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远知道,大蒙朝严格限制金银铜铁的流出,想把钞票换成白银,可能性不大。
除了市舶司给的四万贯,罗志远还有从高丽带回来的一万贯。
去年在登州,一石米的价格是一千一百文。而现在,泉州的米价达到了一千二百文。若是运到登州,一石米恐怕要卖到一千五百文!
交钞的购买能力,一年就减少了三分之一。他手里的五万贯钱,存到明年,可能连三万贯钱都不值!
所以,罗志远宁愿多花点钱,也要把钞票换成真金白银!
罗志远带着金成喜,挨个首饰店扫货。他不在乎首饰的精美与否,只关注首饰的性价比。
做工越粗糙、价钱越便宜的首饰,越能引起他的兴趣。
不到半天时间,金成喜的背上,背满了大大小小各色首饰,而罗志远的荷包,也渐渐地瘪了下去。
回到神舟号上时,罗志远手中的现钞,已经不足五千贯。
“主公,你买这么多首饰干什么?”白昊问道。
“白兄,你知道通货膨胀吗?”
“通货膨胀?什么意思?”白昊疑惑地问道。
“通货膨胀的意思是,钞票印得太多,致使钞票的购买能力下降,造成物价上涨!比如说,去年的米价是一贯钱一石,朝廷印的钞票多了,米价就会变成两贯钱一石,这就叫‘通货膨胀’!”
白昊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说道:“主公,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原来物价的上涨,根子在朝廷!”
罗志远点了点头。他对大蒙朝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看似强大的王朝,不到百年的国祚,就是毁在了滥发钞票、导致经济系统崩溃上!
“主公,你买了这些金银首饰,就能避免通货膨胀吗?”
“我虽然不能制止通货膨胀,却可以有效减少咱们的损失!”罗志远说道。
见白昊还有些不明白,罗志远又道:“我给你打个比方吧!比如一个戒指,现在的价格是十贯钱,十石米也是十贯钱。如果我把十贯钱换成戒指,两年后,戒指还能换十石米,但十贯钱可能连五石米都换不到了!”
白昊听了,恍然大悟,不禁对罗志远的远见卓识,佩服得五体投地!
“主公,你之才能,足以胜任中书令!”
罗志远微微一笑,说道:“大蒙朝的体制和传统观念,决定了它的前途和命运。前有王文统,后有阿合马,都落得惨死的下场。这不是偶然,这是必然!”
白昊听得似懂非懂,他发现,主公今天突然变得高深莫测,嘴里全是一些他未曾听闻的话语!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王阿虎带着一伙人,推着大车小车,向港口走来。
“主公,咱们的人增加了不少,我就自作主张,多买了些米面粮油、蔬菜畜禽!”王阿虎说道。
“嗯,王掌柜考虑周详,干得不错!”
王阿虎有些不好意思,赧然一笑说道:“主公,我还招募了六个能工巧匠,愿意跟随我们讨生活。就怕市舶司不允!”
“没事儿,我这就去市舶司一趟,请左副使查验人员货物,发放出海凭证!”
罗志远说完,站起身来,上了码头,直奔市舶司而去。
……
午时刚过,神舟号上众人吃罢午饭,各自收拾妥当,船帆缓缓升起,大船开动,离开了码头。
几名舟师操控着船舵和船帆,一路向东南而行。
等到离开了海岸,再也看不到陆地,罗志远命令舟师调整航向,直奔东北方向而去。
“主公,前面有南日岛,多为海寇聚集之地,咱们是否绕道而行?”一名舟师来到罗志远面前,躬身说道。
罗志远想了想,问道:“要如何绕?”
“从此处取道向东,行三十里,再折向东北,至琉求后,沿海岸向北二十里,绕过北角再向东,就回到了咱们的小岛!”舟师说道。
“嗯,那就绕吧!”
舟师答应一声,转身回去,调整航向,向东驶去。
罗志远并未把海寇放在心上,但神舟号上有二百多人,还有几万贯的财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早些回到小岛,也好将这些人安顿下来。
不过,事情往往不遂人愿,他越不想惹麻烦,却越有麻烦上身!
神舟号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左侧的海面上便出现了一艘船。
这艘船中等大小,没有悬挂船帆,但船速却是非常快。
罗志远看了半天,随着两船距离越来越近,终于看清了那艘船上,每侧有八只船桨,正快速地划动着。
“海寇!有海寇!”船上不知谁喊了一句,顿时引起了一片骚乱。
白昊听到喊声,急忙从舱内跑出,来到罗志远身边。
“主公,什么情况?”
罗志远用手一指左边,说道:“来了个不开眼的!白昊,这场仗交给你打,有信心吗?”
“主公,我枪法不行,万一……”
罗志远笑了笑,说道:“你是指挥官,不是战斗员,要善于把握局势,因势利导,合理调配人员,发挥每个人的作用。要从战略和战术的角度,做出正确的决策!”
“主公,要不,咱直接用火炮轰击,将海寇的船击沉,可否?”
“你是总指挥,你做决定吧!”罗志远说道。
白昊听了,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所有人听令!女人全部躲入船舱,男人躲在船侧,以舱板为盾,遮挡身体!”
“成喜,把会用枪的人员集合起来,准备战斗!二奎,架火炮!”
金成喜答应一声,把郑大宝和三名受过训练的船工也叫了来。
“成喜,给我拿支枪来!”罗志远道。
不大会儿工夫,海寇的船便到了大船近前。
白昊本来想让孙二奎炮轰海寇,但看到贼船后,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海寇的船不大,也没有船帆,但速度却很快,若是用火炮击沉了,倒是有些可惜。
最关键的是,据他观察,海寇的人数并不算多,应该不超过三十人。以他们现在的战力,对付这些海寇,应该没有难度!
还有一点,他见罗志远一直云淡风轻,根本没把这些海寇当回事儿!
所以,他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让海寇靠近,然后以雷霆之势,突然袭击,必可获全功!
“把帆落下,停船,我们要打个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