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问:“她是什么情况啊?”
傅经年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两秒钟后,他问:“你是说小贺同志啊?”
“你对象姓贺?”
被冠以对方的对象这样的称呼,让傅经年有些别扭。
犹豫了一下,傅经年纠正说:“马上就不是对象了。她姓贺,叫贺锦丽。”
傅经年说,他对贺锦丽了解的也不多,虽然说两人确定对象的关系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但是见面的次数是一个手的手指就能数得过来。
他们单位在省城有办公场所,但是他主要是在靠近沙漠的试验场呆的时间比较多。
每次见面,贺锦丽都是主动的一方,往往是她问他问题,他回答。
至于贺锦丽的情况,他知道的基本都是介绍的嫂子说的。
比如,工作能力很强,很有上进心,之前一心扑在工作上,所以耽误了个人问题。
再比如,她的老家在外地,父母跟兄弟在一起,以后她也不用跟她的父母住在一起。
诸如此类。
说完,傅经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他跟周朗和叶舟夫妻俩接触得不多,但是也基本能判断出他们俩的为人。
他们夫妻俩不像是那种会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底的人,除非是贺锦丽这个人不对劲。
傅经年突然生出一股寒意,他不会闯祸了吧?
几年前,他的一个同事,结识了一个漂亮大方的女孩,很快就坠入爱河。
结果,刚交往不到三个月,安全部门的人就找上门来,女方是间谍。
同事之所以中招,他们都说是因为他年轻,对方又是个投其所好的漂亮姑娘。
可他呢……三十好几的人了,对方也不是什么绝色佳人,他竟然也栽跟头,多丢人啊。
傅经年的嘴唇都有些发抖,“她……贺锦丽是间谍?”
叶舟和周朗都没料到傅经年是这样联想的,两人对视一眼,笑了。
看到他们俩笑,傅经年更加不安。
“真的是啊?”
周朗把勾起的嘴角压平,说:“如果是的话,也不该是我们俩来跟你谈。”
傅经年松了一口气,然后问:“那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周朗说:“跟间谍没关系,但是应该涉及到了其他的违法行为。你最好尽快跟她说清楚,如果你真的对她无意的话。”
傅经年挺直腰背,“我是真的无意跟她交往的。”
接下来,这顿饭就吃得很快了。
周朗和叶舟都感受得到傅经年的迫切,如果不是因为要招待客人,他可能就直接撂下筷子去找贺锦丽说清楚了。
傅经年的运气还不错,从饭店出来,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
刚拉开车门,傅经年突然想到些什么,他回头看着周朗和叶舟,表情有些不太自在地说:“周朗,叶老师,我和贺锦丽的事情,你们能不能不要跟老师说。”
他的老师,就是任老。
这几年,随着科研的推进,任老的保密级别已经下降,有些话是可以直接说的。
叶舟说:“傅工,我爷爷可不是一般人,他如果感兴趣的话,三言两语就能够问出前因后果。”
傅经年叹气,“说的也是……那我先走了。”
看着傅经年落荒而逃的背影,叶舟乐得不行,不过,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像是把别人的痛苦建立在自己的快乐之上,她收起笑容说:“忘记问了,傅工多大年纪呀?领导怎么会觉得给他介绍对象成功之后是一件功劳。”
周朗说:“比我大10岁。他是任老的接班人,领导自然是很重视的。”
叶舟翻了个白眼,“重视的结果就是把这么一个人介绍给傅工?”
周朗说:“大概是在有些人看来,科学家不应该有七情六欲,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切!”
叶舟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说:“也不知道傅工能不能顺利处理好这件事?”
周朗说:“不要太小看傅工,一旦有事实依据的论证摆在他面前,他的态度会很坚定的。”
在叶舟和周朗回到酒店的时候,傅经年也来到了介绍人的家楼下。
付了出租车费之后,他抬头,看到那家人的灯亮着,他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晚上就能解决了。
傅经年敲门,很快门就开了,出乎意料的是,开门的居然是贺锦丽。
傅经年怔住了。
贺锦丽伸手拉傅经年,“经年,你怎么来了?嫂子正说起我们俩的事呢。”
那位嫂子惊喜地说:“经年,你们俩可真是有默契,锦丽刚才说,她想去楼下等你,你就来了。这还没结婚呢,你们就养成这样的默契。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傅经年避开贺锦丽的手,进了屋。
进去一看,发现嫂子夫妻俩都在。
正好。
而这时,贺锦丽一副羞涩的表情说:“经年,你那么忙,不用来接我的,就几步路,我就能回去了。”
此前,贺锦丽也是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语言,让周围的人都觉得傅经年特别的爱重她,反正傅经年也不会当面说什么。
刚才,在傅经年来之前,贺锦丽就跟介绍人夫妻俩暗示,他们俩的感情很稳定,但是他们双方都没有长辈帮忙操持婚礼。
嫂子立刻就说,她来帮忙。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领导和嫂子回头就会催傅经年跟她抓紧时间领结婚证,只要走到这一步,她就赢了。
到时候,就算廖辉想要闹,想必领导这边也会帮忙压下去,毕竟傅经年现在是中流砥柱。
然而这一次,贺锦丽发现她说完这话,傅经年却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他往旁边挪了一下,跟贺锦丽拉开距离,然后看着领导和嫂子说:“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我和贺锦丽同志并不合适,我们俩不能成为伴侣。而且之前我们总共也没见几次面,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趁早把话说清楚。”
贺锦丽呆若木鸡。
领导夫妻俩也愣住了。
最后,领导先反应过来,“傅工,你们俩不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
“并没有。每次都是嫂子给我打电话,我才不得不出门,我和贺同志真的不合适。”
贺锦丽急了,“傅经年,你都那样了,却不肯对我负责?”
那样了?
哪怕在感情方面很迟钝的傅经年,也知道贺锦丽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作风问题是可以毁掉一个人的。
傅经年肃着脸说:“贺锦丽同志,你用不着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我连你的手都没碰过。每次见面也都是在公共场合。并且我们俩私底下见面的第一次,我就已经跟你说,我们俩不合适。但是你却一直都在自说自话。”
贺锦丽难堪不已,她正想反驳,傅经年又转过来看着领导夫妻说:“嫂子,我当时也跟您说了,不合适。您说,让我再接触接触,一定会发现贺同志的好。
现在,我可以非常认真地说,贺同志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我们肯定是不合适的。”
领导夫妻俩面面相觑。
好心给人介绍对象,怎么感觉还落下埋怨了?
这时,贺锦丽突然反应过来,她楚楚可怜地说:“是不是因为你那个同事?
你觉得你同事的媳妇的条件比我好,所以你不甘心找我这样的?
傅经年,你怎么那么狠心啊。
下午我们还一起去买衣服,怎么你跟你同事夫妻俩吃了顿晚饭,就来闹这一出?
还是说,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竟然还有这种事?
哪个同事?
领导和嫂子都看了过来。
傅经年突然有些庆幸,庆幸任老跟他说的那些话,也庆幸今晚遇到周朗夫妻俩,如果不是他们给他勇气,他可能就在这种被动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就结婚了。
贺锦丽真的太可怕了,她好像每说一句话都是算计。
真要跟这样的人结婚,他肯定是不想回家的。
傅经年跟领导说:“是之前京城来的周朗同志和他媳妇。”
周朗?
领导心里顿时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对周朗也不熟悉,也没什么机会接触,但是有些人的气质和气场摆在那里,领导知道周朗绝对不是贺锦丽暗示的那种嚼舌根的人。
傅经年继续说:“我做出这个决定,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今天下午,我本来也是要跟贺同志说清楚的,但是贺同志总是不给我开口的机会,非要带着我去商场。
当然,我也有错,我不应该被她打断之后,就放弃自己的坚持。
所以,我不打算把话留到明天了。
谢谢领导和嫂子关心我的个人问题,这事就算了吧。”
贺锦丽当然不愿意,傅经年是她现在最好的选择,以后肯定也是。
只要结婚,她就能去京城。
从乡镇到县里,再到市里,现在在省城,她还有一步就走到京城了。
“经年,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敲门了。
女主人立刻去开门。
这种时候,可不适合有人来添乱。她本来还想呢,这对要是促成了,她以后也算劳苦功高,毕竟傅经年是一个有光明前途的科学家,要不是她家没有年龄适合的女孩,也不会促成贺锦丽和傅经年。
谁能想到,平时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的傅经年,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
门打开,发现居然是任老,女主人表情不自然,“任老,您怎么来了?”
任老径直走进来,“我要是再不来,恐怕有些人就要让民政局晚上加班,让我的学生把结婚证领了。”
男主人连忙站起来,尴尬道:“任老,您怎么这样说,我们绝对不会这样的。”
任老:“呵呵,你们这些人啊,总想着给人施恩,然后挟恩图报。
可是,给人介绍一个不适合的伴侣,这他妈算什么恩啊?
是仇好吧?
没事少给人做媒,算是给自己积德。
看看你们俩这表情,一副别人不知道好歹的样子。
傅经年是凭本事单身到现在,你们居然觉得自己给他介绍对象是多大的恩情。
怎么,这世上就你们俩认识未婚女性了?”
这对夫妻都非常尴尬,并且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他们就是真的觉得给傅经年解决个人问题是功劳一件。
傅经年看着自己的老师,眼里满是孺慕,他是老师的亲学生啊!老师真是护犊子。
心里暖暖的。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老师对他横眉冷对,“傅经年,你的嘴巴是用来当摆设的吗?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你拖拖拉拉到现在。
还是说,你的时间太富裕,就喜欢看别人搭台唱戏?”
“老师,我……我错了。”
“给我滚回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