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北关城墙内。
大多数物资都被堆放在城墙中,所以三个女孩这几天都不缺食物,唯一的问题就是洗澡,天北关的供水全靠北面的河流,城墙内堆放的物资不包括淡水,女孩们先前的计划里是可以依靠阿茹去取水的,但是在城外碰到那个人之后,三人都不太敢使用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三个女孩只能靠带来的那点饮用水勉强度日,好在拓跋月事先就让阿莫多准备了几个水袋用来装水,三个女孩不至于被渴死。但是洗澡就别想了,所有的水加起来都不一定够一个女孩洗干净,现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就没有必要顾及味道了。
阿莫问道:“阿月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先是一些人进来搬东西,而且现在城内好像多了好多人。”
拓跋月靠着一个木箱,说道:“今天是宇文昌的生日,会有很多人来天北关为他祝寿,我之所以选择今天也是因为这个,只有今天宇文昌会很放松,而且到时候城内会变得很混乱,是我们击杀他的最佳时机。”
阿莫惊讶道:“啊,那岂不是很多家族都会派人来,那我们到时候真的不会被群起而攻之吗,我们真的有机会逃跑吗?”
“这一点你倒是可以放心,”拓跋月摇头道,“各大家族派来的都是些老东西,都是动两下就要散架的类型,到时候反而有可能成为敌人的累赘,而且我还请了外援。”
“外援?”阿茹问道。
“当然了,你不会真以为我们是孤立无援的吧,虽然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进来,但这个时间,我哥应该已经进入天北关了。”
“你哥?”
“嗯,我三个哥哥都会来,哎,要是小雯还活着,这会儿不知道该有多开心。”拓跋月说着,又把头低下了。
这几天拓跋月总是趁着夜色翻上墙头,看着天北关的月亮逐渐圆满。她还记得小雯的最后一句话,那个女孩说她想看看天北关的月亮,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忍着剧痛抵达天北关前一百步的距离,而后为了掩护她们而死去。
天北关的月色……和其它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啊。
但每一次,拓跋月都会流出泪水,为什么偏偏那个女孩死在一个看不到月亮的夜晚,为什么她拓跋月一定要执着于这种事情,为什么那个南陆混账会出现在天北关。
悔恨、不甘、仇恨、怒火!这几天的拓跋月完全沉浸在这些情绪之中,对现在的她而言,刺杀那个南陆人甚至比刺杀宇文昌更重要。
但是她也能感觉到,那个南陆人似乎比宇文昌还要危险,似乎在他面前,符文之力完全不起作用,以小雯的速度,就算受伤也是有机会逃脱的,但是小雯还是死了,这就说明一件事,那个南陆人有能力让她们这些觉醒者无法使用能力。
这是过去不曾面对过的能力,拓跋月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影兵器!
影兵器是一种奇迹,它的出现让北陆人的生存空间从淮州延伸到洛州,它的存在让独孤家登上北陆之主的地位,但它的没落也让独孤家被迫迁至南陆,虎旗赵氏之后,北陆的历史难寻影兵器的痕迹。
各个家族传承的能力与影兵器是同源的,都不过是符文之力,但是有一点,就算是第四序列的影兵器,其效果也是能压制北陆觉醒者的。而且能力者也存在限制,根据登陆过南陆的觉醒者传回的消息,当他们离开北陆的土地之后,其能力效果会被削弱,幸运者尚能发挥出一半的效果,有些人的能力效果甚至有可能是十不存一。
若非如此,恐怕南陆早就成为北陆人的土地了。
只能说,这份来自北陆神明的力量只有在北陆才能发挥全力,南陆不归这些北陆神明的管辖。
但是影兵器不同,影兵器只要不被完全破坏,在哪里都是能正常发挥的,这不是来自神明的祝福,而是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是人类初窥世界的本源后掌握的神秘力量。
拓跋月忌惮这股力量,所有的北陆人都在忌惮这股力量,所以影兵器才会没落,直到宇文昌举起叛旗。
拓跋月正想着什么,周围又传来动静。
三个女孩如同警觉的小猫一般盯着声音的来源,她们已经背靠墙壁躲在最深处了,若是那人再往深处走,女孩们必然会暴露。
这里已经没有退路了。
“乞伏兄,咱们就没必要躲在这么个地方了吧,这都已经没人了啊。”
“我怎么知道这里有没有谁躲着,我现在可是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一不小心就会被捅成筛子,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那也不至于那么小心吧,藏得太深了反而不好解释啊,我毕竟是个南陆人,跟你在这么隐秘的地方私会,完全就是一副有问题的样子,感觉还不如光明磊落地搁外边喝酒吃肉。”
“别管,老子现在疑心重,里面就是最深处了,确认那边没人就算安全了。”
“行行行,不过乞伏老兄既然都把我拉到那么隐秘的地方了,要是情报的价值对不上我走的这些路,我可要你赔偿我啊。”
“我还不了解你吗,我都听说了,你小子不就喜欢影兵器吗,真是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北陆人都讨厌的影兵器你们南陆人这么那么喜欢……卧槽怎么有刺客,小心身后!”
来人正是乞伏樊和萧竹,正说着,拓跋月一跃而起,手持双刀冲向萧竹。
方才二人的谈话刚好有两个词刺激到了现在的拓跋月,“南陆人”和“影兵器”这俩词对她而言就是禁忌,偏偏这俩词儿还一块儿出现了。
萧竹只见一道俏丽的身姿冲向自己,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扑了个空,才想起来黑刀还在拓跋兄弟那边,只能躲向一侧,同时连忙大喊道:“刀下留情,好歹杀我之前告诉我是犯了什么事儿!”
“你们南陆人都他妈该死,死不足惜!”拓跋月吐出几个字,方才被萧竹躲过了一次攻击,但就这狭小的空间,发起第二次攻击轻而易举。
“我擦嘞,我没惹任何人,不带玩连坐的,南陆有卑鄙小人关我屁事啊。”萧竹连连躲闪,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只能堪堪躲过拓跋月的追杀。
至于乞伏樊,他的情况也不好,就在拓跋月冲出来的同时,阿茹和阿莫锁住了他的动作,乞伏家的能力只能在晚上使用,乞伏樊也没带武器,如果是一个女人,乞伏樊怎么也能挣脱,但是两个人就不一样了,乞伏樊的动作完全被锁住,而且阿莫的力气从来都不输男人,他只能看着萧竹被拓跋月追的到处乱窜。
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总之萧竹一下没稳住身形摔在地上,连忙转身却见眼冒红光的拓跋月已经贴到近前。
一把短刀插在萧竹的双腿之间,本能地后退和张开双腿帮助萧竹保住了萧氏皇族在他这边的血脉传承。
拓跋月的动作没有结束,以跪下的姿势用自己的小腿压住萧竹的双腿,同时右手举起另一把刀,瞄准萧竹的面门。
战斗本能再次起作用,萧竹在刀尖直逼面门之前一只手握住拓跋月的右手,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住拓跋月准备拔出地上那把刀的手。
萧竹看着拓跋月,再看看自己两腿之间的那把刀,一时之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姑娘,咱们就是说,我也没惹过你啊,好歹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吧,万一咱们没仇呢,我只是路过的,我没想过打扰你啊,求放过啊啊啊啊。”
说实话,萧竹到现在还是没搞清楚情况,试问一下,你和朋友走在隐秘的小路上,突然一个不认识的女汉子冲出来挥舞着双刀追杀你,而你手无寸铁还带着些旧伤,现在你摔了,女汉子的刀插在你的双腿之间,离鸡飞蛋打只有一两个拳头的距离,你能反应过来吗。
萧竹和拓跋月僵持良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骂道:“妈的,姑娘你何必呢,咱只是路人,咱又没仇,我一没偷窥你洗澡二没轻薄你身子,你何必对在下刀兵相向?”
“乞伏兄,你还不打算来帮我吗?”看着眼前的女子无动于衷一心只想着用刀捅自己,萧竹只得求救。
乞伏樊无奈,他全身各处的关节都被锁住了,只有嘴和手指能动:“萧兄,只能怪我们选的时候不对吧,我现在也自身难保了,要不你看下咱们能不能拖到晚上,只要有月光我就能用能力挣脱了。”
“他妈的那会儿我估计都结尸斑了,你赶紧给我想办法,这娘们跟他妈的聋子似的,那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北陆方言能唤醒她。”
“南北两陆早就统一语言了,我们也就古语算得上方言了,我又不会古语,这年头谁还学古语啊,我要是会古语我就去打造影兵器去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拓跋月突然问道。
“萧竹啊,你丫不是最讨厌南陆人吗,我应该就是你们北陆人最想杀的南陆人了吧。”
“你怎么不早说你是萧竹?”拓跋月起身,放开了萧竹。
萧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倒是给我这个机会啊,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被你捅。”
“啊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是误会一场了,所以你们二位也该放开我了吧,这个样子怪难为情的。”乞伏樊对锁住他的两人说道。
阿茹和阿莫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锁着乞伏樊,两人齐齐看向拓跋月,等待指令。
“放了他,我们等到援军了,”拓跋月说道,同时对萧竹伸出右手,“拓跋月,你的未婚妻。”
“啊?”“啥?”
两个男人同时发出惊呼,拓跋月却不以为然,将插在地上的短刀拔出,擦拭刀刃收入刀鞘:“虽说是误会一场,但还真是神奇,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与你相遇。”
“等一下,我有点缓不过来了,”萧竹扶额道,“不对啊,翰兄跟我说你应该在狩……猎?”
拓跋月点头道:“确实是狩猎没错啊,只不过我的目标是宇文昌的脑袋,而且现在我的狩猎名单上又多了一个人,那个混账玩意。”
拓跋月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四个字时,萧竹能明显感觉到一丝怒火,仿佛面前的不是北陆公主,而是索命的恶鬼。
乞伏樊舒展着被锁得生疼的四肢,问道:“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一切应该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所以……拓跋月女士,你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来狩猎宇文昌的脑袋的,当然要先潜入进来啊,”拓跋月从一旁抓起一个水袋,将其中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而后又扭头对萧竹问道,“对了,我哥他们仨人呢?”
萧竹回答道:“额,出了点意外,但是步兄没来,现在估计在狼主那受罚。”
“哈?”拓跋月瘫坐在地上,“开玩笑吧,那家伙没来?”
“是的,似乎是因为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被狼主抓到了,所以来不了。”
“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不靠谱,那也就是说,他的影兵器也没来是吧,那他妈还打个屁啊,老娘白费了那么大力气。”拓跋月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乞伏樊背靠墙壁,看向拓跋月;“所以你们一大家子是组团来干掉宇文昌的是吧,那这里应该是没我事了,你们……未婚夫妻俩好好聊聊。”
“等一下,别走啊,”萧竹一把抓住准备跑路的乞伏樊,“说到底,老子差点鸡飞蛋打都是因为你,所以你拉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乞伏樊一拍脑门,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现在我大概清楚是为什么了,你们玩吧,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萧竹抓着乞伏樊的手上又增添了一些力道:“不对吧,你不是说有我感兴趣的情报吗,要是说不清楚,我可是会让你鸡飞蛋打的哦。”
“啊哈哈,你说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但是这里那么多人,我不太好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我再偷偷告诉你?”
“我没时间跟你浪费,你最好赶紧用最精简的话说清楚。”萧竹说着,另一只手掰着手指,咔咔作响。
“好吧好吧,我说了,其实就是关于影兵器的事情,”乞伏樊直接原地盘膝而坐,“我知道你想搞影兵器,所以我想告诉你,别打天北关这边的影兵器的主意,至少在战争结束前别做这个打算。”
“为什么?”
“因为不完整,”乞伏樊说道,“这里的影兵器所承载的力量是不完整的,甚至有一些可怕的副作用,我翻阅了我家与宇文昌的一些交易记录,其中有一些记录很奇怪,似乎有一些影兵器会污染使用者的精神,有不少人因此疯掉,而后借助我们家的力量运出去。”
萧竹不以为然道:“那不就是第三序列的影兵器吗,独孤家在南陆搞出来的都是那种东西啊,又不是不能用。”
然而乞伏樊却摇头道:“不是第三序列,我知道第三序列是什么样的东西,问题在于,第三序列是符文本身的瑕疵,但是这边的……是影兵器的瑕疵,宇文昌故意在影兵器上增加了一些不好的符文,以换取更恐怖的战斗力。”
“还能……这样?”萧竹咽了一口唾沫,这里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乞伏樊说道:“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宇文昌在打造影兵器的时候特意做了一些手脚,整个天北关一共只有三件影兵器是正常的,属于第二序列的影兵器,宇文昌的‘狼屠’是其中之一,其余两把影兵器我就不知道了。”
“等一下,”拓跋月突然问道,“天北关内部有没有能探索能力者位置或者让符文之力失效的影兵器?”
乞伏樊看了看拓跋月,疑惑道:“探索能力者位置的影兵器我是没听说过,至于让符文失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级别能力的影兵器,那可就相当于凌驾于所有的影兵器之上了,宇文昌要是有那种东西,正式的战争早就开始了。”
“那我问你,你是南陆太子,你肯定知道,”拓跋月又转向萧竹,问道,“你们南陆之前搞出来的影兵器里,有没有类似效果的,或者你们南陆人有没有拥有类似能力的人?”
“啊这,我还真不知道,要是我知道我就不一定会来找宇文昌的麻烦了。”
“那看来还是不知道那家伙是谁啊。”拓跋月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头低得很深,像只难过的小猫一样躲在角落里。
萧竹一巴掌拍在乞伏樊的肩膀上:“行了,既然你的话已经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恭喜你保住了你摆脱处男用的东西。”
“我本来就不是好吧,等一下,”乞伏樊猛然反应过来什么,惊恐道,“你这家伙,要是我说不出东西的话,你打算对我做什么?”
萧竹拍拍手,说道:“没什么,就是让你体会一下我刚才的感受罢了,你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死在这里吗,你不是了,我还是呢。”
“你说你还是什么,”乞伏樊突然笑问道,“你应该已经二十多了吧,难不成你还是?”
萧竹怒道:“我靠,你这家伙不会以为我们南陆跟你们北陆一样吧,我们可是很保守的,像我这种正人君子可都是把第一夜留在成婚之日的。”
乞伏樊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打岔了,你丫也不算什么正人君子,拓跋月小姐,你跟我们先出去吧,现在大家都去吃午饭了,外边没人看着。”
“等一下,”拓跋月说道,“你们有没有地方能给我们洗洗,我们搁这儿藏了那么多天,没办法洗澡,都已经臭了。”
“好好好,我让我们乞伏家一起来的姑娘们给你们准备洗澡水,你们可以到我们的营地那边洗洗,正好我们和萧竹他们的营地很近,你洗完就可以找你未婚夫交流感情……哎呦。”
乞伏樊还没说完,拓跋月的巴掌就甩在乞伏樊的脸上,而后便是跟着拓跋月的两个女孩,对着乞伏樊的两只脚各猛踩了一遍。
“走,带我去你们的营地,这么多天累死我了,还要遇到这种二货,”拓跋月说着,走到萧竹的身边,将对方的手挽起,让萧竹抱住自己的细腰,见萧竹不动,又问道,“这样比较自然一点,怎么,不走吗?”
拓跋月的一番动作让萧竹有些不知所措,感受到女孩的柔软后,再看看身后疼得直跳脚的乞伏樊:“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身边怎么都是这样的二货。”
“那看来我哥跟你的关系不错,你应该是在说他们俩吧,他们确实也是二货,真是为北陆的未来担忧啊,下一代的掌门人几乎都是二货。”拓跋月说着,也看了看身后还在跳脚的乞伏樊。
阿莫和阿茹跟上拓跋月,拓跋月这才想起还没介绍两人:“这两位是我的伙伴,叫她们阿莫阿茹就好了,壮一点的是阿莫,至于阿茹……你记不住她,她不喜欢跟陌生人交流。”
“两位好啊,阿莫和阿茹是吧,以后多多包涵,我应该轮不到让你们锁着吧。”萧竹说着,指了指乞伏樊。
然而两个女孩并不打算回答,只是走到两人身后,眼睛盯着萧竹挽住萧竹的那双手。
“好了好了,别在这浪费时间,再晚一点就要错过午饭了。”乞伏樊终于缓了过来,来到萧竹身后。
“哦。”
其实乞伏樊说错过午饭在此时此地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今天的天北关举办的可是宇文昌的生辰宴,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停下宴席,整个天北关都摆满了餐桌烤架,随时有食物送上来。
三个女孩在乞伏家的营地里洗了洗,而后就换上新装躲在萧竹等人的帐篷里了。
对此三个女孩没说什么,也不打算说什么,三个女孩挑了顶帐篷就进去了,而后就宣布自己要睡个安稳觉,让萧竹在吃晚饭的时候再来把她们叫起来。
萧竹对此倒是无所谓,反正那几个女孩抢的不是他的帐篷,倒是原本呼呼大睡的拓跋翰只能被迫离开帐篷,被赶出后对着帐篷里破口大骂:“萧竹又不睡觉,你就不能去他那边吗?”
拓跋月压住帐篷门帘,回答道:“他的帐篷太小了,三个人睡不下,我知道老哥你肯定带着珍藏的好酒,而且一定在你的被褥下边,就当我们的助眠饮料了,阿莫你力气大,这家伙瓶塞塞得紧,我拔不出来。”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老妹你放过我,啊不,你放过我的酒啊啊啊啊啊!”
“祭司喝酒可是大忌,就由我来帮你免掉这罪过吧,阿莫你实在拧不开就试试看能不能把瓶底敲碎,反正我们只管喝!”
拓跋翰在外边欲哭无泪:“你干脆杀了我吧,那酒瓶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你哥我就这么点宝贝,你不能一次祸祸俩啊。”
“怕什么,阿爸那边肯定不少南陆货,我去南陆之前让阿爸送你点,我就不信他不听我的。”拓跋月还是压着门帘,以提防拓跋翰闯进来。
“靠,我从阿爸那里拿到的东西还不是得还回去,上次我拿到的虎皮都还没捂热呢吧,就被他拿走了。”
“哦,那次啊,”拓跋月笑道,“其实是那次是我说想缝件虎皮衣送给阿爸,阿爸很开心就把已经送你的虎皮拿来给我了,对不起哈老哥,不过你看这酒已经打开了,酒瓶子也已经破了,你就放弃吧。”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萧竹,杀了我,我已经没有活着的希望了。”拓跋翰泪流满面地说着,双手撑在萧竹的肩膀上。
萧竹的头顶顿时爬满黑线,嘴角抽了抽,说道:“翰兄节哀吧,我也没办法啊,要不这样,等咱们行动的时候你帮我们多挡宇文昌几刀,你也算是个烈士了。”
“啊啊啊啊啊,那我还要多活好久啊,我已经不想待在这个地狱了,让我离开这个世界,快啊。”
“别啊,翰兄,我这有好东西,把愚兄喊出来,咱们整点好的。”
竹、翰二人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乞伏樊手里拎着俩葫芦,走向两人。
“有啥好东西?”拓跋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脸笑容地闪到乞伏樊面前,完全看不出刚才哭过一场。
“先来点这个,”乞伏樊递出手上的葫芦,“恭家那些人虽然不长眼,但他们的美酒可好得很,而且每年只产这么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咋,你和恭家那个姑娘勾搭上了?”萧竹一脸坏笑地搭在乞伏樊的肩膀上问道。
乞伏樊笑道:“怎么可能,那个妹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只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什么交易啊,也跟哥几个说说呗。”
乞伏樊摊开手说道:“我告诉她我会在乞伏家位于淮州的驻地多待几天,那小妞就把酒送来了,还说一定要我记住她什么的,反正我也没说具体会待几天。”
“你这家伙还真是……欠揍啊。”萧竹的拳头紧了几分。
“这算什么,有酒不就好了,这葫芦算你的,算是哥让你差点鸡飞蛋打的道歉了。”乞伏樊说着,将另一个葫芦递给萧竹。
拓跋翰刚喝下一口葫芦里的酒,凑过来问道:“什么鸡飞蛋打?”
萧竹刚伸出手,差点没拿住酒葫芦:“没什么,喝酒去,把愚兄叫起来,去搞点羊腿什么的。”
“我已经起来了,”拓跋愚打着哈欠指着拓跋翰,“这家伙太吵了,而且我本来就没午睡的习惯,刚才只是躺着休息会儿,走吧,喝酒吃肉去。”
拓跋翰欲哭无泪道:“呜呜呜,我想睡觉啊。”
拓跋愚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说道:“好了,别吵了,别忘了咱们在这儿用的可不是自己的身份,记得戴好头巾,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哈达商会的商人,头巾可是咱的标配。”
“对啊,阿妹你放我进去,我要拿我的头巾。”拓跋翰似乎抓到了希望,扑向自己的帐篷。
然而块头巾从帐篷里飞出来,随之便是拓跋月的声音:“给你了,我们已经脱衣服了,不方便让男人进来。”
而后帐篷里又传来女孩们嬉戏打闹的声音。
“哇塞,阿茹你还能大啊,真是的,那么好的身材天天闷在那么大的衣服里,简直是浪费。”“阿月姐你也不赖啊,你这大小可不输我啊。”“啧啧啧,阿莫虽然壮,但这腰的线条是真棒啊,还有这曲线,真翘啊。”“阿月姐你别揉啊,住手,阿茹你也住手!”“哇塞,你们这么大声音,就不怕外面那些男人给听激动?”“怕什么,你看他们谁敢,反正老娘就要嫁出去了,趁现在多宠幸一下你们两个小妮子。”
“走吧,萧竹,别再听你的未婚妻宠幸女人的声音了。”乞伏樊拍了拍萧竹的肩膀说道。
而萧竹却一脸严肃地说道:“等一下,说实话我还挺感兴趣的,要不等会儿我们拿好羊腿再来听一下?”
乞伏樊惊讶道:“我擦勒,你不是说你们南陆人都很保守吗?”
萧竹握紧拳头,不知哪来的斗志:“所以我才好奇啊,我还真没见识过女人之间那啥,很感兴趣啊。”
“走了走了,你小子别惦记了,那仨不可能真玩,”拓跋翰说着,又凑到萧竹耳边小声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她们明明是四人组啊,应该还有一个小妞才对,现在咱们只有三个人。”
萧竹不解道:“只是少了一个人,怎么了嘛,有没有可能是半道上回去了。”
“不可能,你不了解,少的那个绝不可能半道上回去,而且那个妞可不一样,那可是个很重要的妞啊。”
“有多重要?”
“那可是我大哥喜欢的妞儿啊。”
“啥玩意?”萧竹的声音因为惊讶高了几分,而后立刻被拓跋翰捂住了嘴。
拓跋翰小声道:“别一惊一乍的,跟在我妹身边的一共有三个妞,还有一个叫小雯的没出现,那个妞到我们剑骨城没几天就被我哥看上了,但是你也看得出来,我哥二二的,还死不承认,结果偷偷送礼物被我发现了,威胁了好久才被我问出来,这个小妞要是出事了,我哥估计得把淮州的土翻一遍。”
“哇塞,还有这种猛料啊,跟哥几个八卦一下……翰兄小心,有暗器!”
“这地方哪来的暗器啊,这地方会携带暗器的也就我们了……啊!”
一块石头飞向拓跋翰的后脑勺,众人看向石头飞来的方向,居然是拓跋月。
拓跋月穿着一身白色衣裳,冲到拓跋翰面前,抓住对方的衣领,眼角滑出一滴泪水,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大哥他喜欢小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拓跋翰此时还没搞清楚状况,看着拓跋月凑近的脸,连忙回答道:“啊这,大哥他不让我说,他说要先等他准备好,然后再去找阿爸谈判,得到阿爸的允许后再把小雯娶回帐篷里。”
“我去你们俩大爷的,不对,那也是我大爷,反正你俩都他妈混账玩意,为什么你们都不早说啊,小雯她……小雯她,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让我知道,为什么。”
拓跋月说着,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等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拓跋翰似乎意识到什么,赶忙蹲下来,扶住拓跋月。
“小雯她……没赶过来,死在外面了。”拓跋月哽咽道,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
“什么?”
同样只穿着一身衣裳的阿莫和阿茹也冲出帐篷,在后面扶着拓跋月站了起来。
阿茹赶紧安慰道:“阿月姐,别哭了,小雯也不想看到你这样,好好睡一觉吧,别哭了。”
拓跋月带着哭腔哽咽着:“你让我怎么睡得着啊,小雯死前还跟我们说她喜欢我大哥,我还准备去跟我大哥说,现在她死了,这个混蛋却告诉我大哥也喜欢小雯,你要我怎么睡得着,明明小雯的愿望那么简单,为什么就是不让她……为什么留下来的偏偏是她。”
拓跋愚拍了拍拓跋翰的肩膀,提醒道:“二哥,你有没有办法不让声音传出去,我们不能让太多人注意到这边。”
“没有啊,我要是有这个能力,我们之前还能在森林里暴露吗?”
“那怎么办,这要是有人过来了,那我们迟早得暴露啊。”
“怕什么,这里可是乞伏家营地的中心,他们乞伏家的人可把这边围得严严实实的,哪轮得到我们注意,不然我刚才也不敢大吵大闹。”
“行了,我没事了,”拓跋月擦了擦泪水,搭住两个女孩的肩膀,“我们去休息吧,等回去之后,我要用最高规格的礼仪安葬小雯。”
阿茹安慰道:“阿月姐,你别难过了,今晚我们就给小雯报仇,那个混账肯定在天北关,杀了他,用他的头给小雯陪葬。”
“等一下,”萧竹突然喊道,“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想杀了谁,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你们口中的那个姑娘?”
拓跋月看向萧竹,说道:“是个南陆人,我只知道他应该是掌握了某种能力或是影兵器,我们隐身了他还能发现我们,而且小雯是能力者,她的速度一般不可能被追上,那家伙一定是用什么手段让小雯不能正常使用能力。”
“影兵器、南陆人、出现在天北关……难不成是那些人?”萧竹喃喃道,似乎有了些想法。
“你知道是谁?”拓跋月激动地问道。
萧竹点头道:“大概有个方向,而且你可以相信我,我有办法找到那是谁,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当真?”
“当真,而且我很有把握,请相信我,我有这个能……”
萧竹正说着,握紧了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然而因为思考时习惯低着头,他甚至没注意到拓跋月已经来到自己身前。只见拓跋月伸出双手捧住萧竹的脸,踮起脚尖吻上萧竹的嘴唇。
“嗯?”
“那可说好了,你一定要帮我报仇哦。”拓跋月松开萧竹的脸,食指点在萧竹的唇上。
“嗯,这么直接的吗?”
萧竹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看到拓跋月已经转身走向帐篷了。
“好了,这可是我的初吻哦,请你一定要遵守承诺,”拓跋月说着,手指又点向自己的嘴唇,“还有,只要有机会,一定要让我亲自杀了那个混蛋。”
直到拓跋月走进帐篷,萧竹等人都没说话,倒是阿莫和阿茹回头看了萧竹一眼,似乎在鼓励对方。
过了好一会儿,萧竹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也是初吻啊妹子,我刚才没记住那个感受,你再让我……”
萧竹正说着,拓跋翰拉着了他的衣领,朝着外边走去:“好了,别吵了,去喝酒吃肉去,最好是赶紧用酒把你嘴上的味道洗掉,妈的不知道为什么,你让我看着是真烦啊。”
拓跋愚在一旁捏着手指,说道:“说实话,我有点想打他一顿。”
“等一下,不带这样,等一下,我还得去叫刘煜,那小子估计还睡着,我得去叫他出来。”萧竹意识到不妙,开始挣扎。
“不用了,那小子出去探路了,说是去熟悉环境打探消息了,话说你小子的手下还真靠谱,居然这么自觉就去打探情报了。”乞伏樊走在萧竹面前,说道。
萧竹欲哭无泪道:“这个时候我可不需要他那么靠谱啊。”
正说着,四人已经到了营地外围,刘煜刚好走了回来,正好看到萧竹被拓跋翰拖着。
“你们这是要?”
萧竹赶忙拦住想要问下去的刘煜,怒斥道:“别问,既然赶回来了,说说你得到了什么情报?”
刘煜赶忙汇报:“哦,我找到了他们地下工坊的入口。”
乞伏樊摊开双手说道:“那又不是什么秘密,进了天北关的都有机会看到,你就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情报吗?”
“有有有,宇文昌今晚似乎要亲自上场表演一番,似乎是什么北陆特色的舞蹈,那时他不会带着影兵器,而且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到场,很适合制造混乱。”刘煜说着,又看向萧竹。
萧竹说道:“这些情报还不够,还有没有更有用的,不要每次都跟挤牙膏一样,问你你才说。”
“还有,”刘煜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地图,递给萧竹,“这是我找到的,所有天北关内影兵器的存放位置,而且带着这图的好像是个南陆人,而且我觉得,他似乎有点像玄教的曹教主。”
“你说什么?”乞伏樊以外的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只是有点像,但那个人明显更年轻一点,应该是曹教主的儿子之类的吧。”刘煜说着,突然他注意到,萧竹握紧了拳头。
萧竹咬牙切齿道:“妈的,偏偏真的是那家伙,我唯一不想杀也不能杀的那家伙。”
“萧竹,那家伙是谁,你告诉我,我去杀了他。”拓跋翰抓着萧竹的肩膀,怒目圆瞪如一尊修罗。
“不行,”萧竹低着头,拳头用力到似乎能握出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不能在现在杀他,至少现在不行,那个家伙有利用价值,至少,我们要在成功刺杀宇文昌之后再杀了他。”
拓跋愚不解道:“为什么,那家伙到底是谁,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萧竹低下头,低声道:“那是……玄教教主曹无衍的儿子——曹昀,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误导宇文昌,让宇文昌低估我们南陆机甲的力量,提前出兵,用不完全成熟的影兵器对阵我们的机甲,这是我们和玄教联合的内容,是父皇的命令。”
“那有什么杀不得的,又不是你亲兄弟,只是一个教派的教主之子罢了。”乞伏樊不解道。
“问题就在于,玄教的地位不寻常,玄教的力量就算是我们也得忌惮三分,而且他们在整个南陆都有布局,是我们大乾皇室……唯一一个不能轻易动手的势力,”萧竹说着,回头看向拓跋月所在的帐篷,“真不想违背诺言啊,偏偏我的权力不够,父皇不会支持我这么做,我再怎么样也得忌惮一下父皇。”
拓跋翰将脸贴向萧竹,问道:“那真就没办法弄死他了?”
“有,我要是想弄死他,有一百种方法,”萧竹盯着拓跋翰的眼睛说道,“只是现在不行,或者说,现在没有混乱,不能直接弄死他,等晚上,我们刺杀宇文昌的时候,那个家伙肯定也会到场,刘煜!”
“到!”
萧竹说道:“我给你一个很简单的任务,今天的晚宴开始之后,你要盯着那个家伙,要保证他在你的视野范围内,等我们开始行动了,你就靠近他,要保证能抓住他,这样我们的人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干掉他了。”
“明白,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没有了,就这样,现在你就正常跟我们出去逛两圈,你走过一遍了,应该知道哪里有好肉好酒,带我们先去吃个爽,好为晚上继续体力,带路!”
“得嘞,客官这边请!”刘煜做出一个待客的标准动作,一同做出的还有那标准的迎宾笑脸。
“你小子,那习惯你是改不掉了吗?”萧竹说着,走到刘煜身前对着他的脑门来了个脑瓜蹦。
“嘿嘿,这不是,刚好应景吗,我来提升一下气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