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天官临兴的日子。
    这个天官不是别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太监李辅国，是唐代第一个被封王拜相的宦官，但是现在并不出名，只能干干跑腿的活。
    李辅国面容极其丑陋，他的面部消瘦无比，双颊凹陷，额头两侧的青筋突起。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一张脸上。
    也许是丑陋让其自卑，他话少，不是亲近的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他常年吃素，手里把玩一串佛珠，迎天官的礼节，结束后，他在京兆尹李憕，御史卢奕等的陪同下，听吏部判官蒋清介绍案情。
    蒋清把案情，以及破案经过添油加醋地汇报完，抬头看见李辅国闭着眼，手里很有规律地盘着佛珠，除了手，身上其他部位一动不动，如同泥塑菩萨一样，只是那张脸，让人不能久视。
    这样过去很长时间，李憕，卢奕和蒋清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
    李憕是凉武昭王李暠十一世孙，右台监察御史李希倩的儿子，也是目前东都洛阳最大的官，性格比较刚烈，开始还能忍受，但是李辅国一直在那装逼，他就有点忍不住了，特别是还要不时看他那张丑脸。
    不顾卢奕的手势阻止，开口问道:“天官一言不发，是为何故？”
    李憕话音刚落，李辅国停止了盘手里的佛珠，蒋清刚才汇报完就盯着李辅国手盘佛珠，刚才李辅国停止的时候，那串一百零八颗珠子被他正好盘了两遍。
    李辅国身体没动，睁开眼睛，眼球也没动，开口说:“甚好！还须查出主使之人。”
    蒋清见他开口睁眼，怕他又闭眼赶紧回道:“回天官，主使是个皮货商人，姓康名昱，已经被大火烧焦。”
    回答完又感觉不对劲，这些刚才自己的汇报内容里有啊！
    于是把眼睛看向卢奕，卢奕也是一脸茫然。
    “活口在哪？”李辅国问，
    “在衙门大牢。”蒋清答。
    “带路！”
    于是蒋清带着李辅国，下到了衙门大牢，李憕，卢奕实在受不了李辅国的装逼，在他要去大牢时借口离开了。
    蒋清他们当时抓住了十八个活着的胡人，现在只剩下六人，这六个胡人，没有了之前彪悍气，现在都很温顺地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他们之所以能活，是因为，他们都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口供，比如康昱的儿子被杀，才导致愤怒的康昱下了屠村的命令，比如开元末年，通济坊商人全家被屠，也是康昱指使人做的，那个商人也是坐皮子生意的……
    能破这种陈年大案，就是大功一件，在汇报中蒋清可是重点讲述了的。
    下到大牢后的李辅国，好像非常享受大牢里的环境，只见他，跺着方步，仔细看了一下监房里的胡人，然后让随从，把看管胡人牢房的狱卒，包括蒋清都给请出去。
    蒋清被两个小太监连推带攘推出了监狱铁门，
    实际上是非常不情愿的，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但是自己被推出了监狱铁门后，那个死太监，还从里面把铁门拴了起来，自己打算从铁门上的小窗往里看，被发现后，一个死太监的头就正好把那个小窗给堵了起来。
    气的蒋清，都想一拳打破那个堵门太监的头。
    看不到里面情况，只能听，但是里面安静的出奇，蒋清甚至能听到李辅国，盘珠子的声音，时间过去约莫只有一刻钟，监狱铁门被打开了，李辅国走在前面，还是那副鬼样子，后面跟着四个太监，都是低着头，看不见脸，也和进去时一样。
    蒋清跑进胡人监牢里看了一眼胡人囚犯，他们也和之前差不多，缩在监房拐角里，只是眼睛里充满恐惧，有两个人好像睡熟了一样。
    李辅国来到衙门大堂坐定主位，还是那副模样，等蒋清到来后，开口说：“康昱是康国的王爷。”
    “啊！一个王爷怎么会来做商人卖皮子？”蒋清不由地吃惊说道，心想，不会是李辅国在瞎说，诬陷吧，难道是朝廷对康国有意见，要拿康国开刀？
    停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蒋清的疑问，李辅国又说：“康昱的钱财，就埋在，装皮子的仓库下面！”
    “啊！”这个信息可是蒋清最想知道的，那十八个胡人囚犯，被弄死十二个，大都是因为这个，因为一个大商人，被抄家没有找到银子，皮子也被烧掉，死了那么多兄弟，光靠朝廷的那点抚恤金，肯定是说不过去的。
    卢奕也在私下里多次，旁敲侧击地点过蒋清，搞得好像有银子被蒋清独吞了一样。
    导致现在通济坊还有五十多个人，在那，日夜不停地挖地。
    半信半疑的蒋清立刻招呼来一位衙役，让他快马去通济坊，为了避嫌，也为了向上官汇报，让另一位衙役，去通知李憕和卢奕。
    衙役派出去了，蒋清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对大堂，主坐上，那位神神叨叨的装逼货，心里也没有底，进监狱那么短时间，就能问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没有道理呀，自己为此，活剥了一张胡人皮，都没有问出！
    自己和他的差别在哪里？难道是因为胡人受不了他装逼！难道装逼真的非常厉害?
    想到这，蒋清也找到一把椅子坐下，把身体坐的和李辅国一样直，闭上眼，手里没有佛珠，只能玩自己的大拇指，想体验一把装逼的感觉。
    就这样，衙门大堂里坐着，两个一动不动的装逼货，犹如泥塑菩萨，门口的衙役，看到屋内的情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心里发怵。
    送茶的小厮，见到这样的情况后也是害怕，小心翼翼给李辅国把茶杯放在桌上后，再偷偷摸摸要把茶碗放在蒋清桌子上时，一不小心，身体碰到桌角，茶碗没有拿住，一杯热茶，没有浪费地全部洒在了蒋清的怀里。
    冬天虽然衣服穿得厚，茶水没有对蒋清，造成太大伤害，但是刚才装逼装的快要睡着的蒋清，还是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跳起来，碰倒了面前的桌子和身后的椅子。
    蒋清这么大的反应，吓得送水小厮，一下子，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喊着“大人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