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了?”王府众人面面相觑,皆忆起前两日李丰怀与秦将军一见如故,情深似共穿一条裤长大的童年玩伴。陈华遂放心将秦将军交由李丰怀接待,原打算待火药事宜安排妥当后设宴拉近关系,怎料竟突发冲突。
“正是,殿下。今日晨间,士卒们起哄要看李、秦二将比武,二位将军亦欣然应战。”士兵回道。
“军中切磋武艺,本属平常,尔等何必大惊小怪?”陈华略感宽慰。
“起初确无异状,但秦将军落败后,指责李将军仗盔甲之利,无大族风范。李将军最忌他人提及门阀之事,闻此言立时翻脸,反讥秦将军仅靠些许军功虚名,二人由此动起手来。”士兵补充。
听罢,陈华深信不疑。秦将军虽出身帝州贵族,虽曾对陈华有所不满,却仍带有贵族子弟的习气。而这,恰恰为京州军中本土将领所不齿。起初,二人因名声相惜,相处之下,却终究理念不合,难以共事。
“真会给我添乱。”陈华无奈叹气,携魏大勇、魏大武径赴京州军营。对秦将军之到来,陈华内心实表欢迎,毕竟此举乃大将军之意,不可使之寒心。加之秦将军出身禁军,此刻现身京州,想来皇帝亦默许。对这位名义上的父亲,陈华情感复杂,由此观之,皇帝在朝堂上的决策确有其无奈之处。
然若二人矛盾激化,陈华势必要偏袒李丰怀,毕竟后者乃其嫡系将领。然能调和二者关系,使秦将军为己所用,不失为良策,毕竟秦将军在禁军中声望卓着,实属难得盟友。此刻,京州军营内,李丰怀与秦将军激烈交锋,拳脚相向,互不相让。观战之下,秦将军似处境更为狼狈。
又一番交手,秦将军退步三步,怒斥:“原以为你是条硬汉,却倚仗盔甲之利占我便宜,实乃无耻之徒!”
与李丰怀缠斗许久,秦将军痛感对方如铁桶般难以撼动,握拳痛呼,心中愤懑至极。李丰怀则嘿然冷笑:“秦将军此言差矣,战场之上,岂有赤身裸体与蛮族交锋之理?此言足证你未曾领略蛮族精锐之手段。彼辈狡猾至极,从不与人硬碰硬,仅以弓箭远袭,你追则逃,你停则射,无耻至极。”
“休得胡言,我手刃蛮族之血绝不逊于你!”秦将军驳斥。
李丰怀正欲再讽,忽见陈华走来,忙收敛笑意,装作若无其事。陈华望着满脸淤青的秦将军,皱眉道:“二位,才几日未见,怎至于如此剑拔弩张?”
李丰怀摘下头盔,露出无耻笑容,抢先告状:“殿下,秦将军欺人太甚,蔑视我等寒门出身之人。”
“分明是你诬陷,我只是批评你以盔甲之利与我比武,实属无耻。”秦将军反驳。
“你确有此言!”李丰怀咆哮。
陈华头痛不已,呵斥道:“二位皆为京州军与禁军之将领,怎可在众多士卒面前如市井无赖般争吵,不怕士兵们耻笑吗?”
此时,二人方留意周围士兵,只见不少人正窃笑不已。李丰怀怒斥:“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训练!谁稍后阵中出错,我扒了他的皮!”
士兵闻声,立刻恢复训练。陈华言道:“此地不便详谈,二位随我来。”遂引秦、李二人至京州大营外小树林中。
“二郎,我京州军向来不论出身,李将军为此生气,还请勿怪。”陈华解释。
秦将军性傲,本就不愿来京州,此刻与李丰怀闹僵,更生去意:“殿下无需多言,既京州军不待见,我回帝州便是。”
“像你这般大爷,我们还真伺候不起。”李丰怀傲然抬头。
陈华瞪了李丰怀一眼:“李丰怀,你京州一霸,谁人不知?二郎固然有错,你亦非全无责任。再如此,你的定制板甲就别想了。”
李丰怀一听,顿时急了。板甲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尤其是定制版,连弓箭亦难穿透。他虽性情顽劣,却知轻重,笑眯眯道:“秦将军,抱歉,是我李丰怀不对。下次脱了板甲,我们重新比过。”
“哼,你以为你是谁?还与你重新比过?再见!”秦将军冷哼一声,转身欲走。
李丰怀仅因板甲而妥协,对秦将军离去亦无挽留之意。陈华适时言道:“二郎,你不妨思量,秦大将军为何遣你来京州?若这点屈辱都忍不下,不如回帝州,安然做个将军,享受风花雪月。任由京州军诸将看不起你这权贵子弟,他们瞧不起你是对的,毕竟他们在与蛮族血战之时,你却选择了退缩。”
秦将军闻此言,脚步戛然而止。他为何来京州?无非是胸怀驱逐蛮夷、光复中原之壮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陈华低吟此诗,声调激昂,令秦将军热血沸腾。诗中那份苍凉悲壮,仿佛萦绕心头,唤醒汉家儿女历年来面对异族入侵时,凭借钢铁意志赢得胜利的记忆。
“好一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秦将军转身,感慨道,“闻殿下文采斐然,今日一见,果真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