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听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贾玦抿了抿嘴唇,江英见此道:“我该说的已经说了,换不换这封信,两位给个准信吧!”
凛冬之际,秦淮河吹入扬州城的寒风呼呼作响,如天地在嚎哭一般。
贾玦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林如海,然后又看向江英,身体微微的向前倾了倾,缓缓的道:“换。”
江英脸上露出了笑容,但还是道:“我还希望暗杀你的事情……。”
“既然是马日琯的管事在背后操作的,若要查,最多也就查到马日琯头上。”贾玦淡淡的道。
江英正要开口说话,贾玦抬手制止了他,然后继续道:“不知江指挥使接下来有何打算。”
江英起身道:“钦差大人爽快,这扬州我是待够了,今日我就返回金陵,如何?”
贾玦点了点头,江英看了一眼林如海,道:“两位看样子还的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江指挥使慢走,我就不送了。”
“告辞。”
“请。”
直到江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林如海才睁开了他那已经充血的眼睛。
“姑父,”贾玦有些担忧的道。
他感觉林如海这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很多,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虚弱无力感。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还撑得住。”他的声音嘶哑而又无力。
沉默了一下他又道:“这封信要起效果,得说清来源,这绕不开江英,江英要承认得看童贯答不答应,不然不管是王子腾还是甄应嘉,他们只要一口否认,这封信就什么都证明不了了。”
贾玦半是回他,半是自语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林如海幽幽的叹息了一口气。
贾玦继续道:“到时真需要他作证时,他会选择暗杀钦差的事被我们捅出去,还是选择听童贯的命令,就得看手段了。”
说着贾玦将手中的信递给林如海,站起身道:“我看这封信的事情先不要传出去,现在传出去,除了打草惊蛇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江英走出巡盐御史府后,回头看了一眼巡盐御史府的大门,脸色阴沉如水,狰狞的神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旁边跟着他的千户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我们现在是回府衙吗?”
江英把头转过来道:“不了,直接回金陵。”
……
甄应善送到嘴边的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江英去了一趟巡盐御史府,出来后就直接返回金陵了?”
易中正点了点头,脸上充满着疑惑道:“我也感觉很不解,这江英是怎么做到的?他究竟拿出了什么砝码。”
甄应善将手中的茶放回桌子上,冷哼道:“看样子我们这位江指挥使手里还握着让贾玦无法拒绝的东西,他这次倒是藏得深。”
易中正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来回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道:“你说江英跟贾玦交易的是什么?两人这么大的梁子都能放下?”
“放下是不可能的,江英的心胸有多狭隘你又不是不知道,贾玦让他颜面尽失,丢了那么大的面子,怎么可能放下?”
“所以只是暂时放下,”易中正脸色有些难看道。
甄应善撇了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不过只是一闪而逝就收敛起来。
随后他道:“他回金陵就回金陵吧!留在这边也没什么用了,如今局面基本明朗,总不可能还让他带兵去袭击扬州营、江南大营的人吧!”
易中正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外面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你,请。”
……
转眼之间正月已过,去年扬州的天气比之往年要冷得迟,所以今年哪怕到了杏月,仍旧不见转暖和。
今日巡盐御史府来了一位京城的贵客,不是旁人,正是贾玦乡试的座师,会试的房师,翰林学士王圭。
他为何而来,贾玦自然心中有数,上次贾赦来信的信中就提到过,朝廷派了王圭到江南视察民生。
当然,如今消息已经满天飞了,满朝上下都知道朝廷派贾玦的这个房师过来,是为了劝贾玦上交新的制盐法的,贾玦当然不可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