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火药真的会爆炸吗?”
夜色幽暗,王府侧殿中透出些许光亮,云婉胆子很小,此时已吓得快要哭出来。
雨婉白了李荣明一眼,说道:“亏你还是殿下钦点研究化学的,起开,起开,让我来。”
话毕,雨婉不由分说地接过路通的工作,仔细地碾磨起硝石来。
李荣明神色有些尴尬,他一个大男人可不能输给一个弱女子,稍稍镇定后,他也不吭声,重新拿起一根擀棍开始碾磨。
这次陈华把李荣明叫过来,是要亲自教授制作火药,虽然在大陈国,火药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
而且,他这次采用的是黑火药的最佳配比。
故此,自火药生产伊始,陈华所采用的配比即已占优,而此秘方李荣明此前并不知晓。经此传授,李氏始明了此道,并承担起火药制作之责。毕竟,制炮一事非独炮身而已,火药、炮弹乃至炮台之构筑皆需周全考虑。
是夜,陈华之目的不仅在于教授李荣明复现大陈国传统黑火药之法,更欲将之改良为颗粒火药,此乃提升黑火药威力之良策。颗粒火药于其所在之十五世纪西方已现雏形,故此时引入此项技术并无技术壁垒。
雨婉等三人将硫磺、硝石、木炭悉数研磨成细腻粉末后,李荣明依陈华之指示,将三料按火药配方比例掺混。瞬时,一堆黝黑粉末赫然呈现在四人眼前。
“殿下,如此便成乎?”李荣明面露兴奋之色,以为过程并无太大风险。
“然也。”陈华微笑回应,适才之言不过是警示李荣明。事实上,单一原料研磨并无危险,此刻混合之后,才是真正潜藏危机之时。
李荣明早闻火药之名,却始终未曾亲睹,此刻不禁询问:“殿下,此火药如何施用?”
京州首份火药在李荣明手中诞生,陈华亦感兴奋。他自火药堆中取少许,移至远处。随后,以短枝蘸取烛火,炽热之端靠近火药。
“如此施用。”言罢,陈华以燃枝轻触火药,“嗤”声乍起,地上火药瞬间爆鸣,伴随浓烈青烟与火药气息腾空而起。
“啊……”云婉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躲至陈华身后。雨婉虽胆气过人,此刻亦不禁面色苍白。
火药燃烧迅疾无比,白光闪过即逝,其奇异景象令二女瞠目,若非亲眼所见,几疑为妖术幻象。李荣明原本忧心忡忡,目睹火药实况后,心绪渐安。
“殿下,此火药燃烧之速委实惊人。”李荣明言道,“然仅此,似不足以克敌制蛮。” “然也,稍后自明其效。”陈华挥手示意,一仆役随即奉上一圆柱形物。
李荣明惑然发问:“此为何物,殿下?” 陈华狡黠一笑,告之此乃仆役以纸卷成之鞭炮外壳。此刻,鞭炮底部已以黄泥封固,顶端留孔以容火药。
“明日揭晓。”陈华将火药填入,复以黄泥封堵上端,并以针穿孔,以便日后引燃。布置妥当,将此鞭炮置于通风处晾干,待黄泥硬化,即可使用。
本拟即刻教授李荣明冷混法制成颗粒火药,然黑火药制毕已近深夜,故决定延至明日再行教学。
陈华命李荣明次日再来,雨婉随之整理现场,火药生产教程至此暂告一段落。送走李荣明,雨婉、云婉并未各自歇息,反而紧随陈华身后。
陈华舒展筋骨,疑惑道:“尔等何故未归?”
雨婉柔声道:“殿下日夜勤于政事,今又忧心蛮族南侵,我与云婉虽于政务无能为力,却可在生活起居上竭诚侍奉殿下。”
陈华凝视二人,深知人心换人心之理。平素他对王府仆从宽厚有加,众人自是感激涕零,王府上下愈发尽心竭力。
“常言京州女子不让须眉,焉知尔等不能助本王于政务?”陈华忽言道。当前京州正处于战事前的宁静,他欲善用每一个人。
雨婉愕然:“殿下欲我等效力何处?”
京州军虽已解决盔甲之需,然军士不可赤身披甲。此事牵涉军服、靴履等全套装备供应。
面对迫近的蛮族威胁,陈华近期不得不调整战略,全面转入军事优先模式,一切举措皆以军队需求为重。当前京州军中,许多士卒仍穿着草鞋或麻绳编织之履,此类鞋履在长途行军中易致问题频发。因此,陈华思索如何令士兵们换上更为舒适的布鞋。然时值男耕女织之世,欲解决此问题,须动员大量妇女投身纺织劳作。
然男性出面组织此事显然不合时宜,彼时女子多深居简出,鲜与外界接触。然若由雨婉与云婉担此重任,则大为不同:一则二人身为陈华近臣,颇具威信,无人敢于拂逆;二则她们精于女红,对纺织工艺稔熟于心。故由她们主持建立此时代首个专事纺织与军服制作的女子工坊,既能发挥陈华所掌握之织布机技术,亦恰如其分。
陈华将此计划告知二人,雨婉与云婉闻之,不禁相视而笑。
“殿下竟有此筹谋,实令人意外。”雨婉掩口轻笑道,“何时您也通晓纺纱之道了?”彼时社会分工明确,男工女织深入人心,女子专职纺织被视为天经地义,故雨婉调侃陈华之言亦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