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兔就是陈逸?!
就是那大耳贼纵容张飞围杀的军师陈逸?!
就是那个翻掌之间,便助刘备夺了自己徐州之地,十几万人马的陈逸?!
就是那个劝刘备固守徐州,坐看自己和袁绍二虎相争的陈逸?!
可陈逸不是已经死了吗?
自己和云长还亲自去陈逸墓前祭拜过,彰儿甚至还在自己的秘令下去挖了他的坟,里面的尸 身都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郭嘉的这个消息让曹操措手不及,夺了自己徐州和助自己夺回徐州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曹操只觉得脑中一片嗡鸣,所有的思绪都被搅乱了!
这太荒诞了!
可偏偏说这话的是郭嘉,郭嘉的话曹操不能不信,更不敢不信!!
他口中喃喃自语:“陈逸……陈兔……陈逸……”
曹老板勉强让自己的思绪稳定下来,他竭力回想着自己记忆中关于陈逸的一点一滴,可越是 回想,他越是震动……
难怪他能预判到刘备回来袭营……
难怪他敢让彰儿十余骑就去轻取小沛……
难怪他一眼就看出了张飞是刘备的军事……
难怪在所有人都以为刘备会北上时,只有他坚定的认为刘备定然会南下……
曹老板终于明白为什么徐州之战,刘备一方的各种动作,徐州的各种兵力部署,在陈兔面前 几乎可以说是透明的一般。
因为徐州的布防本就是他一手安排的!
因为他做过刘备的军师,他太了解刘备了!!
陈兔……陈逸……
曹操忽然苦笑起来,陈逸走出了徐州城,那个“逸”字去了走字边,可不就是陈兔吗?
想到这里,曹老板忍不住一声长叹,他190紧紧的握着郭嘉的手:“陈兔也好,陈逸也罢,他都 是不世出的大才,都是我做梦都想留在身边的先生……”
“若是先生能够回来,我必然会拜其为谋主,此等大才,我又岂能让他明珠蒙尘?”
床榻上虚弱无比的郭嘉,听着曹操的话,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气 色也愈加的虚弱起来。
但此刻的曹老板满心苦涩,并没有注意到郭嘉的变化:“只是……只是自五年前那桩事之后,先 生便怒走北方草原,便再没有了音讯!”
“我屡次提兵北上草原,也不曾打听到半点儿先生的音讯……奉孝啊,你说,先生还会回来吗? 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已经等了五年了,我还可以再等五年!”
“但我又有多少个五年可以等呢?我真怕先生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冢中枯骨,那时节纵 然…….”
曹操絮絮叨叨的向着郭嘉倾诉着这五年来,自己对陈逸能不能回来的担忧,话尚未说完,他 忽然感觉手中一松。
郭嘉被他紧握着的那只手,无力的坠落在榻沿!!
骤然间,曹操只觉得天旋地转……
须臾他已然是涕泗滂泼,泪如雨下!!
“奉孝!!!”
“驾!”
“(bidg)驾!”
幽州地界,陈逸和赵云已然不眠不休的纵马奔腾了两天两夜,中间还换了两次马,此时已然 是人马俱疲。
“先生!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
赵云横马在陈逸面前,死活不让他再走:“再这么下去,不说先生你的身体能不能扛的住,这 马匹也扛不住了!”
“这幽州甚是荒凉,前面已然没有换马的地方了。”
陈逸默然半晌,他现在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回中原,但若真的按赵云所说,前方无有换马之 地,那此时只能先让马匹停下来休息。
可是自己能等,郭嘉未必能等呐!
陈逸满脸焦躁,幽州,此处是幽州地界……
突然,陈逸好似想起什么,他抬头看向赵云:“此处距离渤海尚有多远?”
赵云一怔,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约尚有半日路程。”
“好!”陈逸精神一振。
“那咱们就再走半日路程,从渤海搭船走海路回中原,那样更快……驾!”
也不等赵云说话,陈逸便将马头一拨,直接继续向前奔去!
半日之后,陈逸已然站在了横跨渤海的海船之上!
海风呼啸,远处海天相接,但陈逸此刻哪里有心思观赏这壮丽之景,他满心想的都是郭嘉的 病情。
但愿这海船足够快,能够支撑着自己见郭嘉的……最后一面。
陈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郭狗,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新野城中。
徐庶脸色苍白的看完了手中的书信,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元直!到底怎么了,这信中说了些什么?”
刘备紧紧的望着徐庶。
自从刚刚徐元直接到了一份颍川老家来的书信后,整个人就变得失魂落魄起来,刘备莫名其 妙的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庶满嘴苦涩“主公,只怕你我主臣的缘分要尽了!”
听得这句话,刘备就像是被一把利刃刺进了自己的伤处,他猛地站了起来:“元直此话何 意?!莫非是备何处怠慢了先生?”
“亦或是二弟、三弟,麾下士卒人等有对先生不敬者?请先生告知,我定然严惩不贷!”
这一瞬间,刘备只感觉巨大的惶恐袭来。
他自黄巾之乱起兵以来,四处飘零,几乎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究其原因便是身边没有靠 的住的谋士、军师。
迄今为止,他真正意义上的两位谋主、军师,也只不过是陈逸、徐庶二人而已!
刘备自得了陈逸之后,才算是有了落脚之地,他占徐州、夺兵马,几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天 下一路诸侯。
若是当初他真的在徐州站稳了脚跟,在整个北方,他便会成为继袁绍、曹操的第三大诸侯, 真到了那个地步,他甚至有资格参与北方霸主的角逐。
可惜这一切都被刘备自己毁了,他自断一臂,纵容张飞对陈逸下毒手,生生将陈逸逼到了对 面曹操的阵营中去……
结果自己短暂拥有的一切,又转眼全部丢光了,自己又成了一条寄人篱下的丧家犬。
如今自己再次有了军师徐庶,徐庶才是自己期望中的军师,他们主臣相得!
徐庶军师亦是才智高绝的名士,他初投自己帐下便助自己以少胜多败了曹仁,轻易的助自己 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
若非后来曹彰横生枝节,那曹仁只怕早就死在了自己手中!
可就是这般大才,还没有真正的替自己展露他的才华,现在居然就要走?
刘备想起了当初陈逸不在后,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见徐庶依旧默然不语,刘备是真急了:“元直!你说话啊!!”
徐庶叹了口气:“此心乃是我家乡旧友所书,信中言说……有曹军士卒去见了我家老母,似 乎……似乎曹军士卒有以老母要挟我之意!”
刘备愣住了。
以老母要挟?
要挟什么?
当然是要挟徐庶不为自己效力!!
曹贼奸诈!!
不,曹贼不在此处,能想出这般奸诈计策之辈,定然是曹彰那小曹贼!
曹彰小贼是那曹贼之子,又是那陈逸的弟子,定然也是那诡计多端之辈!
上一任军师陈逸便是投了曹营,如今自己的现任军师难道也要被逼着去投曹营吗?!
想到这里,刘备只觉得腾腾怒火直冲天灵盖,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曹彰!!曹贼!!”
“无耻!无耻之尤!欺人太甚!!”
刘备的怒火终于憋不住,他朝着城外曹营方向,愤怒的嘶吼、谩骂着,随即又转身狠狠的一 脚踹翻面前的几案!
徐庶黯然起身,向着刘备拱手施礼:“主公!非徐庶不愿为主公效力,实在是家中老母不能不 顾 ! ”
“青年时轻佻任侠,后来为人报仇杀人,逃亡于外,已然亏欠老母孝道甚多,如今老母陷入曹 营之手,我又岂能忍心再让老母受苦。”
刘备岂能不知徐庶无论如何是留不住了。
想到自己才得军师谋主不久,又要眼看着军师离去,不由心中一阵酸楚:“为母尽孝,实乃天 经地义,伦理纲常所在,备岂能阻乱。”
“要怪……只能怪那曹彰奸诈,怪刘备福潜德薄而已……”
话到此处,主臣两人除了相对叹息,再无其他言语。
次日清晨,新野城头,徐庶正在与刘备执手告别。
“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元直保重啊!”刘备话语中满是涩然。
徐元直这一走,这新野城只怕也保不住了……
徐庶肃然望向刘备:“徐庶虽去,但主公之志不可堕,这荆襄之地风起云涌之机将起,更兼英 雄人杰辈出,主公当……”
“元直先生,我乃曹彰!特奉徐老夫人之命,接元直先生往曹营相见!”
徐庶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被新野城下的一声高呼给打断了。
不知何时,城下竟来了一支衣甲鲜明的骑兵队伍,为首着头戴束发紫金冠,手执方天画戟, 颔下一缕黄须,正是曹彰!
曹彰志得意满的招呼完徐庶,忽然瞧见徐庶身边站的刘备,顿时眼前一亮,这不是自己一直 欠着师父的拜师礼么?!
“大耳贼,还记得徐州你彰公子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