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秦惠文君继位的前几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到第八年,他开始命公孙衍攻打魏国,此后的好几年,魏国这个倒霉催就一直被秦国追在屁股后面打。】
【大约到第十年左右,秦国已经把魏国黄河以西的地盘全部吞并,而且在黄河的东岸建立了东进的前进基地。】
【这个时候,张仪入秦被拜为客卿已经一年了,这一年内武将公孙衍是主角,而张仪几乎淡出朝野,一直在和惠文君商量着连横之策。】
夜晚,嬴驷独坐在书房发着呆。
其实除天幕上所言之外,这几年在秦国内部,他还悄无声息地扫平了老世族这个蛀虫。
嬴渠梁去世后,老世族们看准时机,本想着联合上书要求废除卫鞅的新法。
谁知嬴驷这个少年君主竟也不太好惹,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对外宣布继续遵守秦法。
老世族们再放肆,却也不敢闹到逼宫这一步,毕竟那个时候,嬴渠梁的老大哥赢虔还在。
这个颇具些强硬手腕的主,也是力挺卫鞅之法的。
就这样,赢虔硬生生把老世族的头头甘龙给熬死了,但不幸的是,自己没多久也撒手而去了。
没了老甘龙,杜挚这群人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再加上秦国这些年也断断续续在打着仗,朝中凭借军功早已出现了许多新贵之人,慢慢地,老世族便被挤下台去了。
但嬴驷知道,这些小小的成就,远远不够。
他要像他父亲那样,做开疆之君。
守成之君,则安居一国;开疆之君,便极力扩张。
秦国也曾被夺过领土,也曾做过刀下鱼肉,但如今时移世易。
他嬴驷,要让秦国变成杀人的刀。
“来人,去把公子疾给寡人请来。”
嬴驷叫来了近侍,得令后,近侍立刻去办。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嬴疾就赶到了。
“君上。”
“我想仿照三晋,在秦国也设相位。”嬴驷挥了挥手,让嬴疾坐下。
“这事君上之前和臣弟提起过。”嬴疾顿了顿,“那让谁当呢?公孙衍还是张仪?”
嬴驷沉默。
叫嬴疾前来,就是商量此事。
公孙衍是领兵之才,外交也通,还是秦国的老人,但嬴驷总觉得,与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而张仪所呈给自己的纵横邦交之策,颇和他意。
“我心里要是有人选,还叫你来干嘛?”嬴驷笑了笑。
“依臣弟看,君上更偏向张仪些。”
嬴驷依旧沉吟。
嬴疾其实和他大哥想法差不多。
张仪来秦的时候,公孙衍曾建议嬴驷与魏修好,转而进攻他国。张仪与他意见相左,反而认为魏国四面受敌,正是伐魏的好时机。
可公孙衍却说让秦军打西边的游牧民族,但这实属是误国之举。魏国虽连连战败,但根基还在,如果它缓过来全力攻秦,那后果不堪设想。
嬴驷对公孙衍的建议不置可否,却在暗中让嬴疾查了查,原来是公孙衍收受了魏国的贿赂,顾私利而忘公义。
经过此事后,君臣虽不明言,但明显心中生了芥蒂。
“张仪可用。”嬴疾说,“不瞒君上,臣弟前段时间去拜访了客卿,我觉得,他的连横之策颇有创意。”
嬴驷站起身。
“好,就依你所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当初君父可是放心地将整个秦国都交给了师父,有此前例,我也应该仿效。 ”
“那公孙先生怎么办?”
嬴疾抛出了个大难题。若在秦国设相,公孙衍凭借雕阴之功,再加上大良造之位,是最有希望当上相国的。
如今舍公孙衍而用张仪,前者心里多少会有些不平。
“他若是大才,就该有容得下人的气量。”嬴驷叹了声气,转身走到嬴疾面前继续说,“其实这还不是最难搞的。”
“莫非还有别人?”
嬴驷眯了眯眼,嘴角轻微上扬。
“武将们,嬴华。”
【公元前328年,秦国仿效三晋的官僚机构开始设置相位,称相邦或相国,张仪出任此置。】
【他是秦国置相后的第一任相国,位居百官之首,参与军政要务及外交活动。】
朝会上,嬴驷还没有来得及宣布,谁知道天幕上倒先说了。
一时间,百官交头接耳,尤其是武将,脸上多有不平之色。
嬴驷看大家静不下来,索性给他们时间让讨论个够,而他却不说话,坐在君位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每一个人的反应。
许久,嬴疾刻意咳嗽一声,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文臣武将都安静下来,等待着他们的君上开口。
“诸位,天语之言不假,寡人确实要设相位,由张仪担任我大秦相国。”
嬴驷瞥了公孙衍一眼,那人虽不说话,脸却早已阴沉了下来。
“寡人意已决,诸位,”嬴驷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一字一顿,“勿劝。”
说罢,嬴驷便抛下众臣而去。
“相国,嬴疾在此道贺了。”
嬴疾走到张仪身边,象征性地朝他拜了拜,却让他受宠若惊。
“多谢公子了。”张仪回礼。
嬴疾这一通动作倒是给在场众人提了醒,文官武将一齐参拜,只有公孙衍略微拱了拱手,而嬴华和部分武官都直挺挺地站着。
嬴疾拼命给他使眼色,这个倔小子更是理都不理。
百官注视下,嬴华冲门而去。
嬴疾叹了声气,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忙追了上去。
“大哥!”
“你这臭小子,我都躲到这儿来了,你还能找到我?”
嬴驷笑骂着把自己怀中快两岁的儿子放下,由宫女领了出去。
气鼓鼓的嬴华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边嬴疾便赶到了。
“我不管!我不服!”
嬴华嚷嚷着,却把两位哥哥都给逗笑了。
嬴驷拍了拍小弟的肩膀,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强硬的话。
“那寡人也不管,反正抗议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