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志愿兵谁来管
“那有什么办法?当初就不该去那个什么西伯利亚,不然哪来这么多破事?另外,也不是白死,只需修一分国书送往俄国,以我大明之国威,想那俄国人定会向我大明诚恳道歉的!”
齐林泰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阵虚影,然后一个硕大的拳头轰了过来。砰地一声,齐林泰面颊剧痛,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碰到了两条凳子,“郑大炮.....你......你......”
郑元浩甩甩袖子,黑着脸骂道:“打得就是你这个混账东西,老子可不知道那么多大道理,但是我晓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十几万百姓都已经死了,俄国人道歉有什么用?这事儿没说的,就是要打,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齐老二,我今天才发现,你他娘的就是个懦夫.....”
“莽夫.....莽夫......你是真不知道西伯利亚有多可怕,有本事你去西伯利亚吧,齐某人敬你是一条汉子!”
“呸,齐老二,你还别说,老子正有此意。听说宣化府已经还是征兵了,愿意去西伯利亚的士卒都可以去报名,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北地老卒,尚能出一把子力气。便是死在了西伯利亚,也让那俄国人晓得我大明有的是热血男儿。”
留下这番话,郑元浩带着两个人离开了百华楼。
郑元浩与齐林泰并不是典型的两个人,他们此时代表了大明朝两个阵营,有的人一心想要报仇,而有的人自然不愿意再开战端。
就在民间议论不断的时候,大明朝堂上也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交锋。成基命等人心中颇为不满,因为他们这些朝堂大员竟然是最后才知道西伯利亚战事的,当时成基命已经睡下了,是钱谦益听家里仆人说了市井消息后才匆匆找到成基命,可这个时候为时已晚,西伯利亚惨案的公文贴的满京城都是,想收都收不回来。
成基命恨不得把顺天知府拉出来打三十大板,但他知道这么做也无济于事。顺天知府也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哪里晓得这告示一贴,内阁将会多么的被动。
“陛下,西伯利亚距离我大明万里之遥,那地方还未开化,环境恶劣。我朝为西伯利亚耗费过多财力物力,实在不值得啊,西伯利亚那边,不宜再扩大事端,当以谈判为先。”
礼部右侍郎孟华谷神色焦急的说着,朱由检心里却是暗自骂娘。现在是大明想谈就能谈的?你想谈但是人家俄国人不会啊,俄国人现在就想着继续用兵把整个西伯利亚吞下来呢。朱由检也同意铁墨的看法,只有把俄国人打疼了,那些强盗才会真心坐下来跟你谈,否则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孟爱卿,你所言在理,可朕问你,俄国人不愿意谈,他们继续朝西伯利亚用兵当如何应对?”
孟华谷想了想,严肃的说道:“可暂且退让,总之,若无必要无须扩大事端.....我朝......”孟华谷还未说完,就听一声闷哼,原来是朱由检没忍住,脸色都有些变了。
“孟爱卿啊,你说得好啊,退让,那咱们干脆把西伯利亚全让出去算了,这样估计俄国人也不会对我大明用兵了。哼,朕怀疑的很呐,你到底是我大明的臣子,还是俄国人的臣子?”
朱由检这番话已经很严重了,孟华谷亦是脸色巨变,身子一颤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拳拳爱国之心,一心为我大明......”
到了此时,成基命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不出面是不行了。出列后,他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缓缓说道:“陛下息怒,孟大人刚才所言多有不宜,却也不全错。如今我大明四处用兵,中原剿匪未果,李自成所部还在湖广一带祸乱,辽东方面亦是随时再起争端。而今我大明国库几乎空空如也,此时,实在再分出精力在西伯利亚有大动作啊。我朝兵马有限,再往西伯利亚调兵,恐怕再生事端啊。”
成基命这番话说的可就高明多了,朱由检想借题发挥也不可能。侯世禄来到成基命旁边,沉声说道:“成大人所言甚是,所以此次出兵西伯利亚多以自愿为主,所需耗费云府以及西伯利亚方面会自己想办法。兵力不足严重,但是我朝这些年可有不少闲散士卒,若是他们自愿去西伯利亚打俄国人,我们这些阁臣也不能拦着吧?”
成基命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大明朝吃空饷的情况非常严重,这种事自兵部往下全都门清的很,自侯世禄主掌兵部后也就管得了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下边他真管不到。也就是说大明朝看似兵力不足,实际上退伍士卒多得很,只不过因为没有饷银,他们都为了填饱肚子做别的营生呢。
如今西伯利亚战事一起,云府借着机会自筹军饷,招兵买马。跟俄国人打抵御外侮,还能有饷银拿,这些丘八还不全往晋北扎堆?内阁方面一直以来都想着如何削减晋北的实力,若是让侯世禄所言成真,那晋北军的实力岂不是更上一层楼?一时间成基命心思急转,他没有跟侯世禄争执什么,因为他知道侯世禄以大义之名来压人,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拒不同意,那可就要引起公愤了。
思索一番,成基命抬起头看向龙椅,沉着眉头说道:“陛下,臣想问一句,晋北方面征收志愿士卒,该划归何人治下?是否是由五省总督铁墨负责?若是如此,那晋北兵马过多,铁督师能顾得周全?”
成基命轻飘飘一番话,却让侯世禄心中一紧,哪怕是旁边站着未说话的陈新甲也大皱眉头。成基命其心可诛啊,看似是为大局考虑,可关键是“晋北兵马过多”几个字,这是刻意提醒陛下,再给铁墨增加兵权,以后就制不住了。果然,朱由检眉毛蹙了蹙,若没有成基命这番话,他也不会往这方面想的,按照常理和之前的计划,这些志愿兵自然全都归晋北治下的,不让铁墨管还能让谁管?
可成基命刚才的话真的触到了朱由检敏感的神经,一直以来朱由检都担心晋北军的问题。如果志愿兵再交给铁墨,那晋北军实力势必再涨一截,到时候恐怕宣化以及陕西甚至巴蜀就全不被晋北军掌控了,到那时真的是自己想看到的么?这一刻,崇祯犹豫了,而成基命则是心中一喜。
成基命又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拱手言道:“刚才侯大人所言最是有理,若是粮饷耗费不需户部操心,那朝廷哪还有不支持的道理。俄国人这帮蛮夷,屠戮我朝百姓,哼,欺我大明无人么?只不过......五省总督铁墨身上的担子太大了,志愿兵一事不如由内阁拟派专门相关人员组成临时小组,待战事结束后再行解散。”
成基命这番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内阁派团队管理志愿兵,等战事结束管理团队解散,那么志愿兵自然也会跟着解散。也就是说志愿兵是用来打西伯利亚战事的,等战事结束后志愿兵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侯世禄等人自然听得懂的,可越是明白,心里火气越大,这帮子人是诚心不让大明朝好过啊。
人家铁墨拉着晋党出钱出力又拼命,最后啥都捞不着?可别说西伯利亚的好处,当初开发西伯利亚大明朝廷可是一丁点支持都没给。现在倒好,内阁方面打算往西伯利亚掺沙子了。总之,要是按照成基命说的办,这西伯利亚一战不管赢不赢,最后内阁方面都不亏什么。赢了,也往西伯利亚派了不少钉子,自然以后能捞好处了。不赢嘛,耗费的也是晋北军的财力物力。
这事怎么想都不亏,可侯世禄还是很担心,因为这似乎很合陛下的心思,陛下也不想晋北军继续做大呢。片刻之后,朱由检终于皱着眉头说道:“成爱卿所言也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将朝廷决议送往宣化府,问一下铁爱卿的意思。”
朱由检也算没把事情做得太绝,此事如果铁墨坚决不同意,那就算了,若是同意了,那就按照内阁的意思办。不过侯世禄可高兴不起来,陛下是在问铁墨的意思,可铁墨要真的拒不同意,那陛下会怎么想?恐怕就要怀疑你铁墨是一心要造反了。
朝廷议事结果送到宣化府后,宣化相关官员不敢耽搁,快马加鞭送往张北,此时铁墨正与众人忙着征收志愿兵的事情呢。常闵月接过公文看了两眼之后,一张俏脸气的铁青,美目一眯,冷声说道:“陛下这是把咱们当什么了?这是把我们当成三岁不如的傻子了?”
阿琪格好奇的很,捡起地上的公文看了看。阿琪格平日里粗枝大叶的,对政务方面几乎一窍不通,可是看完这道公文,她也被气的火冒三丈。实在是这道公文太没道理了,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这很不公平,“哼,我看你们这个皇帝陛下就是脑袋进水了,我们晋北出钱出力还要卖命,可是志愿兵却归内阁委派官员管辖,事后还要解散,合着我们拼死拼活就为了跟俄国人拼命,其他什么都不要?”
铁墨并没有看公文,不过听常闵月和阿琪格的话他已经知道差不多了。相反,铁墨和王左挂这两个拿主意的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尤其是王左挂一脸轻松的挥了挥手,“让宣化府那边回复朝廷,就说咱们同意了,只要能顺利征兵打俄国人,我们一概同意。为了大明千秋基业,铁督师愿意什么都不要,另外,想办法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事儿,也让百姓们评评理。”
王左挂语声轻松,阿琪格哪还受得了,指着王左挂的鼻子骂了起来,“姓王的,我看你是不是傻了?别人怕你,本公主可没那么多忌讳,今天要是没有个合理解释,你信不信本公主把你剁碎了喂狼?”
以王左挂如今的地位,整个晋北军之中敢跟他这么说话的也就这位阿琪格公主了。说实话,王左挂还真怕这位公主殿下,海兰珠和常闵月虽然有手腕,但做事有理有据。为由阿琪格,做事没条理,全看心情,她要真不痛快什么事干不出来?
“公主息怒,请听王某解释,内阁方面派遣一批官员,那就让他们派马,文的武的咱们都收,反正都要去西伯利亚打仗的。到了西伯利亚那地方,面对俄国人的枪口,到时候能活下来几个那可就要看天意了”王左挂说着话冲阿琪格眨了眨眼,“公主,你说王某说的对不对?”
阿琪格只是不喜欢思考而已,不代表她真的莽,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于是专偷看了一眼铁墨,“你这臭男人,我说你跟姓王的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呢,原来打着这主意呢,这样也行,不过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本公主亲自动手。这些不开眼的东西,本公主早就看他们不耐烦了。”
铁墨哈哈一笑,“行,到时候都交给你,也让你消消火气。”
铁墨这句话算是解了所有人的疑惑,周定山以及耿仲明等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督师果然是杀伐决断啊,公文送过来还没一刻钟,他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不过这也怪不得督师,全怪陛下和内阁那些人不开眼,真把督师当成没脾气的人了。哼哼,等到了西伯利亚,内阁方面派来的文武群臣估计立刻就得掉脑袋。
到了西伯利亚,是生是死还不是督师一句话的事情,那里发生什么事儿,朝廷能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督师敢这么做,就不会让朝廷拿到证据。
再说了,跟俄国人打仗,刀枪无言,火炮隆隆的,就内阁派来的那些人死在战场上有什么稀罕的?事实上耿仲明很欣赏铁墨的做法,当初毛都督要是少点忌讳,也不会让袁崇焕砍了脑袋。当初就是因为毛都督忌讳太多,又对朝廷抱希望,结果一条命白白扔给了袁崇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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