了。
哥哥目前最大的花销就是在近卫营和亲兵这块,算起来,近卫营再扩一两倍也是够的。
我们回京时,从河套到太原府都时不时闹干旱,我和展兆去走一趟,替哥哥招募人手。”
贾琮轻轻捏了捏素雪葇荑般的手,道:
“辛苦雪儿了。”
素雪只晃晃脑袋,把头枕在贾琮肩上,搂着贾琮的胳膊,合上眼。二人享受一段月下恬静的时光。
映月远远的瞧见二人躺在躺椅里,似有睡意,便和阿奴取来洋罽,替贾琮和素雪盖上。
然后把丫丫赶的远远的,省的她闹腾,吵着爷小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