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远到了城内,没敢贸然去找客栈投宿。因为他不知道,自己那个假户口,到底有没有露馅儿!
“大宝,跟我来,咱先找个熟人,打探一下!”
罗志远带着郑大宝,拐了几拐,来到一所民宅前,抓住门环,轻轻敲了几下。
“谁呀!”院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故人来访!”罗志远应了一声。
宋牙人听说是故人,有些疑惑,又感觉声音的确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有想起来。
他把门打开,举起蜡烛照了照,见是罗志远,便忙把大门打开,让二人进来。
“李掌柜,你怎么三更半夜跑到我这里来了?”
“宋兄,我是情非得已!要说这事儿还得怪你,当初,我来红崖子买卖,你给我推荐的那个万家商铺,真他娘不是东西!就因为我没把货卖给他,他便伙同匪人……”
罗志远把万家商铺勾结土匪,在海中拦截他的事,给宋牙人说了一遍。
“哦!那石城寨的土匪,已经被人全部收拾了,李掌柜大可放心!”宋牙人道。
“你怎知石城寨土匪已全部被灭?”
“听万家商铺的伙计说,石城寨的土匪,撞上了海上叛军。那石城寨的大当家,想拿一个投名状,投奔婆娑府去。不成想,没干过叛军,被叛军全部杀光了!”宋牙人说道。
“原来救我们的那伙人是叛军!不过,我看着不像叛军呀!”
宋牙人笑道:“是不是叛军,还不是他们说了算!那帮土匪想要投奔婆娑府,自然想把功劳说大些,所以,剿匪就成了平叛!”
“那叛军灭掉了土匪,朝廷就不管不问吗?”
宋牙人看了看郑大宝,又看了罗志远一眼,小声说道:“我听说,达鲁花赤跑到婆娑府,要了不少兵马,已经南下多日了!”
“哦!我便是从南面而来,却不曾见过朝廷的兵马!”
“没见到朝廷的兵马?李掌柜可曾见到过叛军?”宋牙人问道。
罗志远想了想,说道:“我曾见过三艘船,向东南方向去了,但却不知是不是叛军!”
宋牙人满脸疑惑地说道:“难道朝廷的兵马也被……”
“咳咳!那个,宋牙人,我这个李天烨的商户,在红崖子做点买卖,不会出什么问题吧?”罗志远问道。
宋牙人不明白罗志远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李掌柜是官验的商户,有身份牌子,能有什么问题?”
“呃,那万家商铺与我不睦,听说万掌柜手眼通天,与朝廷多有勾当。他若知道我又来了,会不会寻我麻烦?”
宋牙人沉吟了一下,说道:“这种可能倒是有的!李掌柜还是小心一些,不要再招惹万家!”
“宋牙人,不瞒你说,我这次进城,是偷偷来的,就是怕被万家看到!”
罗志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交钞,清点一下,交给了宋牙人。
“宋牙人,这里有一百五十贯钱,劳烦你再帮我弄两个身份牌子。”
宋牙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两个身份牌子,用不了一百贯,剩余五十贯,就是牙钱啦!
他想了想,然后说道:“李掌柜,你二人今晚就在我家暂住一晚。等过了子时,我去鬼市看看,给你重新弄个身份牌子!”
“如此,有劳宋牙人啦!”
“李掌柜客气啦,咱们是老相识了,你发财,咱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宋牙人带着罗志远两人,来到西厢房,然后说道:“李掌柜,这里只有一间客房,你二位委屈一下吧!”
“多谢!”
第二天早上,罗志远醒来,却见郑大宝早已起床,正四下里打量这间客房。
“李掌柜,可曾起床?”宋牙人在门外问道。
“进来吧!”
宋牙人听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几样东西。
“李掌柜,这是你要的身份牌子,主人叫任兴发,益都路济宁府商户。另一个是附籍,叫郑有为。”
罗志远一听,说道:“那正好!我就叫任兴发,他是我的随从,叫郑有为!”
“呃,李掌柜,你没看那身份牌子,任兴发今年三十八岁,跟你年龄不符呢!”
罗志远看了看牌子,任兴发,甲辰六月生,果然是三十八岁了!
“宋老兄,你买身份牌子时,怎么不选个跟我年龄相仿的?”
宋牙人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两个都是费了好大劲儿,哪里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但是,这个年龄差距也太大了!”
宋牙人忙把手里的布包,递给了罗志远。
“李掌柜,你用上这个试试!”
“这是什么?”罗志远疑惑地问道。
“你打开看看!”
罗志远将布包打开,发现里面是几绺胡须,还有两个小瓷瓶。
“白色的瓶子里面是胶水,可以把胡须粘上。黑色瓷瓶里面,是一种药膏,涂在脸上,可以变成皱纹!”
罗志远听了,不禁有些好奇,看了郑大宝一眼,说道:“有为,帮我把胡子粘上!”
郑大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向左右两边看了看,这才恍然明白,岛主是在叫自己!
他应了一声,从罗志远手中接过布包,问道:“怎么粘?”
“白色瓶子里面是胶水,给我涂在嘴唇上,然后把胡子粘上。”罗志远道。
这个郑大宝,除了功夫好些,其它方面,简直就是木头一块!
郑大宝笨手笨脚,帮着罗志远把胡须粘好,又用黑色瓷瓶的药膏,在他脸上画了些皱纹,然后憨憨地笑道:“东家,这下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宋牙人给罗志远拿来铜镜,让他自己看看。
罗志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虽然不太清晰,但大致上能看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人,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不错不错!多谢宋兄啦!”
“李掌柜这次来,可有什么打算?”
“你帮我买万斤石炭,然后再帮我散布一些传言,就说达鲁花赤平叛时,被叛军所杀。叛军畏惧,逃往了高丽。”罗志远道。
宋牙人听了,脸色大变,说道:“这种造谣之事,弄不好会掉脑袋的!”
罗志远掏出一沓交钞,递给宋牙人,然后说道:“达鲁花赤的确已死,何来造谣之说?而且,文登商户李天烨的确看见,一伙叛军往高丽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