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虫虫打着哈欠,将脑袋靠在大铁门上,看着爸爸开车离开。
校门口站着的几位身穿统一服装的老师,笑迎着清一色的蓝白“萝卜丁”入园,门内门外都闹哄哄的。
幼稚园门口空出来的停车位,很快被另一辆白色轿车占据,后车门下来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崇与同学,早上好。”钟乐瑶坐在车上的时候就瞧见了沈崇与和他爸爸,等司机停好车,她迫不及待跑到校门口跟他说话。
“好。”
虫虫懒洋洋答应一声,背着书包往教室方向走,钟乐瑶朝保姆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自己跟上沈崇与的脚步。
“崇与同学的植物观察作业选的是什么树?昨天我去爬山,捡了榕树叶做书签。”
虫虫嫌钟乐瑶话多,不想和她讲话,上台阶的脚步迈得快了些,想要甩掉这个跟班。
钟乐瑶紧跟着他,继续说自己的,“我专门写了邀请卡给崇与,一会儿我拿给你,星期五你一定要来哦。”
虫虫歪过脸瞪她一眼,“不去。”
“我有认真写邀请卡,你怎么能不来?”钟乐瑶惊圆了眼睛,头发上扎着的两个蝴蝶结都在晃,“我还让妈咪准备了你爱吃的奶油蛋糕、巧克力蛋糕、芝士蛋糕,崇与同学不来的话,蛋糕要怎么办?”
“丢掉。”虫虫绷着精致小脸,无情得很。
“很浪费哦。”钟乐瑶有些失望,想不明白沈崇与为什么不愿意来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可能等会看到她写的邀请卡会改变主意。
她再接再厉:“霍佑林说你是京市人,爸爸是足球队的,是真的吗?我家祖籍也是京市人。”
虫虫白她一眼,直接跑开了。
……
两个小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了一路。
直到校门外的人再也看不见。
钟家保姆瞧得气闷,又是这小子,回去她就告诉太太,坚决不许小小姐和臭小子玩。
*
清晨的阳光,倾洒在香江的大街小巷,海湾山头,也为玛丽医院这几个字镀上一层金光。
医院私人病房内。
霞姐忙活完上午该做的事,扯下六月九号的日历,查看当天十号的忌禁事宜。
宜 日值岁破,大事不宜
忌 大事不宜
想着下个礼拜是端午节,沈先生会过来,霞姐心情畅快,熬了一夜也精神,到时候又有红包领了。
“霞姐,虞小姐叫你。”
“来了。”霞姐看着日历想美事,被护工喊了进去。
里间病床上,虞晚躺着接受专业人士的产后护理,看到霞姐进来,跟她说,“中午阿斌送虫虫过来,你让他上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讲。”
“好的,虞小姐。”
霞姐记下这事,到了中午,她去停车场接小少爷的时候,跟阿斌提了虞小姐的吩咐。
阿斌神情复杂,有些心不在焉,“是什么事?”
“我不清楚,你上去问虞小姐。”
霞姐顾着照看小少爷,没留心阿斌脸色,瞧他要踩上台阶往下跳,立马追过去,“小少爷,你慢点。”
虫虫当听不见,遇到台阶就跳,踢到石子就踹,霞姐拿着个小熊猫书包跟在后头撵。
阿斌原本想着送完人回一趟大浦区,这下要多耽搁一会儿了。
跟着去了医院住院部。
他没直接进私人病房,等在走廊上,不一会儿,霞姐推着坐轮椅的虞晚出来。
“阿斌。”
“虞小姐。”
做完生产手术的女人,气色稍差,像是大雨过后山茶花,孱弱且惹人怜惜。
她问:“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难得见你穿西装打领带。”
阿斌干涩的喉咙挤出些笑,没说什么。
虞晚看他不接话,没再问下去,叫阿斌过来,为的是入董事会的事,她这段时间不方便走动,两次打电话联系黄校长,都是在走程序拿搪塞话术敷衍她。
花出去两百多万港币,不可能听不着个响儿。
她说明意图,“这两天你抽空帮我找一下黄校长,当面问他入董事会的进展,在端午节前能不能有结果。”
如果不能又怎么样?阿斌私底下呛问一句,面上敷衍着答应,“明早我就去。”
跑一趟就跑一趟,事情办得成不成跟他不相干。
阿斌一直不看好虞小姐入董事会,一个年轻女人,想靠钱财插手男人间的生意,简直是酒桌上的乐子。
也就沈先生愿意大手笔博她一笑。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虞小姐。”
阿斌刚迈出两步,听到屋里虫虫喊:“妈咪,快来看,小橘子睁开眼睛了,她好丑啊。”
……
*
离开玛丽医院。
阿斌开车回了大浦区。
明明是个大晴天,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落到他身上,就成了碍事的光斑。
上午发生的事,言犹在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参加医院续签会议,真以为老爷子看重你,让你做了两天事就是拿你当接班人?”
“呵。”
“一个渔妇下人生的贱货,让你姓郭都是抬举你,我们裘家的生意,轮不到你插手。”
“赶紧给我滚,以后我不想在这看到你。”
阿斌握方向盘的力道加重,手背暴起一道道青筋,“贱人。”
“贱人,都是贱人。”
……
六月的好天气,驱散不了郭家老宅的沉闷,遛进窗户的风也吹不走灶炉间的苦涩药味。
郭时在宝莲禅寺住了一个多月,要不是四天前,大女儿郭吝从暹罗回来,他还要多住半个月。
午间太阳正晒,郭斌吃过午饭在凉亭里喝茶。
看到小儿子回来,他问:“跟医院的续签会议结束了?”
“我没参加续签会议,家姐叫人拦住我进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