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是你吗?”
乍然听到林星极的声音,沈妶吓得一个激灵,当即就站了起来。
心里同时生出了厌恶感与反感,她用力的挣开了林星极的怀抱。
“我不是晴,我是沈妶!!!”
闻言,
林星极的眸色暗了下来,自嘲了下,他又看走眼了。
沈妶明明并不是很像晴,可他总能在她身上,看到一些晴的身影。
他抬起了手,想触碰沈妶的脸,如此小心。
“啪——”
沈妶一巴掌打开林星极的手,鄙夷看着他:“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死人,她是你害死的,你没有资格提她。”
“你也不用再我面前缅怀她,别装什么深情,我想笑。”
...
林星极沉默,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沈妶立马走开,和他坐在同一台阶,她嫌恶心。
林星极也不在意,看着前方的工人在施工,那里的很多游乐设施都被拆除了。
经过了一夜,小区里的一半围墙已经被换新一半了,还有一半还在拆除。
树木野草什么都除了,整个小区看起来光洁了不少。
小区里那个死游泳池污水也被抽干了,现在正在清洁秽物。
按照这个进度,估计三天后翻新小区的工程就能完工了。
本来林星极觉得越快就好,但现在他不急了,三天后完工,还是一周后完工,他已经不急了。
他开始觉得翻新这个小区没什么意义了,租户们已经习惯了原来破旧的小区。
看到他让人翻新小区,还不理解他,他已经听到了很多议论声了,都是抱怨,说没事拆墙除木干什么。
租客们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翻新小区,而租客们觉得是这些老旧的东西碍他眼了,所以以为他让人拆掉这些老旧的设施建筑。
看着工人驾驶挖掘机,拆除小区里的很多老旧建筑,比如此刻的凉亭。
沈妶理解不了,也忍不了,向林星极走了过去。
这些都是陪她长大的一切,可现在却被人拆的一干二净了。
“你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来拆掉这些东西?这些不会说话的东西碍你眼了是不?”
听着她的质问,林星极没说话,平淡的目视前方,坐在台阶上很久没有动。
见他没什么反应,沈妶冷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不爽。
之前,她都是有问必答的,现在林星极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只是一直在注视着一个地方。
被无视的感觉,沈妶第一次觉得是这么不开心。
不理她正好,最好不要再来缠着她了!
沈妶怒气冲冲的想着,然后走出了小区,到街上去买菜了,得赶紧买回菜,然后在双芹回来之前把饭菜都做好。
快到中午了,太阳已经开始暴晒了。
林星极却一直坐在那台阶上,没有走开,不管火烈的太阳。
看着工人们一锹一铲努力的干着活,他有点迷茫。
觉得这一切都没什么意义了。
缠着沈妶也没什么意义了。
很多事都没了什么意义。
晴已经死了。
他的人生不知道还剩下什么,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每天无所事事,没什么兴趣爱好,以前喜欢玩改装车,现在也不喜欢了,只想坐在一个凉爽的地方,吹着夏天的风,停止思考,看着一处植物发呆。
小时候无法拥有的,现在唾手可得,小时候没享受过的,现在随时可以享受。
小时候想吃的又吃不到的,现在觉得太甜了,太辣了。
可以拥有了一切,可他再也没有开心过,从晴死后,他心里下起了雨。
他最讨厌的就是雨。
不知道人生活着意义是什么,以前得不到的起码还有追求的目标,得到了,目标没有了,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杀手他不想当了,金融公司他更是不想管,没有年少时的热爱了,现在看一份财务报表都觉得头大。
他来到了塔尔沙博卡这个国家,别人口中的这个国家很安全,因为禁枪。
他以为来到了这里旅行,会很开心,可却越来越疲惫。
他想远离城市的喧嚣,所以在一座山的山脚下建起了一栋别墅。
过那种人与自然的生活,只有他一个人,和清风明月,还有食草动物。
可他在那栋别墅总是待不了多久,待个几天,又觉得这种生活太清净了,太平淡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有他一个人,太闷了,所以离开那栋别墅,又到城市里生活,可又觉得太吵了。
林星极,你到底想要什么?
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相依为伴,了却这一生。
以前没遇到沈妶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遇到她后,他只想和她结婚。这个和晴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就这样吧。
可现在又不是很想了。
他觉得什么都没有意义,他现在没有爱好,没有追求。
有的只是,利斯银行里那一堆冰冷的数字,骇人的天文数字。
是他穷极半生得来的财富。
为此,疯狂到把最心爱的女人性命搭上。
可没有意义。
他一辈子都花不完,两辈子也花不完,他的日常开销都不超过一千,吃的简单,穿的更是简单。
以前觉得有了钱,就什么快乐都有了。
可他没有笑过。
吃着小时候最喜欢的食物,眉头皱着,住着小时候渴望的大house,觉得寂寞。
从晴死的那刻,他的人生好像没有什么意义。
可他又没有为她要死要活,只是偶尔想起她,只是偶尔看着她的照片发呆,不是天天发了疯要想她。
好像真被沈妶说中了,他并没有那么的爱晴。
想起她又总是湿润眼睛,给他带来的是悲伤,可他没有资格,太虚伪了,他是害死她的凶手。
连想起她都没有资格,更没有资格因她悲伤,因为是他亲手杀死她的。
可他泪流满面。
或许是他太过矫情了。
...
十分钟后, 沈妶买菜回来了,到附近那个超市买的,但要步行一公里,买菜三分钟,去超市七分钟,一去一回二十分钟。
她提着菜,进了小区,往左边匆匆一瞥,看到了那个坐在石阶上很久的男人。
太阳这么晒了,也不知道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中暑死了更好。
沈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不再看林星极,往居民楼走去。
林星极仍旧在那里坐着,思绪却不在那里,头顶烈日,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