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三石在不断深呼吸着，似乎给自己下定什么决心。
    这一战失败的实在是太快了，过于凄惨，蛮人挡不住西凉军的。
    何况，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些西凉军野蛮的不像是人，凡是高过车轮的男子和拿起武器的蛮人老弱，也是在斩杀之列。
    他们比起北蛮，更像是蛮人。
    能够成为俘虏的，其实也就是大殿之中这些人，普通的蛮人战士，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俘虏。
    因为一开始的目的，西凉军是抓住他们，逼迫其他蛮人投降的。
    拓跋三石亲眼看到了一个蛮人百人小队，在百夫长的命令之下，放下了武器，顷刻间就被西凉军直接屠杀。
    拿起武器的蛮人战士还能算是羊群，大规模聚集在一起，还能给西凉军带来一定伤亡。
    一旦放下了武器，那就直接变成了吗喽，完全不是对手了！
    “我愿意投降，愿意归顺伟大的西凉军，伟大的皇甫家族，我拓跋三石向昆仑神发誓，以后永远效忠皇甫家族，再也不是昆仑神的子民！”
    周围的蛮人瞬间看呆了，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大多数都是有些怕死的，见识到了一个不停叫嚣的蛮人被凌迟之后，他们本就是已经在心中盘算，要不要干脆一点，直接投降周人。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们的老祖宗一直也都是这么干的，不就是给周人当狗嘛，当好一条狗，几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只是，没有想到拓跋三石比他们更快，这么干脆的就投降了？
    “本王要的是蛮王！”
    皇甫煜冷声开口，蛮人投降不投降的，他不在意的。
    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开始，这里就注定属于秦，蛮人们是最好的奴隶，但不是这一代的蛮人。
    他们凶残狠辣，直接杀光了就行。
    让他们的下一代，从小培养他们成为奴隶，世世代代为奴，为他们先祖犯下的罪行忏悔！
    他现在，要的只是抓住蛮王，彻底解决拓跋蛮！
    “我知道兄长在哪里。”拓跋三石咬着牙开口。
    皇甫煜扫了眼这家伙，放松了一下，躺在兽皮大椅上，轻笑着问道：“在哪里？”
    “兄长在开战的时候，就带着人直接北上了，现在应该是回去王庭的路上了。”
    “罪将愿意回去说服兄长，归顺大周！”
    皇甫煜点了点头：“其他人都杀了吧!”
    蛮人们都傻眼了，什么玩意儿啊，我们可没有辱骂大周啊，只是犹豫了一下。
    “王爷，饶命啊，我愿意给王爷做牛做马，当狗也行啊。”
    “我愿意认王爷为爹，王爷让我去送死我也不皱眉头，求王爷饶命啊……”
    “王爷，我也能帮忙说服大王归顺大周，王爷啊……”
    这些蛮人在死亡的恐惧之下，也算不上什么勇士了，不停的求饶着，皇甫煜嗤笑了一声。
    最后在几道惨叫声之后，拓跋三石已经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的看着皇甫煜。
    太可怕了，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魔鬼！
    “你应该清楚，本王的力量。”
    “你现在可以去王庭了。”
    “但是你记住，你和拓跋三光，只能活下来一个人。”
    “要么王庭破城，要么你被千刀万剐。”
    皇甫煜拍了拍拓跋三石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王爷，这家伙很有可能是诈降，打算先跑回去，我们难道真的让他回王庭去嘛？”
    黄忠皱眉开口，蛮人是不可相信的，他们天性残暴不忠，放拓跋三石离开，很有可能就是放虎归山了。
    “他要么开城，要么死。”
    “别把蛮人想的那么有节操，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情谊，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杀父杀兄那是家常便饭。”
    “他只要不想变成一堆烂肉，那就只能背叛拓跋蛮了！”
    ……
    马城南部，赵牧在大帐之中来回踱步。
    十二月的天已经有些酷寒的味道了，赵牧裹着大衣，不停的看向帐下。
    他们十万常山军北上，是要以和西凉军合作为名，北上杀蛮来的。
    只是马城现在把握在西凉军的手中，一直都不放他们过去，赵牧也是有些骑虎难下的。
    被堵在了马城外面，连靠近西凉军的机会都没有，还说什么找机会进攻西凉军啊。
    不过，有着百里山在不断的安慰：“统领不必担心，蛮人势大，马城刚才的声音很可能就是西凉军战败，马城人心惶惶了！”
    就在刚刚，他们听到了马城人声鼎沸，立刻派遣斥候过去打探消息了，赵牧现在就是有些焦躁的等待着。
    “希望如此吧。”
    若是西凉军失败了，那就必须要放常山军北上了，就算是将常山军当炮灰用也行。
    只要过了马城，他们就能找机会偷袭西凉军！
    斥候很快回来了。
    “快说，马城现在情况如何？”
    一见到斥候，赵牧就抓住了斥候的手，激动的询问起来。
    “禀统领，马城之中百姓和士卒都在狂欢，奔走相告，庆祝着什么。”
    “小的只敢在城外远远的扫了几眼，看不真切。”
    赵牧和百里山同时脸色狂变起来。
    “走，我们过去看看！”赵牧咬着牙开口。
    他们很快到了斥候探查消息的位置，这里足够隐蔽，却距离马城也较为遥远，他们稍微靠近了一些，已经暴露出身影了。
    只是马城之中的西凉军战士，现在好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过他们一样。
    赵牧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断加快，距离城墙不到五十米的时候，终于是听到了里面的欢呼声。
    “秦王威武，秦军威武，皇家陆军威武！”
    “……”
    他们听到了太多这样的欢呼声，还好西凉军也没有阻拦他们听墙角的意思，听了好久好，总算是从大量的‘威武’之中，听到了具体的情况。
    “大破蛮人于大青山？”
    “蛮王落跑，神鹰坠落？”
    “蛮人已经被赶到蛮王庭去了？”
    这边赵牧几人面面相觑，呼吸都粗重了。
    马城之中早就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狂欢，这种事情不会胡说的。
    “难道？”
    “难道蛮人真的被打败了！”
    “鹰师覆灭，蛮王跑到了蛮王庭苟延残喘去了？”
    “这怎么可能！”
    百里山觉得不可思议。
    他曾为大周国尉，位比尚书令，主持大周的北方战事，对于鹰师的实力还是很了解的。
    最为狡诈、最为狠辣，最为凶残的蛮人。
    是拓跋部的主力。
    尤其是这一代蛮王拓跋三光继承了拓跋部之后，学习大周文化，曾经一支鹰师在幽州和幽州军碰撞，一天之内杀幽州军五千余人。
    如今的鹰师实力更加强大了才是。
    怎么短短一个月时间，就被灭了呢？
    赵牧几人也不知道怎么回去大帐的。
    他咬着牙开口：“先生，当下要如何完成王爷的命令？”
    蛮人如此不中用，一帮废物，这么快就被解决了，常山军就很被动了。
    根本不被西凉军需要啊。
    连马城都过不去的。
    “拓跋蛮人不中用，但是皇甫煜大规模北上，这么快就灭了拓跋部，相当于要和整个中部北蛮开战了。”
    百里山咬着牙开口。
    苍老的面庞上，这一刻有些失态了。
    拓跋蛮现在已经整合了中部北蛮不少力量，拓跋一灭，剩下来的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
    这帮人本就是墙头草，大周强，就投靠大周。
    大周弱势了，就立刻反叛。
    他们连拓跋部都打不过，在拓跋三光强势的时候，纷纷归顺。
    现在也不会是西凉军的对手啊。
    “眼下我们还有几个办法，慕容、柔然！”
    这两大部落就位于中部北蛮附近，而且实力不俗。
    柔然是西部北蛮之中的佼佼者，慕容也是东部北蛮之中的强者。
    “这不太好吧。”
    刘牧皱眉开口说道。
    东西两部的北蛮和中部蛮人不同。
    中部蛮人和大周军队一直都是面对面的碰撞，没有太多纵深，这才有了独特的投降文化。
    东部有着三韩和更远的海上几岛，可以让他们在自身急需要物资补充的时候，不需要和大周拼命，可以从更弱的对手那边抢掠来。
    西部则是有着西域和更西方广袤至极的天地。
    这也就造成了，东西部蛮人始终都是保持了凶残的野性，打不过大周的时候，大不了先退一点，欺负其他的弱者去就行。
    柔然和慕容都不是什么好人，凶残成性。
    慕容部更是在辽西干过十日惨案，攻破辽西郡城屠城十日。
    赵牧虽然也想要对付西凉军，却不太想要和慕容合作。
    “慕容部就算了，柔然可以。”
    赵牧最后说道。
    百里山皱了皱眉。
    “柔然目前的势力涉及西域，曾经攻破不少西域国家，战马优良，士卒精悍。”
    “虽然比不上巅峰时期的三十万精锐虎狼，现在二十万战士还是有的。”
    “若是他们出兵，的确可以帮助到拓跋部。”
    “不过你可是忘记了一点，目前我们得到的消息之中，皇甫煜的大军并没有全部到代郡来，并州那边赵王也出兵北上了，你觉得他们是对付谁的？”
    百里山缓缓的开口，赵牧也沉默了。
    也就是说，如今的西凉军在面对拓跋蛮国的同时，还去进攻西部蛮人之中的强大部落？
    “皇甫煜是疯了嘛？”
    “以往的时候，大周聚集全力，都很难在面对两个拓跋蛮国这种力量的蛮人大部时，占据优势啊！”
    赵牧也在北方血战多年，自然也很清楚要和蛮人血战，需要大规模的骑兵出征。
    而大规模骑兵出击，就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后勤。
    无论是军备铠甲，亦或是普通的粮食衣服，庞大的骑兵出征，那都是恐怖至极的消耗。
    大周后来才有了封王镇守边疆的玩法，大周按照一个固定的编制给你粮草，剩下来如果你自己需要，就自行训练士卒，挡住敌人。
    别的不说，大周巅峰时期曾五十万大军出塞，那消耗几乎是举国支持才撑得住的。
    而五十万大军的出击，面对柔然这样的大部落，面对两个的时候，也只是有优势罢了。
    并不能说完全获胜。
    皇甫煜现在不过占据三州之地，就敢和两大蛮人部落叫嚣了？
    同时进攻两大蛮人强部？
    “皇甫煜是把整个西北三州掘地三尺，抢了所有人的粮食，不惜代价的北伐？”
    赵牧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点，百里山这个国尉也想不通。
    他哪儿来的这么多粮草辎重？
    难道是凭空出现的嘛？
    “光是一个柔然还不够，还必须要拉拢慕容出兵。”
    “皇甫煜实力太强大了！”
    就算是他们没有搞清楚，皇甫煜具体有多少大军出击，光是并州和代郡这边加起来，至少四五十万大军有的。
    这都堪比巅峰大周的国力了。
    这样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百里山神情发狠，一定要联络慕容部才行。
    赵牧却是迟疑了，缓缓的说道：“皇甫煜能够同时面对两大部落，拓跋部已经惨败，你觉得柔然部挡得住嘛？”
    百里山瞳孔地震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啊，西凉军百战百胜，柔然现在只怕也不得好啊。
    “先前我还觉得十万常山军，可以与西凉军一战，现在看起来，好似有点蚍蜉撼树了，我们真的能够偷袭成功西凉军嘛？”
    赵牧开始怀疑起来，百里山神情猛然一变：“必须要成功！”
    他投靠了燕王，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千古名声，从大周失去的一切，要从燕王这边全部亲手拿回来！
    常山军就是他付出无数心血支持打造的，绝不能输。
    “派人回去禀报王爷，联系所有拓跋部周围的蛮人部落，联合出兵。”
    这一次轮到赵牧瞳孔地震：“先生，你疯了？”
    这要是西凉军没有挡住，那大周北方就完全糜烂了。
    “西凉军实力太强了，联系蛮人还不够，让王爷派人去蜀地吧，联系一下那边能够出兵的世族！”
    赵牧觉得百里山一定是疯了，只是百里山还没有说完，瞪大着血红的眼睛：“让王爷联络天下群雄，将皇甫煜北方大胜的消息传出去，皇甫煜拥兵百万，一月灭杀百万拓跋人！”
    “啊？”赵牧满脸的问号，就是一百万头猪，分散在千里荒原之上，西凉军也不可能一个月时间杀了吧。
    只是百里山已经下定决心：“给西凉军造势，让天下人都知道西凉军的可怕！”
    赵牧明白了，百里山是打算再来一次群雄联军，清君侧。
    这一次的对手，是西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