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谈判
    就在几人商议具体细节的时候，忽听远处传来妖兽的声音：“各位天龙学院的高才们，可否请过来一叙啊？我保证不攻击你们。”声音仍然是那个温柔的女声，但是其中没有了魅惑的成分。
    这妖兽竟然也和青石想到了一块儿，要谈判？五人不由面面相觑。青石看看沈飞云，沈飞云思忖一下后冲青石说道：“青石你来处理吧，就按你的想法办。”
    “是！”青石答应道，接着转头冲镇兽塔方向朗声道，“慧颜前辈，请收了毒雾，我们这就过来。”既然对方以礼相称，青石自然也礼貌回应。
    “不可！万万不可啊！”萨尔达的声音急切地响起，“那妖兽诡计多端，诸位千万不要上当啊！它可是妖......”
    青石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挥手间给那座法阵加了一层屏蔽，让萨尔达听不见也传不出声音。
    青石本意自己前去，可是沈飞云不同意，一定要一起去。
    陈天野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沈飞云用队长身份命令他他也不听，只说师父莫四海有吩咐，绝对不能让青石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沈飞云只得依他。
    不多时，弥漫的毒雾慢慢消散殆尽。青石沈飞云陈天野三人走出法阵，朝镇兽塔方向奔行而去，果然没有地狱蝠前来袭击。
    陈天野说道：“这妖兽倒还讲信用，希望它不要出尔反尔。”
    青石微笑着说：“天野兄不需担心，它是妖兽，又不是人类。”
    “怎么？”陈天野奇道，“妖兽就不会出尔反尔不讲诚信？”
    “那倒不一定，”青石说道，“不过一般来说，他们的话比人类可信。”
    “你怎么知道？”陈天野更加奇怪了。
    “我就是知道！”青石也不解释。
    青石知道黑山老妖和雪戎及四护卫定约的事情，妖兽对于誓言的遵循度，远比人类可靠。
    实际上，春娘、青龙、黑虎、胡白还有小胖都不是人类，因此青石对于这些兽类的了解，远比沈飞云陈天野要多。
    说着话，三人已经接近了镇兽塔，那镇兽塔比主试炼塔还要高大，地面之上共有七层。青石等三人看到塔外围设下的警戒线就停了下来。
    这条线是一道环形的低矮石墙，高不过一尺，石墙上刻满了阵纹，以镇兽塔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约二十丈的圆形，这就是妖兽能够活动的范围了。
    此时，它这地狱蝠妖却是躲在塔内不出来，其他地狱蝠以及朱平也都是隐藏在塔内。
    妖兽的声音响起：“各位天龙学院的高才，谢谢你们前来叙话，我形貌丑陋，就不出来与各位相见了，请见谅。”听声音却是动听。
    青石说道：“我们是人，你是灵兽，为何你自称形貌丑陋？难道你也用人类的标准来评判美丑？”
    “在我没有生智之前，我自然不觉得自己丑，”好听的女声缓缓道，“生智之后就不一样了，人是万物之灵，是创世主按自己的形貌创造的，是生命完美的标准，你们若是见过化形的灵兽，就应该知道他们都是化为人形，日后我若能化形，自然也是化成人形。”
    “只怕你没有机会了。”沈飞云冷冷说道。
    “是啊，我知道。”妖兽慧颜哀怨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九峰门的人，现在才知道你们是天龙学院的，天龙学院我自然知道，就算我能杀了你们，就算我能逃出这里，也终究逃不过学院的追杀。”
    “那么你让我们过来是何用意？”陈天野说道，“你不会是想要抓住我们作为筹码吧？”
    “我被绑缚在此上千年了，”慧颜仍是哀怨地说道，“我哪里有能力抓你们！我只希望你们在杀我之前，允许我说上几句话，好让你们了解事情真相。我与你们无冤无仇，或许你们看在我和天龙学院也算有些渊源的份上，放我一马。”
    “你和天龙学院还有些渊源？”青石奇道，“你说说看！”
    “你们不知道吗？”慧颜也有些奇怪说道，“我的主人捷阳就曾经是天龙学院的学生呀！”
    “捷阳是天龙学院毕业的？”青石不禁一愣，沈飞云和陈天野也都面面相觑。按说，几千年来天龙学院毕业的学生太多太多了，大部分都后世无名。
    可是像捷阳这样有巨大成就，曾经在朝戈叱咤风云的人物，学院应该是有记录的。青石知道学院有一门公开课，就是专门介绍学院历年培养出来的精英学员的。
    可是青石不知道学院毕业的风云人物里有捷阳，看样子沈飞云和陈天野也不知道。不过，捷阳毕竟已经陨落上千年了，他们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主人捷阳当年在朝戈，那可是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上一抖的人物，”慧颜说道，“你们天龙学院应该会有他的记载才对呀。或许是他陨落得太早了，对了，也许是他改名的缘故，他早年不是用的捷阳这个名字，是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
    “帝国藏书馆有关于捷阳的记载，但是没有说他曾经在天龙学院学习。听你语气是对捷阳很敬重嘛！”青石说道，“他收你为奴，把你关在这巴掌大小、暗无天日的地方上千年，你不恨他吗？”
    “恨他？”慧颜说道，“我怎么可能恨他呢？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是他救了我的命，又给了我产生灵智的机缘，他是我的主人，我的再造恩主，我对他只有景仰和爱戴，怎么可能会恨他呢？”
    “再说，把我关在这里不得自由，这并非是他的本意，是他意外陨落，所以才没有机会回来释放我。也是因为他的徒子徒孙不听他的令谕，故意囚禁我。不然我早就应该获得自由了。”
    “慧颜前辈，”青石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烦请你说说清楚吧。”
    “好！”慧颜说道，“我叫你们过来，本就是要给你们讲讲我和九峰门的是非因果，免得你们被萨尔达那个卑鄙小人蒙蔽了。”
    “当年，我在中元山修炼时，与一腾蛇生死相搏，我不敌腾蛇，重伤濒死之际，捷阳忽然出现救了我，并且杀了腾蛇为我报了族灭之仇。”
    “捷阳见我是可以修炼升级的飞行灵兽，便治好了我的伤，将我带在身边用作警戒和通讯，为他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后来捷阳带我来到这里，他利用地脉帮我修炼，让我从六级升到了七级。到了七级后，我已经开始有些灵智了，捷阳便与我约誓，他将我绑缚在镇兽塔内，用来锻炼他的弟子，并为他守护宗门禁地——也就是这座宝塔。”
    “他发誓说，日后我若能化妖，他便给我自由，但是化妖后我必须还要继续为奴一千年。对我来说，如果能化妖，即便为奴一万年我也愿意啊！何况把我绑缚在此，也是给了我可以利用地脉进行修炼的大机缘，我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捷阳陨落后，这份约誓自然就废了，我要求他的弟子还我自由，我愿意为九峰门守护一千年。可是他的弟子却不答应，我当时也不是很愿意离开这个修炼宝地，所以也就没有和九峰门翻脸。”
    “后来，三百多年前，我完成脱变化妖，灵智倍生，继而能言。这时，我对自由的渴望，就超过了对修炼的热情。于是我再次向九峰门的掌门提出还我自由，但我也愿意遵循与捷阳的约誓，守护九峰门千年。”
    “这时的掌门叫于成龙，他也不答应我，我说我可以再次与他约誓，守护九峰门两千年，可他还是不答应。他想要我永远做他的奴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便开始生产小兽来抓九峰门的弟子，我把他们抓来后都囚禁在宝塔内，我要他们也体会被囚禁的滋味。”
    “我打算抓上一百个弟子后，再和于成龙谈条件，结果我用了两年时间只抓到了五十多个。我不急于抓人，因为我不想用太激烈的手段，不想一下子就把脸撕破了。可是有一次，孩儿们失手了。”
    “当时，试炼塔内共有五十多个九峰门弟子，不得已，我只得放出所有孩儿，希望将他们全部抓起来，结果混战之下，我只抓到了二十四个弟子。有六个弟子躲进了试炼塔，一个逃回了地面，其他的都死了，我的一百二十个多个孩儿们也死了一大半。”
    “于成龙和萨尔达组织了近三十个高手前来，妄图杀死我。我本想告诉他，我手里有包括他儿子在内的七十多个弟子，我希望和他谈条件，我愿意放了他的所有弟子只要求自由，甚至我还愿意继续遵循与捷阳的约誓，守护九峰门千年。”
    “可是他们根本不给我解说的机会，只一心要杀了我。一场大战之后，我受了重伤，我那一批孩儿们也全部死光了。他们也只活下来三人，大长老萨尔达和六长老金钟叔分别躲进了一座试炼塔，于成龙孤身逃了出去。”
    “时间过去近三百年了，可那场大战的血腥味我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啊。唉！”
    说到这里，慧颜哀叹一声停了下来，似在回味当年的那场血战。
    过了半晌，青石开口问道，“你说的和萨尔达说的基本一致，不过萨尔达说你抓九峰门弟子是为了吃他们，从而获取能量。你先后抓的那七十多个弟子呢，是不是都被你吃了？还有两座试炼塔内的人，包括六长老和于成龙小儿子在内的那七个人，是不是也被你抓去吃了？”
    “不全是。”慧颜说道，“我抓到镇兽塔内的弟子是全部被我吃了，但那都是那场大战之后我才吃的，这之前我却是一个都没有吃。而且我吃他们也是因为在那场大战中，他们想要配合于成龙冲破我的束缚击杀我，我只得用毒雾把他们全都毒死了。至于你说的另外七个人，我可没本事吃他们，他们躲在试炼塔内，我怎么可能抓到他们？”
    “可是萨尔达说，是你把那两座试炼塔的地脉连结切断了的，”青石说道，“然后你再派你的小兽攻破塔门，抓走了他们。”
    “哼！”慧颜冷笑道，“这样的话你也信？亏你还是个阵法师呢！我若有那本事，我早就弄断了束缚我的镇兽塔地脉连结，获得自由了。”
    “这一点你说的不错！”青石道，“但是你和萨尔达都提到了那两座试炼塔内的七个人，不是你做的，那么又会是谁呢？”
    “自然是萨尔达了，”慧颜说道，“这人才是我见过的最让我不齿的混蛋，我知道是他切断了那两座试炼塔的地脉，至于他这么做的原因倒也不难猜到。”
    “前辈不妨明说，”青石道，“他对那七人做了什么？又为了什么？”
    “你们都是天龙学院的高才，”慧颜说道，“你们应该能猜到。我只是通过监视他们的孩儿知道，萨尔达切断了那两座试炼塔的地脉连结，并破解开塔门进入其中。至于他进去后干了什么我无法得知，但我可以想得到，你们也应该想得到。”
    青石等三人都有自己的猜想，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大致明白对方的想法应该和自己一样，可是，他们却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想。
    “哼！”慧颜又是一声冷笑道，“你们心里自然有答案，却是不敢相信对吧？那还是我来说吧，那场大战，萨达尔身受重伤且又中毒，他必须要获得修炼资源来疗伤驱毒，其他人也一样需要资源。”
    “三座试炼塔内共八个人，他们都需要资源来维持自身的消耗，维系自己的生命。这地脉之气并非灵气，只有阴阳属性真气俱全的人，才可以直接吸收利用。我们灵兽也只有几个物种可以直接吸收和利用它。”
    “捷阳就是阴阳真气俱全的绝世天才，他可以直接吸收地脉之力，他的徒子徒孙却是不行，萨尔达自然也不行。”
    “所以，萨尔达先后切断两座试炼塔的地脉连结，然后打开塔门进去杀人夺取资源，这就是我的猜想。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些人不仅被杀，所有资源被夺，只怕连尸体也被萨尔达吃了！三百年，可是不短啊！他能熬到现在，你们以为他凭的什么？”
    青石等三人再次交换眼神，很明显，慧颜说的合情合理，经得起推敲。而萨尔达说的则已经被证明了是谎言。至此，他们已经相信了慧颜的话。
    青石思忖着说道：“你说的我基本都相信，只是我还要再回去看看那两座试炼塔的情况，我还要再确认一下。另外，我还有几个不明白的地方想请你解答。”
    “你愿意相信我这很好，”慧颜说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多谢！”青石道，“请问这个洞穴内的迷阵是谁在控制，你还是萨尔达？我想应该是你吧！”
    “是我，”慧颜说道，“这个迷阵包括了整个地下洞穴，是捷阳布置的，他教会我如何控制。控制枢纽他设在了镇兽塔内，只有他和我能控制。”
    “嗯！”青石继续问道，“既然如此，这洞穴为何两次有人能逃出去呢？第一次是一个普通弟子，第二次是于成龙。”
    “那个弟子是我故意放回去报信的，”慧颜说道，“于成龙则是身上带有九峰门所有法阵的通用阵令。”
    “朱平又是怎么回事？”青石继续问，“他被你收为妖奴了？”
    “是啊！”慧颜道，“这小子一进来就被我的孩儿们拿住了，他怕死，轻易就做了我的妖奴，他带有阵令，这一段时间倒是给我带了不少人进来，可惜这些人都修为极低，吃了也没有多大用处。”说完一阵妖娆的轻笑，青石三人几乎以为它又要施展魅惑之术了。
    “咳咳！”青石咳嗽两声打断慧颜的笑声，说道，“前辈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自然是有了，”慧颜收了笑声说道，“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明我和你们天龙学院无冤无仇。我和九峰门的恩怨，也是捷阳的徒子徒孙们背信弃义在先。我想请各位高才放我一马，你们是来抓朱平的吧，我可以马上就把他交给你们，还有什么条件你们也可以提，比如让我为你们学院守护个一千年什么的都行。”
    “天龙学院不需要你来守护，”青石说道，“你把朱平交给我们，我们就马上就离开。”
    “可是你们走了我怎么办呢？”慧颜说道，“我已经无法再利用地脉修炼了，据我估计，若要等镇兽塔自然毁败到我能脱困的地步，至少还得五千年以上。但我若不能继续修炼，根本就活不了五千年了，难道你们狠心让我被绑缚在这个小小的圈子里，再绑上几千年，一直绑到死吗？你们可怜可怜我吧！给我自由吧！我一定会好好回报你们的！”
    慧颜语声哀婉恳切，说得陈天野沈飞云有一种要满口答应的冲动。
    “够了！”青石大喝一声，“你再施展魅惑之术，我们可就没得谈了。”
    “是是是！”慧颜说道，“我们继续谈，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陈天野和沈飞云对视一眼，不禁再次汗颜，他们也搞不懂为什么青石不会受妖兽的魅惑之术影响。
    “我可以给你自由！”青石说道，“不过我也有条件。”
    “你说你说，”慧颜急切道，“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做你的奴仆一千年都可以。”
    “我不需要你做奴仆，”青石说道，“首先，把朱平交给我们，要活的，还有他身上的阵令等一切物品。”
    “好！”慧颜道，“没问题。”
    “第二，”青石道，“你获得自由之后必须离开这里，你和九峰门的恩怨也一笔勾销了吧。你不能再利用这条地脉进行修炼，我们要把它交给学院。”
    “这也没问题！我可以回我中元山去。”慧颜道。
    “第三嘛，”青石继续说道，“我要你承诺，你和你的那些孩儿们以后绝对不可以主动伤害人类。”
    “我发誓，”慧颜道，“除非自卫，我绝不主动伤害人类，我的孩儿我也会约束他们，决不允许他们主动伤害人类。”
    “嗯！”青石说道，“那就好，就这些吧。”
    “就这些？”慧颜惊喜说道，“就这些了？”它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青石会提出十分苛刻的条件，至少也要让它为奴为仆一千年以上，没想到竟是如此简单。
    “且慢！”陈天野大声说道，“我还要加上一条，你还要把你所有的修炼资源都给我们，包括你所在的镇兽塔，就是你说的禁地宝塔内的一切物品。”
    陈天野不理会青石与沈飞云吃惊的目光，换了一副痞子相笑着说道，“你有什么宝贝都给我们吧，要不我们也太亏了你说是吧？”
    “好！”慧颜却是毫不犹豫笑着回答，“没想到你这个小胡子挺精明的嘛！这宝塔本来也是捷阳当年的藏宝阁，里面的修炼资源可不少，我一样都不带走，全部给你们吧。”
    “好好！”陈天野摸着小胡子，笑得都合不拢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