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朱晓柄匆匆回来。
“来了,让您久等了!”
他说着向姜玥芷递过了一张卡,“这是我从官方名义开的账户,永不会冻结,您的钱都在里面。”
姜玥芷接过来,也是有些耻笑。
永不冻结?那种存在可是挥挥手就能彻底改变俗世经济的,怕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这个账户估计就蒸发了。
不过也没什么,收这钱,一方面就是走个形式,还有就是留个保险,以后到处旅行,没准就用得上。
毕竟那位小爷,可还是挺爱美食的。
“谢了,朱总。”
眼看姜玥芷就要离开,朱晓柄最后还是没控制得了好奇心,想问个清楚。
“您……您能否告诉我,您一直竭力守护的家族,怎么一夜之间就都放弃了呢?”
“因为我这一夜经历了很多……”
啊?不会是给吓怕了吧?那也不应该呀?这可不是投降,分明是使坏啊!
“朱总也见过修士了吧,他们所在的才是真实的世界,在那里,这些俗世里的东西,当真是犹如尘土。”
朱晓柄已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没开玩笑吧?听这意思,那种可怕的地方,自己避之不及的领域,她竟然只身敢闯?!
被朱晓柄这么一叫住,她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朱总,还得麻烦你帮最后一个忙。”
朱晓柄有点汗颜,“您,您说吧。”
“我现在住的那个庄园,按理来说也是你的所有物了,但是我还会再住一晚,拜托你明天晚上再来收吧。”
“这倒不是问题……”
“作为回报呢,我就再给你一条建议。”
一说这,朱晓柄可是竖起耳朵认真听,毕竟第一条可就是救他命的妙计。
“什么建议?”
“朱总要是实在害怕,不如也赶紧抽身……”
“唉,我还以为您要说什么呢?我想要脱身何其困难?!
我也算看明白了,您这是把这堆烂摊子甩给我了。
整个社会的经济命脉都在我手里,我如何敢跑啊?
要是不也甩给合适的人,那我不计后果的离开,到时候害惨了亿万民众,那官方能放过我吗?”
“官方是个笼统的说法,其实应该是军部。”
“您计较这有什么用?他们可是俗世的统领者,我又不可能像您一样跑去修行界,那哪儿敢得罪他们啊?”
“看来朱总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已经提醒了,那个最合适的甩锅方。”
“您是说……军部……
对啊!我只要也这样效仿,与其说是贱卖产业,不如说是做慈善!
全部都捐给军部,那他们一定热烈欢迎!
到时候我有了军部的人情,那想过过安稳日子,还能没有保障吗?”
朱晓柄一点就通,姜玥芷也就省事了。
不过说起来,见识多果然重要,要不是听杨戟讲过军部的事,她还真想不出这个主意。
“那朱总,我就先走了。”
“啊,万分感谢您,再……啊不,慢走!”
如果可以,这所有的人和事,希望永远不用再见了!
姜玥芷走出了大楼,卸下了所有的担子,脚步久违的轻盈。
外面有两个身影正在等候,一个是神情淡漠的杨戟。
“都处理完了?”
她的回答,仿佛发自内心深处,“嗯,全都结束了!”
另一个,则是古灵精怪的哮天,“这就完了?一个大家族不应该事很多吗?”
“我都不要了,全扔给别人了。”
“啊?不要了?”
哮天惊愕的,下巴都要张到脖子上去了。
姜玥芷深吸一下,吐出些浊质。已经透亮的眼眸中,有一丝悲伤,还有广阔。
“我想明白钟伯的意思了。真正的姜家,从来都不是那些产业、庄园、名号……
就像他们眼中最珍贵的宝物,从来都是我!
现在我手握祖传信物,已经是真正的家主了。我之所在,即为姜家!
那些凡俗的物、事,早就不该理会了。
爷爷、父亲、钟伯,他们都铭刻在我心中,一直都在我身边。一同去见证世界真貌,见识那真正的,奇妙绝伦的风景。”
不为财、不为利,不再有牵挂、不再有束缚,是带着最纯粹的心灵,去探索世界千奇。一起同行!
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哮天也是没辙了,就“勉为其难”允许她加入吧。
“不过本大人话可要说在前面,凡事都得听我……我们的,可别擅自惹麻烦。”
“那是当然。”
“不过话说,咱们现在去哪?”
“……没想好。”
“额……”
晕!我刚树立的高大形象啊!你……
杨戟看了眼姜玥芷,“先找个落脚地,剩下的慢慢做。”
姜玥芷也在这时提议,“那不如先回庄园?”
“嗯?你不是都给别人了吗?”
“那里……还能再住一晚,我也换了不少积蓄,餐点照旧。”
听到这里,哮天眼里又射出光来了。
“那还等什么,快回去吧!”
“好的。”
姜玥芷笑了,仿若初春,美得令人陶醉。
这就算是……正式加入了吧。
这场面,一个精致的靓童,在前面昂首阔步的带队,而后面,正跟着绝代风华。
美得仿佛自诗画中走出,像一朵焕发又含蓄的鲜花,薄唇上含苞待放,却还有些自束、拘谨。
手纠结的交缠,步伐也轻盈收敛,看来内心里,多得惶恐……
杨戟也被引的,眼里多亮了几分。
看来,以后的事确实很多……还是等吃完、聊完了,再去联系玉帝那边吧。
……
可是,刚体会了失去的悲伤,又作出坚决决定的,可不止她一个。
此时的阴邪宗内,并不平静。所有弟子惊惶不安,只能躲在居所里瑟瑟发抖。
因为那份怒气,那比肩汹涌浪潮的怒威气场,就像浓雾一样笼罩在整个宗门内。
而其来源,正移步至很深很深的地方。
这是刘天邪房间里的密道,仿佛无尽的阶梯,一直延至望不到头的黑暗。
这是只有他刘天邪才能知道的地方,也是他最大的秘密。
“事到如今,必须去了!”
终于,走到了尽头。这是一扇石门,好久没打开过了,其上爬满了斑驳。
他按动了一旁的机关,整个地宫都开始颤抖,碎石不停掉落。
那扇石门缓缓打开了,每一寸移动,轰鸣动静都十分吓人。
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刘天邪进入其中,最先映入的,是这里面的辽阔,大小都快赶上那个困墓了。
不知所图为何,开凿了这么大的空间,并且阴暗无光,沉闷的吓人。
一进来就会发现,这里的温度,比外面低上不少,吐气成冰。
是这里四处流淌着,最为浓厚纯正的阴力,阴寒逼人!
如果说,阴邪宗内部,给人的感觉是害怕,那这里,就好比直面“死亡”!
刘天邪走过了雕像,走过了广场,目标坚定,直奔中心而去。
很快,到了一处不明的阵式旁。
之所以说不明,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也根本看不懂。
地上刻画出的纹路,密密麻麻遍布,像古怪扭曲的线条,爬满了地面。
一直延伸到了边缘,有几根鼎立的石柱。
感觉起来,就是普通的石料,没有分毫威势,可能就是装饰吧……
不过,图案倒是能认得出来,画的是无数骷髅。各种姿势的骨架都有,像是跳着诡异舞蹈的白骨军团!
其实这是一个祭坛,只是大部分都埋在地里,只露出了表面,所以看不出来。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竟定坐着一个人影!
他就是刘天邪此行的目的,阴邪宗宗主!
当看到这一幕,刘天邪也有些骇然,虽然知道他是闭关,可没想到,这里面竟这般怪异。
他不想理会别的,一脚踏进了祭坛。
但当踩上的那一刻,周围阴气暴动,像是在用肆虐来表达愤怒。
刘天邪冷笑一声,随后说道,“怎么?觉得我打扰你闭关了?”
“……”但那人并没有回复。
岁月无情,物是人非。曾经共闯天下的好兄弟,一晃也是稀疏之躯,冷漠似过客。
一个是亲人尽死,神采全无的糟老头子。
一个……仍看不清样子,不知道修炼的什么诡秘功法,终日呆在这里,光看那个仿若枯骨的背影,也不像有人样了。
“你可以不说话,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孙儿刘维胜,今天被人残害了!”
“……”
“哼……我们有几十年没见了?三十年?四十年?
……当初你就说闭关,什么都撒手不管了。是我!我接手了宗门所有的事务!
是我支撑维持着,这个你我一起闯出来的天地,没有我,阴邪宗这个宗门早就毁了!
可是结果呢,我又得到了什么回报?!
我的儿子,为宗门牺牲了,现在我最后、最爱的胜儿,又被小人害死了!”
说到刘维胜,他的眼里涂上了几分宠溺,也不管宗主的沉默了,继续情绪激动的说着。
“我的胜儿,天赋何其超然!
压制在臻化境十几年,又有汲阴乱加持,必能和你一样,成就归元阴魔体,是将来定能站在顶峰上的人物!
被那些卑鄙小人害死,他该是何等的不甘心啊……
我今天来这儿,就一件事,帮我报仇!
你我再次联手,就像几十年前一样,杀入这个世间,我要让害死胜儿的那些人,受到千百倍的折磨!”
“……”
“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告诉我你怕了,当初这阴邪宗的身份,不就是你我从武极会手里打下来的吗?
……哈哈哈哈!
你不是怕了,是不想管对不对?什么情义、情理,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我也就是个不相干的人了是不是?
好,好!那我也把话说明了,就是动用整个宗门的力量,我也要给我的胜儿报仇!
哪怕穷极所有,我也要让那群人付出代价!”
“……”
“哼!你就在这里,继续装‘死人’吧!”
刘天邪说完转身就走,一直到离开石室大门,也不曾回头。
已经对他不再抱有期待了,而他也同样,一直都没动一下。
“喝啊!”
最后,刘天邪暴怒之下,一拳砸碎了控制石门的机关,整只手都陷进了石壁中。
轰!
他亲眼看着石门重重落下,随后愤怒离去……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没想到,当刘天邪彻底离开后,那地宫祭坛上的身影,竟不住的抖动起来,发出如此瘆人的笑声!
“刘天邪,兄弟情义?咔咔咔……”
一自言到这儿,笑得更加剧烈。
“你早就巴不得我永远都不上来了吧?!
阴邪宗?大长老?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算了,随你去闹吧,你这个蠢货,根本掀不起多大的浪来!
自取灭亡!井底之蛙!咔咔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