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武德行的心中燃起从头再来的希望
作者:大夏天   一壶九杯最新章节     
    不知何时,伍德行悠悠醒来。
    冲天的臭气熏得人眼泪肆流,蚊蝇上下翻飞,在耳边聒噪不停。
    他的脑袋枕着死猪,蛆虫蠕动着钻进衣袍内。
    一阵风吹过,半张用过的厕纸飞起拍在面门。他想要喊叫出胸内的烦闷,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张嘴就该吃屎了。
    揭掉厕纸,沾满污物的手不能直视。
    他如同丧尸,了无生气地在池内挣扎着立起身子。想象着跌入粪坑的事传扬出去,被人嘲笑、侮辱,愤怒和屈辱的感受便不受控制地萌生、交织在一起。
    拳头轰然砸在污泥里,一波秽物飞溅,头上,脸上以及脖颈遭了殃。
    自讨苦吃的鲁莽行为,彻底浇灭了武德行的愤怒气焰。
    双锤早已沉下池底,拿出来是可不能了。
    手下们不在附近,对他来说算是好消息,他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
    武德行艰难地爬出化粪池,极力调整情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从五米外的树上落下,有规律的,由远及近。
    赵杯手持画纸出现在伍德行面前,那几页画纸描绘了一个魁梧男子跌落粪池的整个过程,五官惟妙惟肖,不仅色彩逼真且还原度高,特别是张力深沉,力度比真正爆发出来还要强烈,非常感染人,堪称绝世佳作。
    此时,除了一句“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没有任何话可以准确表达出伍德行的心情。
    他撕扯掉身上的大部分衣物,狂吼哭喊,捶打地面,宣泄着痛苦,力竭后瘫倒在地上,直勾勾的仰望天空。
    “好悲壮啊,可歌可泣!”赵杯打着节拍,哼唱起来:
    “静静望向诗一般的远方,沉浸在那迷人风光。无数次的挣扎与抵抗,想挣脱那紧缚的枷锁...我要自由地飞翔,穿过冰火交加的猎场,奔向这美丽的天堂...”
    伍德行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倾泻而下,忽然翻身而起,扑向赵杯。
    后者被吓了一跳,后退之中,被石块绊到脚后跟,躲闪不及后,失去平衡,被伍德行用力抱住,举在半空。“我要拜你为师!教我唱歌吧。那歌词道出了我心中所想,曲调优美舒缓,却透着坚韧,进一步衬托了重获新生的勇气。我不想做混混了!师父!!!”
    赵杯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紫,臭气加上蛮力考验着他的感官和身体,他捏着鼻子,艰难地说:“放我下来,有话好说,好汉,这位好汉,咱们有话好说!”
    “不行,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伍德行将脑袋贴在赵杯胸口,脏腻的头发则抵住他的下巴,神色安逸,嘴里重复赵杯吟唱的歌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赵杯好不容易向一侧扭动脖子,高喊:“我同意了!我同意了!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画面切换,赵杯和伍德行洗了澡,换上干净衣物,坐在树荫下聊起了家常。
    村里人眼中爱打架的伍德行,自幼家境贫寒,经常受到别的孩子欺负。
    有一次,母亲为他做的午饭被一个富家子女说成猪食,故意打翻。他气不过,第一次动手打了人。
    不公的对待源于富人家对于穷苦人的傲慢和偏见,其他穷人的冷漠或助纣为虐,是欺软怕硬的本性。
    经历几次这样的事,好孩子变成了坏小孩。
    他开始锻炼身体,到处学习武艺,打着“劫富济贫、惩恶扬善”的名义拉拢人手,走上了离经叛道的歪路。
    这些年,白道会有所发展。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但在他的控制下,从不伤人。有时做些狭义的事,对老幼妇孺很好,竟还有些人说他们是好人。
    个别成员有点偷鸡摸狗的小毛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管,毕竟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懂。
    伍德行一直喜欢明月,因为别人欺负他时,明月曾经维护过他,替他出头。
    儿时的好感单纯而美好,所以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女孩能比得过明月。
    六岁,他想给明月写情书。为此,偷偷去学堂听了几节课。等字学会了,写在纸上准备送去,明月已经被仁济真人接上了山,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谋面。
    伍德行很喜欢唱歌,嗓子清亮,确实很有天赋。
    独自忍受磨难时,唱歌能给他带来安宁,是打架发泄怒气之后,治疗心灵伤害的药。时间长了,他觉得唱歌更适合自己。只是面对生活,理想和希望显得苍白无力,就压在心底,向命运妥协了。
    前些天,得知明月回来的消息,让他分外高兴,以为幸运女神照顾自己。不想明月身边跟着个男青年,也就是赵杯,他时不常逼迫明月抓他的荔枝,实在是恶心至极!
    伍德行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决心带着小弟赶走赵杯。
    没成想一计不成,他和手下从山坡上滚落下去,丢了面子。
    过了几天,手下又打探到明月和赵杯要结婚的消息,心里难受得要死,发誓报仇,才有了今天的故事。
    可是打拼下来,他输惨了,正当他准备舍弃一切的时刻,赵杯唱出来的歌曲,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的是被关心,被平等对待,而不是明月,心中燃起从头再来的希望。
    所以,他放下芥蒂,下定决心向赵杯学艺,追求唱歌事业,用努力争取尊重和快乐。
    拍了拍伍德行的肩膀,赵杯说道:“学艺可以,我交给你方法,告诉你曲谱。问题是我马上要启程去其他地方,以后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你是想跟着我,还是留在这,自己决定吧。”
    “我跟师父走,花溪村没有值得留恋的。我没有爹,我妈一个人把我养大,几年前也病逝了。她得了有钱也治不了的病...她...真的很不容易。”伍德行低下头,土面上出现斑驳的湿润。
    赵杯默默等了五分钟,留下三百金币。“遣散费,分给你那些兄弟吧。这几天去给杂货铺老板帮忙,拿了人家东西是要还的。什么时候出发,我会过去告诉你。”
    说完,他用手挡在额头上,遮住刺眼的阳光,走进田间小路,嘴里嘟囔着:
    “买盐时间太长,大老婆又该猜忌了吧。 三天啦,一个漂亮姑娘都没看到过,村里啥情况她不知道么?怀疑我?实在是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