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水师旗舰上,眼见无数巨木冲撞过来,宁公公,周户面色如土呆若木鸡,这要是被撞上,非的是船毁人亡不可。
水师统领倒还算镇定,安慰道:“江面这么宽,不一定就能撞上,小心规避就算,公公放心,周大人放心。”
哪知这话却像是提醒二人,宁公公一把揪住水师统领蛮横命令道:“赶快躲避,砸咋家不会水,咱家可不想死,咱家命令你赶快往岸边开!”
“公公,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何况你只是一个监军。”这水师统领倒也硬气。
“可我只知道这剑进去是白的,出来是红的。”这统领话题刚落,就听身后周户冷冷道,一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水师统领后心处。
水师统领苦笑,这帮贪生怕死之辈,平时趾高气扬,现在还干涉自己的指挥,就算自己抗命,只怕身后这人会毫不犹豫的要了自己的性命,到时候失去指挥的水师船队依旧会败。
想到数十年苦心打造的水师将毁于一旦!统领面无表情,双目失神,面对宁公公的大喊大叫无动于衷。宁公公眼珠子转了几圈,终究不敢直接下令周户动手,只能对手下下令,抢占舱室。那些和宁公公一起登上旗舰的属下立刻砍翻周围的水师士兵,逼着舵手急速向左满舵。
旗舰左向满舵,又没有挂出旗号,而它旁边的船只根本没料到旗舰的动作,不知操作的舵手有意还是无意,旗舰很快与旁边的另一艘战船撞在一起,两船一起打横在了江面上,不仅速度大减,反而因为横着,被巨木撞击的风险更大。
果不其然,旗舰很快受到第一波到达的巨木的撞击,得亏旗舰是水师船只中最高大结实的,没有直接被撞散架,但水线以下已经开始渗水,船身开始倾斜。
反倒是那艘被它撞到的战船因为旗舰的保护,受创甚少。宁公公等人见状抛弃旗舰,带着人纷纷跳到那艘船上。
宁公公本想带着水师统领一起离开,哪知此人心有死志,拉了几次他都不动,于是也不再管他,任凭他留在这里等死。
宁公公转移到这艘完好的战船后,一边派人控制此船将领,一边立刻吩咐手下利用撑杆将两船推离。
正当他们忙的不可开交时,黄睛儿背着顾磊从船身一侧爬了上来。
早在洞庭水寨船队出现时,他就离开了岸边,泅渡到了江中,完全就是因为江面搜索虽然停了,可岸边的搜索都人却更多了,而且岸边还多了许多看热闹的普通人,两人几乎没了藏身之地,只能冒险泅渡。
好在他水性不错,又充分利用身体特质,手脚并用吸附在船身水线处,水师士兵目光又都被敌人吸引,所以一直没被人发现。
可好景不长,刚才两船相撞,他再也抓不住船板缝隙,重新掉落水中,废了半天功夫才重新吸附到船体上,听见船上闹哄哄的,心想可以借机到船舱内躲藏,于是一步一步抠着船板攀到了甲板上。
好在这条船的士兵和宁公公的手下都在另一面,与旗舰较劲,没有人发现又多了两位不速之客。
黄睛儿侧耳听了一下,感觉舱内似乎没有动静,于是迈步顺着船帮朝舱门走去,刚过拐角,迎面撞见一人,手提一把染血长剑,从舱内出来。
真是不是仇人不见面,周户也是异常吃惊,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黄睛儿与顾磊,先是一颤,在看到黄睛儿背上顾磊似乎没有动静,立马大喜起来,提剑便刺。
黄睛儿慌忙一闪,顾不得许多,与周户贴身缠斗,双手拉长,一把先掩了周户口鼻,一手去绕周户手中长剑,只是大战之后,加上再水里折腾许久,力量上差了很多,不仅没能夺下长剑,反被长剑化破手掌,顿时血流如柱。
周户被黄睛儿怪异的打法,打了个措手不及,口鼻被掩,心中也是慌乱不已,虽然划破了黄睛儿手掌,却不敢乘胜追击,一心直想脱离黄睛儿的控制,身体拼命往后仰,却不知黄睛儿体质特殊,他越仰黄睛儿手臂越长,眼见周户面孔涨的通红,眼睛朝外鼓出,就要被憋晕过去。
“哗啦。”船突然一阵剧烈摇晃,黄睛儿手一软,再也控制不住周户,被周户挣脱开。
原来在宁公公的指挥下,船上众人终于将旗舰与这艘战船分开,本来被旗舰拖拽着的战船恢复平衡,在江水冲荡下左右剧烈摇晃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失去了平衡,纷纷朝各处滚落。
黄睛儿虽然没有摔倒,他脚趾张开抠着甲板,但也无力追击周户,只能看着周户靠坐在舱门口大口回着气。
剧烈摇晃后,船只正在渐渐自动恢复平衡,黄睛儿刚想迈步上前了结了周户,就见这厮扯着喉咙大喊:“宁公公,救命!”
他这一喊,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纷纷朝舱门处看过来,尤其宁公公与其手下,他们都认得黄睛儿,大喜之下都只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追扑的人竟然会自投罗网,出现在他们的船上,于是纷纷努力保持平衡,朝黄睛儿包围过来。
黄睛儿见状哪敢继续,扭头就往后跑去,转过拐角,消失在众人眼中。
宁公公气得来不及大骂手下,自己一个腾身越过拐角,眼前却没有黄睛儿与顾磊身影,伸头朝水里寻找,也没有发现。
却觉头顶一阵风声刮过,只见黄睛儿手挽缆绳,从他头顶荡了过去。
宁公公原地纵起,长剑刺向黄睛儿脚底,却是慢了一拍,长剑只是划破了背后顾磊的裤管。
黄睛儿哈哈大笑,他才不会傻到重新跳船入水。回到水里不说体力能否支撑他游到岸上的问题,就是游回岸,也不过是晚被抓一会而已,他要的是逃出生天,自然不会选这条道路。
借着敌人视线不及的地方,他扯住了缆绳,高高荡起,飞向船的另一侧。
当然那一侧敌人更多,但黄睛儿意不在此,而是那艘正在远离的旗舰。
原本这种跳帮行为,在水面交战时并不乏见,但无论宁公公还是其手下,都不通水面作战,只能眼睁睁看着黄睛儿高高飞起,整个人荡向了那艘旗舰。
“砍断他的缆绳!”一个声音大喝下令,原来是本船将领终于反应过来,朝着那些只懂看戏的家伙喊道。
宁公公闻言眉头一拧,顾不及这将领的命令语气,人在半空身体一扭,朝桅杆扑去。
“铛”长剑砍在一束缆绳上,宁公公分不清黄睛儿具体用的是那根缆绳,索性都给砍了。
就见黄睛儿身体在空中一顿,已经借不到缆绳的力,握着的缆绳变软,伸出的另一只手,堪堪还差一臂的距离,就能抓到旗舰的缆绳。
就这么一臂的距离,却比天边还遥远,宁公公嘎嘎怪笑,朝着那将领许诺道:“抓住这两人,咱家为你向陛下请功!”
那将领也是喜形于色,虽然先前宁公公气势汹汹,冲到他的船上,还杀了他几个属下,但只要能攀附上这样的人物,何愁日后富贵?
只是他们都高兴的早了,空中坠落的黄睛儿,猛吸口气,探出的一臂又长了一臂,“啪”的一把抓住了旗舰船帮,带着顾磊,两人身体重重撞在船身上,可那抓住船帮的手却是纹丝不动,死死的抠住。
这番变化差点惊掉了宁公公的下巴,还是那将领眼见天降富贵又要失去,踢开手下,夺过抓勾朝渐行渐远的旗舰甩去,手下士兵有样学样,也行动起来,无奈两船已经拉开了距离,那些抓勾只能无奈掉进水里。
“哐当”一声响,又有一根巨木撞在了船身上,还好这次只是擦着过去,没对船体造成伤害,但也惊得宁公公满脸恐惧,再也顾不得继续追杀,连忙吩咐将领指挥船只远离这个危险的水道。
黄睛儿单手吊着,喘着粗气恢复了好半天,才慢慢使劲爬上了旗舰。
旗舰上此时已经没什么人了,士兵要么跳水,要么跳帮到那艘战船了,只剩下的那个统领冷漠的看了一眼两人翻过船帮,摔在甲板上,便转头继续看向远处的楼船,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睛儿爬起来,检查了一下顾磊的状况,还有一丝气息,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看了看那个统领,没有过去。
他实在没有力气,过去解决掉这个家伙,而且这人一脸死志,显然已决定与船共亡。
黄睛儿恢复了一会气力,便解开背负的顾磊,自己爬上了桅杆,也朝那三艘楼船望去。
“你懂旗号吗?”不知何时,那统领也来到桅杆下,仰头向黄睛儿问道。
“不懂!”黄睛儿爽快答道,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哪里知道。
“那你说将这这根绳子升到桅杆上。”拿将领捧着一困绑着各色小旗子的长绳说道。
“干什么?”黄睛儿警惕的看了一眼这位南唐水师统领。
“你们也是北周的吧!”那统领淡淡说道:“否则宁公公也不会追杀你们。”
“是又怎样?”黄睛儿狐疑的看着他,猜不出他的想法,但直觉中此人对他和师兄都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