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厨娘女儿连连点头应下,刚要提着食盒走,又被虞晚叫住。
她进卧室,拿出包里的两袋奶糖递给厨娘,“听说你还有一个小女儿,正在上初中,这是两袋奶糖,你拿回去给她吃。”
厨娘犹豫地看向饭桌边的沈同志,然后才接过,“诶,谢谢虞同志。”
等人走后,正屋里小夫妻俩面对面坐着吃早饭。
“你从香江背奶糖回来,怎么又要送给别人?”
沈明礼帮虞晚把鸡汤面挑散,夹了两筷子面到自己碗里,又把自己碗里的青菜挑给她。
“吃的时候小心烫嘴。”
虞晚拿汤匙先舀了一口鸡汤喝,土鸡炖的鸡汤,味道是真的香。
“这边不好买奶糖,那边是哪都能买,马上快过年了,我准备了不少奶糖和巧克力,送一些给小孩子也不错。”
沈明礼轻笑逗她,“你想着送别人,就没想着给我们虫虫买新年礼物?”
“他还小,吃不了奶糖巧克力。”
“而且他有家里人照顾,什么都不会缺。”
“敷衍。”他揭穿她,挑起一筷子手擀面吹了吹。
虞晚又夹了一筷子牛腩吃,隔着几碟香江特色菜看沈明礼吃面,轻快地笑了声,“我嫁给你,并且在香江玛丽医院生下他,就已经给了他礼物,他拥有香江居民身份,会比在北边出生的同龄人多一些选择。”
“你这是投机取巧。”
“嗯,是取巧。”虞晚直接承认,从决定要孩子那一刻起,她早为肚子里的孩子谋划好了一切捷径。
“明礼,你能给我保证日子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吗?两三年,五六年,你或许可以保证,但十年二十年呢?”
“二十年足够我跟你老去,但对虫虫来说,一切才只是开始。”
沈明礼继续吃着鸡汤面,没再接虞晚的话,他们一家三口都拥有双重身份,也是家里人准备的退路。
他有过一次差点死在战场上的经历,幸运了一回,不一定会有下一回。
过完年后,他还要回滇南前线,要是不走运回不来,虞晚也可以带着虫虫去香江生活,像奶奶为他准备的退路一样。
吃过早饭。
虞晚绕着走廊来回走动消食,一边还不忘欣赏庭院雨景。
陪在身边一直没说话的沈明礼,突然拉住她,神情温柔刚毅,嗓音清洌低沉,“虞虞,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我沈明礼跟你保证,不管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四十年,我一定会给你和虫虫最好的一切。”
虞晚觉得没有哪一句话,能比此时此刻的话语更让人心动。
她一把抱住沈明礼的腰,仰着脸看他,眼神里带着雀跃欣喜,“你是军人,军人一定要言出必行。”
沈明礼笑着回抱她,“嗯。”他享受她的崇拜目光。
介于沈明礼的爽快,虞晚一拍他屁股肉,“我决定了,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我都要奖励你。”
“你还是在奖励你自己。”
沈明礼觉得虞晚就是个算盘,时时刻刻都很会算账拨算盘。
好在拨的是他的算盘。
不去拨别人的算盘就行。
虞晚的奖励是一种久别后的调和剂,能把因分离变散碎淡薄的感情,在一次次亲吻相拥中,揉合得亲密无间。
夜里,沈明礼把护腰捆上,抱着虞晚说悄悄话,也解自己困惑。
“怎么这么爱做那种事?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虞晚从他怀里探出头,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遍,目光最后落到他高挺鼻梁,笑得有些古怪,古怪中又透着些恶劣的坏。
她伸进被窝拽住他,声音认真且温柔,“爱从来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做的。”
一句话,堵得沈明礼哭笑不得,只觉得她就是个披了件漂亮壳子的流氓。
“虞虞。”
他胸前一痛,迫于无奈道:“别乱咬。”
被窝里的虞晚含糊不清道:“回家过年前,我们先去一趟沪市吧。”
“去沪市做什么?”
“去寻找一个谜底,我想要亲自揭开它。”
沈明礼舒展眉心问:“是茶餐厅的事?”
“嗯。”
*
第二天八号上午,打完三套拳法后,沈明礼先拨通郭家大舅的电话,说了要去沪市。
年底事忙,郭嘉笑着虚留两句,又道:“那我也不多留,你们小夫妻转悠着玩回京市,老爷子那边肯定也念叨你们。”
“火车票随时都有,你想什么时间走?”
“明后天。”沈明礼算着路上坐车时间,去了沪市再回京市过年,时间还有些赶。
“那行。”
“到了沪市,有落脚地吗?”郭嘉这个隔房舅舅,当得很称职,“住招待所可不行,要不这样,我给你联系一下人,到了那边有人照应,我也好放心。”
“那麻烦大舅了。”
“不麻烦不麻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郭嘉接着安排,“年礼和行李,我会让人寄到京市,你们坐火车拿东西也不方便,到了沪市缺什么再另买。”
郭嘉能坐粮食局局长这个位置,并且一坐就是二十年,靠得肯定不是踏实肯干,工作负责认真,最主要是背靠着谁,谁也挤不走他的位置。
而且他们郭家最不缺的就是钱票粮药。
这头挂了电话,又让人送鸡鸭鱼肉去老宅,叮嘱老厨娘一家要好好招待,补汤好菜一定要餐餐不落。
想着要去沪市,沈明礼等虞晚睡醒,拨通京市家里电话,先跟家里说了行程,又让虞晚给家里报平安。
沈明礼挑的时间,恰到好处,家里人都出门上班,半上午只有王妈、张姐、小虫虫在家。
王妈听到明礼接到小虞,在电话那头笑得咧嘴,“我早说了夫妻没有隔夜仇,一个给台阶另一个肯定下。”
“先别挂电话,我让张姐把虫虫抱过来,给你们听听声。”
虞晚对于自己的母亲身份,并没什么实在感,等听到电话那头响起的咿咿呀呀哼唧声,忽然又有些领悟,原来当母亲是这种感觉。
她拿着电话听筒,说话极其温柔,“是虫虫吗?”
“噢…”扯电话线的小虫虫,嘿嘿笑地流口水。
“知不知道我是谁?”
虞晚费力听小家伙声音,还要自问自答,“我是虫虫的妈妈,等几天,妈妈就回来看你。”
“啊啊…噢……”小虫虫扯着电话线往脖子上套,王妈笑着把电话拿远,“哎哟哎哟,不能套身上。”
小虫虫可不听劝,嘻嘻哈哈扯着玩。
王妈让张姐把虫虫抱远,拿过电话听筒说,“小虞啊,你和明礼去沪市好好玩,等你们18号回来过年,我这边先挂了啊。”
确定虞晚要回来过年,王妈把勤务兵叫上楼打扫卫生,转而又给军区医院的沈老爷子打电话汇报。
沈老爷子不爱听俗事,心里倒是很牵挂小曾孙。
王妈逗着张姐怀里啃磨牙棒的虫虫,“来,虫虫,跟太爷爷打电话。”
小虫虫一句话不会讲,耳朵贴在听筒上,叽叽咕咕噢半天。
沈老爷子光听见曾孙声音,就感觉心情舒畅,“虫虫是不是也想太爷爷?太爷爷过几天回去看你。”
“噢噢…哦哦…”
说一会儿话,小虫虫的老虎口水巾又打湿一条。
虞晚要回京市过春节,同时刻的邮局二分局也接到一通从西宁打来的电话。
“妈,今年春节我能回家过年了。”
“真的?”刘萍心下大喜,“腊月几号回来?年三十能赶到家吗?火车票怕不好买,你尽快去买火车票。”
乔珍珍看着手里的硬卧火车票,笑得有些甜蜜,“早买好了,腊月二十九下午三点半到京市。”
春节前的火车站,拥挤人群都是回家的急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