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远让郑大宝往酒杯里,加了一些茶水,然后又端给了宣徽院官员看。
那人端着酒杯,看着杯中的清茶,黄中带绿,清澈透明,比起宫内那些金杯、银杯和瓷杯,简直强了太多!
可惜罗志远没有葡萄酒,要是倒些葡萄酒在杯里,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那官人把酒杯放下,又拿起了灯罩,皱着眉头看了一阵,不明白这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罗志远看了郑大宝一眼,问道:“烛座呢?”
“啊?噢,我忘啦!”
郑大宝又跑回屋内,取了个烛座,拿了回来,然后找了根蜡烛,点燃,把灯罩罩上,然后从一旁吹气,烛光丝毫不动!
那官人一看,随即明白过来。他凑近灯罩,仔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这个罗使节,所带之物,样样新奇,全都可以列为贡品!
“罗使节,你这几种东西,宣徽院全都要了,价钱嘛,咱们商量一下!”
“成喜,你把咱们价钱,给这位官人说一下吧!”罗志远道。
金成喜点头,然后冲那官人说道:“回禀大人,镜子的价钱是白银二百两,酒杯是白银八十两,灯罩是白银一百两!”
“罗使节,你要价太高,本官没法给院丞大人交待呀!这些货品,可是国王亲自下旨,要罗使节卖给宣徽院的!”
“是的!国王是说让我卖给宣徽院,也不是让我送给宣徽院呀!”
“那你这价钱也太高了!”
“咱这不是商量的嘛!你觉得贵,我还觉得便宜呢!”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镜子降到了白银一百五十两,酒杯降到四十两,灯罩降到五十两。
清算了一下货物,共计折合白银四万一千两。
“罗使节,宣徽院没有那么多白银,只能给你交钞!”那官人说道。
罗志远心道,我要一堆破纸作甚,这玩意儿要不了两年,就得贬值一半多!
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要交钞!”
“交钞乃上朝制定,与银两一般无二,可随意兑换物品。你不要交钞,我哪里有那么多白银给你。国王每次去大蒙朝,所需银两都要从富商手中征集呢!”
“没有白银,黄金也行!”
“黄金也没有!”
罗志远摇了摇头,说道:“那这就不好办了,交钞我是肯定不要的!”
那官人说道:“你不要交钞,我只能把这事儿禀告院丞,请院丞大人作主!”
“你请便!”
那官人站起身来,冲罗志远一抱拳,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这位大人,我在会庆殿时,国王殿下亲口赐我细苎布五匹,婢女五人,不知国王所赐之物,何时能到呀?”
“正在准备,随后就到!”
罗志远见他眼神有些飘忽,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他敢在国王赏赐物品上做手脚?
这事儿,还真让他猜对了!
国王赐的细苎布,通常都是用作外交物品,质地细腻柔软,色泽光鲜亮丽,代表高丽的纺织水平。
但是,宣徽院却要给罗志远来个偷梁换柱,用一些粗劣苎布,替换那些精品。反正,他一个外国人,未必懂得细苎布与一般布的差别。
此外,那五个婢女,也不可能按进贡上朝的标准,送给罗志远,也要给他调包!
所以,这些国王所赐之物,并没有随那名官人一同送来。
罗志远感觉这里面有猫腻,却也没有再追问,冲那人拱了拱手,送那人离开。
那人走后没多久,便有两名官差模样的人,拉着两辆车,来到了驿馆门口。
“罗大人在吗?我等奉命前来,给罗大人送御赐之物!”
罗志远带着金成喜,来到驿馆门口,抱拳说道:“辛苦二位了!”
“罗大人,御赐之物就在车上,你过过目,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罗志远给郑大宝使了个眼色,郑大宝会意,三两步来到车前,伸手将车帘拉开。
两辆车中,一个里面坐了五名少女,年纪都在十五岁左右。
另一辆车里,摆放着五匹苎布。
罗志远走到车旁,先打量了几名少女一眼,然后伸头看了看车内布匹,接着对那两人说道:“劳烦你二位再拉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要!”
“罗大人,这是御赐之物,你怎么能不要?国王知道了,是要杀头的!”
“我巴不得国王知道呢!我是交往使节,我到外国以后,如何宣扬我大高丽的好处?拿这些破布给外国人看?”罗志远笑道。
“罗大人,你不收下这些东西,咱们也没法回去交差呀!”
罗志远道:“你就如实跟院丞大人说,如果院丞怪罪,我一力承担!”
两人无奈,只得拉着车子,回了宣徽院。
宣徽院的两名官差走后,吏部的一名官员,也来到了驿馆。见到了罗志远后,把国敕碟、印绶和官服,交给了罗志远。
同时,又给了罗志远一块腰牌。
那腰牌是用高丽特有的蛇纹玉制成,上面刻着“罗少尘、高丽交往使节”等字样。
罗志远谢过官差,送吏部人员离去,刚回到屋内,又有一人来到了驿馆。
“罗大人,奉院丞之令,请罗大人前往宣徽院议事!”
罗志远微微一笑,回了一句:“稍待!”
他让金成喜帮着,把官服穿好,然后带着金成喜,出门上马,前往宣徽院。
三人进了王宫外城门,不大会儿工夫,来到了一座官衙,门楣上写着“宣徽院”三个大字。
进了宣徽院,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座大殿。大殿内摆着一张木案,后面坐着一人,年约四十多岁,头戴官帽,纱帽翅比罗志远的要长。
“罗使节,听下人说,国王赐你的东西,你竟敢不收,可有此事?”
“回大人,确有此事!”罗志远道。
院丞抓起惊堂木,重重地拍在案上,怒声道:“大胆!你这是藐视我王,按高丽律,该当问斩!”
“院丞大人息怒!我不收国王赐物,乃是为了高丽的大国颜面。”罗志远道。
“你是何意?”
“大人,我是交往使节,出使别国,是代表高丽王朝,国王殿下肯定不会赐我劣质布匹,有损高丽威严!”
“放肆!我高丽细苎布乃上朝贡品,你竟敢说是劣质布!”院丞气得胡子发抖。
“大人,那些御赐之物,你可曾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