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直接从蒲团上跳了起来，瞪大双眼道：“二哥。我刚才只是随口说着讨个乐子，你不能这样就动手吧？”
    杨戬每一次要教训哪吒的时候，总是会说些反话。
    此时杨戬不但不阻止，反而同意了哪吒的话。
    哪吒当场就急了。
    我就开个玩笑，甚至没当成计划，二哥你这就要收拾我，过分了啊！
    杨戬却是失笑一声，摇摇头道：“方才三妹传话与我，问我有没有兴趣，在乌鸡国立一个二郎显圣真君庙，再搭一个三坛海会大神庙。”
    哪吒一脸莫名其妙，道：“我记得三圣母从来不喜开玩笑啊。”
    杨戬点点头，道：“三妹性子虽温顺，却极为认真执拗，从不开玩笑。”
    哪吒当即一摊手，道：“那这是何意？她是想我们直接杀到乌鸡城吗？我倒是很乐意，但玉帝老儿怕是不会放过我们……等等。”
    哪吒突然瞪大双眼，扭头看向乌鸡城的方向，道：“二哥你那人间道首，圣人代行的妹夫，又有惊天之举？”
    杨戬嘴角一抽，很想问哪吒一句，李淳风哪来这么长的名号？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只是点点头，道：“当是他，我们且静观片刻。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兄弟且去那西牛贺州立一处道场，也是一桩美事。”
    天庭虽然号称统御三界诸天，周天星辰，但事实上这九天十地，不归天庭管的地方不少。
    只是西牛贺洲一地，天庭就基本上没什么管辖权，甚至于行云布雨，时令运转之事，也需要走一道佛门的手续方可执行。
    昊天玉帝对此早就不满了，只是一直没有任何借口找回场子罢了。
    若是这一次真的可以在西牛贺洲开辟隶属于天庭的道场，哪怕是杨戬和哪吒这两个出了名的天庭反骨的道场。
    昊天玉帝也绝对会支持的。
    杨戬和哪吒一改之前忧心忡忡的神色，开始看热闹。
    ……
    乌鸡城前。
    观音菩萨觉得自己此番算计万无一失。
    佛门丢的，只是一些面子，但面子之下，却是赢麻了。
    她淡然看着李淳风，道：“李淳风，决定好了吗？各退一步，对大家都好。”
    佛门需要的慈悲面目，只针对凡人。
    而且是可以成为信徒的凡人。
    乌鸡国众已经注定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信徒，只能度化之后当傀儡，所以不用在意慈悲。
    除此之外，这乌鸡国万万里范围内，没有凡人。
    而在九天十地，诸天仙神的心目中，佛门可从来与慈悲为怀没任何一点牵连。
    心狠手辣，翻脸不认账，睚眦必报，势大欺仙才更符合众仙神心中佛门的形象。
    毕竟，诸天仙佛相争的是道统。
    道不同，不相为谋。
    把自己包装得再慈悲，又有何用？对面与自己道统都不一样，除了做过一场还有什么好说的？
    论道？
    不。
    从来都只有争道，何来论道。
    道若能以论修之，洪荒自开天辟地以来，何来那么多纷争，何须数次量劫？
    漫天神念都默然看向李淳风，等待他的回复。
    李淳风此时终于开口，他淡然一笑，道：“观音菩萨。你想让贫道退一步，也可。”
    “但贫道乃人间道首，大唐亲王，说过的话，绝对不能收回，否则圣人颜面何存？大唐国威何在？”
    观音菩萨眼角一跳。
    她现在发现，李淳风手中最大的依仗，就是两位圣人。
    这世间，也就只有这个人间道首可以如此肆无忌惮拿着圣人的虎皮扯大旗。
    其他仙佛神灵，哪怕是圣人大教的弟子，也不敢这样。
    观音菩萨不管是当年在阐教门下，还是现在在佛门座下，可是从来不敢随便把圣人给扯出来。
    这是对圣人的不敬。
    然而李淳风张口就来，不带一丝犹豫。
    然而最让观音菩萨抓狂之事，在于太清和上清两位圣人真有可能会借李淳风扯得虎皮落子。
    太清圣人无所为，无所不为，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至于上清圣人，九天十地诸天仙神谁不知道，这位圣人等的就是一个机会？
    观音菩萨心中暗骂一声，道：“那你要如何？”
    李淳风一指乌鸡国，道：“贫道要乌鸡国，不过看在菩萨你好言相劝的份上，贫道只要一半。”
    观音菩萨一脸莫名其妙，道：“何为一半？难道这乌鸡国还能切一半去？”
    李淳风摇摇头，道：“乌鸡国实际上还是归于佛门，但贫道要租上一万年，否则不好给圣人交代。”
    观音菩萨皱了皱眉头，第一次听说国土还能租，她不明所以的道：“具体何解？”
    李淳风咧嘴一笑，道：“乌鸡国依然是佛门之地，该向佛门缴纳税赋不会少。”
    “但在租期这一万年间，乌鸡国名义上，是我大唐租界。租界内我大唐人可以自由出入，可以自由做买卖，佛门不得阻止。”
    “同时，若乌鸡国众有向往我大唐者，只要经过我大唐考校合格，也可自由前往大唐，佛门不得阻止。”
    “最后，大唐和佛门皆不能过问乌鸡国众信仰之事，不管他们是信佛，还是信道，又或者什么也不信，那也是他们的自由。”
    李淳风看着观音菩萨，道：“菩萨以为如何？贫道已经做出重大让步，这是可以向圣人和唐皇交代的最基本条件，佛门若是不答应，那贫道只有继续上了。”
    观音菩萨掐指一算，心中安定下来。
    乌鸡国名义上归于大唐，确实是会引来大唐国运，但不会太多，中间相隔太远，不像宝象国那样有事实连接，大唐国运会衰退许多。
    而乌鸡国继续向佛门交税的话，那么乌鸡国的国运命脉，其实还是捏在佛门手中。
    至于另外两条，不重要，哪怕是信仰问题，也不重要。
    乌鸡国众想要活下来，就只能当佛门傀儡，根本没任何可能换信仰。
    观音菩萨左思右想，都觉得没有问题，这才开口道：“此事，本尊可以同意。”
    李淳风一笑，道：“那么，菩萨就把这份租界条件签了吧。”
    话音落下，一纸金光在李淳风手中凝聚成形，化为一纸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