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此番布置,确实出乎意料。 李皇后听闻此事,不禁面色微变,流露出惊讶之色,香妃亦是如此,她素来未从陈汉民口中获知这等内廷秘事。
陈汉民颌首确认道:“大陈国皇子的婚配关乎国家社稷的稳定与延续,自当慎之又慎。” \"陛下英明!\" 李皇后裣衽行礼,面上虽掩饰不住一丝失落,心知此举无疑打乱了她欲进一步拉拢陈华的谋算。
为转移话题,陈汉民转向香妃,笑容可掬地询问:“香妃,近日京州传陈华研制出一种名为玻璃的新奇物什,连芸仪公主也因其独特而前往一探究竟,朕亦颇感好奇,这玻璃究竟是何方神物?”
香妃面露歉意,回禀道:“皇上日理万机,妾身不敢轻易叨扰。那晋王献上的珍稀玻璃工艺品,一直妥善保管在我寝宫中。”
陈汉民饶有兴致地回应:“正好,今日朕政务稍歇,不妨一同去见识见识这玻璃的真面目。”
随后,他再次对李皇后示意:“皇后且继续安排游赏事宜,无需因朕临时之举而扫兴。”
“遵旨,皇上。”李皇后应答,心中明白陈汉民是要借此机会与香妃私下共处。
在与香妃共同步入香馨殿后,陈汉民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厉声质问道:“香妃,你可明白自己的过错?”
\"妾身知错。\" 面对陈汉民这位历经过风雨的皇者,今日之事,他必然已洞察其中端倪。
陈汉民愤慨道:“储位之争本就纷乱不堪,如今你又将陈华牵涉其中,你可知这是在陷他于危难吗?”
香妃泪眼婆娑,解释道:“皇上,妾身深知李皇后的心思,但华儿身处京州,却遭诸多朝臣恶意诽谤,而我身为母亲,却无法为他洗清冤屈,实属无奈之举。”
陈汉民长叹一声:“你以为朕真是老迈昏聩了吗?那些大臣的话语朕自然能辨识真假。朕对陈华严厉,实则是怒其不争,若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三年前他岂能安然无恙?”
香妃听到此处,愕然无语:“皇上是说……”
陈汉民摇摇头,接话道:“你是想问为何朕要将他遣至京州吧?你常言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若让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占据富饶封地,反而是害了他。如今他在远离帝都之地,又有哪个皇子会视他为威胁呢?”
“皇上对华儿如此严苛冷淡,难道是为了避免他招致其他皇子的嫉妒?”香妃困惑不已。
陈汉民颇为得意地说:“若不对他严格要求,他又怎能改掉那任性的性情?如今他在京州的表现今非昔比,足见朕当初的决定正确无误,终使他痛定思痛,彻底改变。”
香妃破涕为笑,感慨万分:“原来妾身和华儿误会了皇上,皇上这番苦心孤诣,实乃用心良苦。”
陈汉民起身将香妃扶起,两人一同坐下,他说:“因此朕不愿让陈华再卷入这场皇位之争,至于朝廷上的蜚短流长,朕自有分辨。”
香妃心中大喜,感激涕零:“既然如此,妾身代华儿感谢皇上的深恩厚泽。”她意识到,在这权力斗争中,比起李皇后,陈汉民才是大陈国真正的倚仗。有了他的这份承诺,她便无需再为陈华的处境担忧。
尽管没有今日这一幕,或许陈汉民也不会轻易透露自己心中的深谋远虑。作为相伴十余载的夫妻,香妃深深了解陈汉民——他是个善于隐藏内心情感的男人,正是这份隐忍让他得以坐拥今日的九五之尊。
陈汉民微笑道:“你我夫妻之间,何须言谢。今日看来,陈华也算是历经磨砺,终可堪重任了。”
今日陈汉民之所以心情舒畅,并非他人的赞誉或喜事,恰恰是因为有大臣上奏弹劾陈华,称其已将封地内的地方门阀势力彻底清除。
身为大陈国的一国之君,陈汉民深谙国家顽疾所在。大陈立国已有三百余年,如今江山社稷积弊重重,犹如病入膏肓。最为棘手的问题莫过于各地六大世家割据一方,州县以下又盘踞着众多地方门阀。他借助林王的支持才得以登基,自然深知这些异性王对皇权的潜在威胁。如今的皇位争夺战看似皇子间的较量,实则是背后异性王力量的博弈,随着他们势力的不断扩张,野心昭然若揭,早已不再满足于操纵皇子那么简单。
当得知陈华能够果断铲除封地内的门阀势力时,陈汉民先是震惊,继而感到振奋,仿佛长久以来对异性王们的不满在陈华身上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香妃含笑回应:“不说他能否担当大任,至少目前没有给陛下添乱。” 陈汉民亦笑着回应:“此番陈华确实让朕对他刮目相看。”
在其他嫔妃面前,陈汉民鲜有如此直抒胸臆的时候,因为他的每一句话都可能迅速传到藩王耳中。唯有在香妃面前,他能感受到无拘无束的轻松,无需过多顾忌。
后宫嫔妃虽多,但真正出于自己心意挑选的又有几人?大多嫔妃接纳,不过是为稳固皇位,与诸多并不钟意的女子联姻罢了。独有香妃,在选秀之时一眼就被他看中,因为她是一个无需他费尽心机揣测的女人。
他对陈华的情感复杂而深沉,爱恨交织,且不善言辞,导致父子间难以互相理解。
提及选妃之事,香妃好奇问道:“陛下之前提起要为华儿挑选王妃,确有此事吗?”
陈汉民微微蹙眉,答道:“朕打算给他选的并非门阀出身,而是出自欧阳家。如此一来,可确保他下半生平安无虞,毕竟无论怎样,他终究只会是个藩王,你明白吗?”
香妃点头示意她懂了,尽管陈汉民并未表现出明显对陈华的厌恶,但在诸多皇子之中,也绝非最宠爱他的那一个。
这其实体现了作为父亲的一种深深关怀,最终考虑的还是江山社稷的稳定延续。此刻,陈华的重要性尚不足以改变大局,毕竟他在权力斗争中的分量有限。
“欧阳家?”香妃惊喜万分,“可是那个四世三公、遍布天下的欧阳家族吗?”
“正是。”陈汉民解释道,“欧阳家虽不是地方门阀,也不是藩王,但他们声望卓着,天下无双。如果陈华能娶欧阳家的女儿,将来无论是谁坐上皇位,都不得不顾虑欧阳家的态度,当然,前提是陈华并无谋逆之心。”
听闻此言,香妃心中暗喜,要知道欧阳家乃是众多藩王梦寐以求联姻的名门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