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这孽畜?我呸!”曾志明对着曹昀啐了一口唾沫,怒骂道:“看你这模样,你就是曹无衍的儿子吧,曹无衍他人呢?”
曹昀笑道:“家父自然是有要事在身,在下只是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在国主战败后坚持不投降,你就不怕我们因此对独孤王族的人动手吗?”
“独孤家的人不都被你们这帮畜生杀掉挂城墙了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曾志明怒骂道,“事已至此,拿命来!”
“曾将军,你难道就真没打算投降吗,我大璃王朝可是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你和曾锡明将军本来也是我们的招募对象,他不识好歹,难道你也不懂审时度势吗?”
曾志明的回应依旧是一口唾沫:“去你妈的审时度势,老子是辽国人,我蛮夷也,我不知好歹!”
话音落下,他提起长戟,冲向黑色盔甲,大喝道:“妖魔,拿命来!”
“曾将军,既然你执意做忠将,那我也不逼你,反正你这种一心求死的人,和你废话多了也没用!”
曹昀说完,口中念念有词,身上的金光越发浓郁。
面对曾志明的突然进攻,黑色盔甲毫不在意,手中大刀甩出,剑阔与长戟的锋芒交错而后弹开。
曾志明心知对方有备而来,以自己眼下的状态,绝不是这身黑色盔甲的对手。
然而曾志明也丝毫不惧,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呼!”
一道寒芒划破长空,黑色盔甲手中的阔剑与曾志明手中的长戟碰撞在一起,发出钢铁交鸣之声。
曾志明只觉得手臂一麻,长戟差点脱手飞出,而他自己也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强的力道!”
曾志明心中震惊不已,他自问在辽国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但眼前这身黑色盔甲的力道,似乎还在自己之上!
“曾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曹昀飘然而至,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但眼中的杀意却更胜一筹。
曾志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冷笑道:“你这孽畜,只会躲在后面,不敢与我一战!”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曹昀冷哼一声,“看在你一心求死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痛快!”
话音落下,他掌心摊开,一团金光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柄金色长剑,而后化作一道流光朝曾志明刺了过去。
曾志明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虽然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到了这种时候,他岂会束手待毙!
“辽国儿郎岂会怕死!”
曾志明大喝一声,手中长戟绽放出耀眼的寒芒,而后挺身而上。
挥舞着长戟,带着无尽的愤慨和悲壮,迎向那金色的剑光。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每一次交锋都是对生死边缘的试探。
忘记了恐惧和退缩,他的心中只有一股不屈的斗志在燃烧。
曹昀的身影在战圈中忽隐忽现,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凌厉的剑光,而每一次剑光的落下,都让曾志明感到生死之间的抉择。
尽管曾志明已经拼尽全力,但曹昀的金光剑气却越来越盛,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每一次的碰撞都让曾志明感到手臂的麻木和力量的流逝。
然而,他并未放弃,每一次后退,都伴随着更猛烈的攻击。他的长戟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破风声,带着他最后的怒火和斗志。
“辽国儿郎岂会怕死!”
这是他最后的呐喊,也是他生命的绝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一次挥舞长戟,向那金色的剑光冲去。
这一次的碰撞,不再是金属的交鸣,而是一种生命的决战。
然而他似乎忘了,战场不止他和曹昀,还有一具漆黑的盔甲。
曾志明的长戟在金光中破碎,而他的身体也随之倒下。
但他并未倒下屈服,他的眼中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望着辽国的天空,看到了那些还在与敌人厮杀的战友。
“辽国儿郎……”
这是他最后的低语,也是他生命的赞歌。他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梦中与谁重逢。
悲壮是属于忠臣的落幕。
曾志明被拦腰斩断,黑色盔甲手中阔剑抡圆,将这位辽国大将一分为二。
“曾将军!”
不知何方,一名辽国战士大喊了一声,而后便被淹没在哀嚎之中。
看着曾志明的尸体,曹昀的心境有了些许变化。
“不知我大璃王朝,能否有这样的忠臣?”
某一个瞬间,他似乎真的想把这位将军收入麾下。
“是能力失控吗?”曹昀想着,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而后便在金色光芒的护佑下升入空中。
“你们的将军已经死了,放下手中的刀,结束这场战斗,我们可以放过城里的老人孩子,否则就别怪我们了。”
两军的交汇处,更为恐怖的画面正在一遍遍上演,十万对冲八万,却是十万的一方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血水流淌成河,一边是人间,辽国的战士们看着前方的战友被撕开,却无能为力。
一边是地狱,玄教大军在黑色的盔甲下展现出无尽的疯狂,他们嘶吼着,撕开敌人的胸膛。
“要不……我们投降吧。”一名士兵咽了一口唾沫,恐怖的一幕幕冲击着他的心神,而曹昀的话语似乎也破开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身旁的另一名士兵也说道:“投降吧,至少能让城里的父老乡亲们活下来……只要投降了,我们也能活下去。”
然而,懦弱者的声音永远盖不住反抗的号角。
在这悲壮的战场上,大多数辽国战士选择了继续战斗,哪怕他们明白敌人不可战胜。
“降者不杀!”曹昀的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战场上空。
“兄弟们,我们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一名辽国战士挥舞着长刀,带头冲向曹昀所在的方向。
随着他的冲锋,更多的辽国战士紧跟其后,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视死如归的神情。
曹昀看着眼前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辽国战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敬意,然而,那些许敬意很快变成了无尽的杀意。
“杀!”
金光以曹昀为圆心,朝着四周迸发,光芒所到之处,哀嚎声不绝于耳。
战士们只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包裹住了,而后便是浑身上下同时传来无尽的痛楚。
战斗在这一刻被强行按下暂停,玄教八万大军停下了动作,沐浴在金光中的他们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而辽国和殷国的战士们却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殷国的战士还在后方,看到金光的时候就试图逃跑,但他们显然没跑过那道光芒。
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有上千根针在刺,每一个关节都像是在被扭动,肌肉被莫名的力量拉扯,骨骼被碎成粉末,而后再被拼上,内脏似乎在被搅动,又会在最后回到原位。
各种痛苦刺激着他们的精神,他们笼罩在金光之中,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感受这份痛苦。
曹昀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只有曹无衍和曹昀自己知道,但曹昀透露过,自己可以掌握很多能力。
精神影响,这便是曹昀的能力之一,也是他最初学会的能力之一。
而那金色光芒,则是另一个能力,源自天北关一位匠人的影兵器,其名曰为“天藏”!
天藏的能力只是发出光芒,纯粹的光芒,在别人眼里,这个能力鸡肋到没人愿意使用,但在曹昀手上,这是最好了障眼法。
用光芒伪造出神迹一般的景象,再配合精神影响,这就是曹昀的强大之处。
“生着投降,还是战斗到死?别忘了你们身后那座城的亲人,若是再不投降,别怪我们不客气。”
曹昀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回荡,冲击着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们……宁死不降!”
“那你们就去死吧!”曹昀狞笑着,口中念念有词。
当一切的结束时,夕阳正挂在天边。
又一次屠城,曹昀的神情却有了些许变化。
上万人被分批赶到独孤宇的马场中,弓箭手将弓弦一次次拉满,而后圆月变为半月,箭矢飞出。
百姓们似乎都没有慌乱,他们站在马场中,默默接受着自己的命运。
当曹昀踏过尸堆,踩在邺城百姓的尸体上时,一丝微弱的啼哭吸引了他的注意。
曹昀叫来一名士兵,指着声音的来源说道:“去,把西边角落的尸体扒开,那里好像还有人活着。”
士兵面色红润,似乎是因为刚才喝下的酒。
他看了看曹昀指着的方向,笑道:“不可能的,少主,我们不可能放过一个人的,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而且哪有什么声音啊?”
“也许吧……”曹昀低着头,看着西边的墙角。
可那声音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他非常确定那就是婴儿的啼哭,可是一旁的战士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茫然地看着曹昀。
“你……家乡是哪座城市?”曹昀突然问道。
“就是这里,邺城。”士兵不假思索道,而后他立刻捂上嘴,惊恐地看着曹昀。
曹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向那名士兵,他的眼神充满了悲悯。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士兵的头发,仿佛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士兵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知道,曹昀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
“少主,我……我没有想违抗你的意思,真的。”士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曹昀歪着头笑道:“你听得到那个声音,对吧,去把他找出来吧,一个孩子在尸体堆里活不下去的。”
士兵的身体颤抖得更剧烈了,他知道,这是曹昀在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艰难地走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他走的很慢,曹昀看着他一点点朝着前方挪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追上男人,推着他前进。
在他扒开尸体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小身体映入眼帘。那是一个婴儿,身上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浸湿,他就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被保护得很好。
“少主,我找到了。”士兵哽咽着,一滴泪水落下,滴在婴儿的脸上。
曹昀走过来,看着那名婴儿,然后对士兵说:“把他给我。”
“少主……”士兵抱着孩子,轻抚他的额头。
婴儿的啼哭声似乎变弱了,那声音慢慢变小,似乎很快就要结束了。
士兵看着婴儿,他的盔甲上还有些许泥土,甚至还有些许鲜血,肮脏不堪。
“我说了,把他给我,我不喜欢等待。”曹昀冷冷道。
士兵将婴儿交给曹昀,对方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那一刻,夕阳的余晖洒在曹昀的身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环。他抱着那个无辜的婴儿,面对着满城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痛苦,一种无奈,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感。
“少主,雪儿姑娘好像在找你。”一名侍卫跑过来,看着曹昀。
曹昀没有看侍卫:“不要让她过来,这里不能让她看到,去告诉她,我一会儿会回去和她一起吃饭。”
“明白!”侍卫说罢,朝着一边跑去了。
“少主,我可以走了吗。”看着侍卫远去,士兵的声音带着哀求。
曹昀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你走吧。”
“谢少主。”士兵用力鞠了一躬,而后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曹昀看着远去的士兵,笑了一下。
“啊!”
哀嚎声在远方响起,那婴儿又哭了起来。
“我不喜欢对我说谎的人,我不需要不忠的家伙。”曹昀喃喃道。
远处的夕阳已然落下,星辰走向天空,预示着这一天已经走向末尾。
邺城,辽国历任王储的居住地。
曹昀回到城外的军营中,孩子已经不见了,结局似乎不需要猜测。
独孤雪儿在他的营帐中乖乖坐着,抱着一本书守在摆满菜肴的餐桌旁。
看着满桌菜肴,曹昀笑问道:“你怎么不吃啊,都快凉了。”
“我想等你一起吃嘛,真的是,让我等那么久,”雪儿嗔怪道,而后她看向曹昀,惊呼道,“你怎么哭了?”
曹昀这才注意到,几滴热泪刚划过自己的脸,此时只留下两道泪痕。
“没有,我只是洗了把脸,我怎么会哭呢,我们不是打赢了吗。”他笑了笑,在桌旁坐下。
“那你这泪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看,你又流眼泪了。”
“应该是因为想到有你这样的姑娘守着我吧,感动得哭了。”
“讨厌,净说这种话。”
“呵呵,吃饭吧。”曹昀笑着,手指却不自觉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看着雪儿,他终于明白自己怎么了。
那是灵魂深处感受到的悲哀,是他的灵魂在哭悲。
但也许,这是“精神影响”的副作用吧。
曹昀和独孤雪儿相对而坐,烛火在帐篷中摇曳,映照着两人脸上的神情。
“雪儿,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对吗?”曹昀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独孤雪儿。
“诶,不是你说要我做你女人的吗。”雪儿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地看着曹昀。
“好吧,原来是这样啊,做我的女人啊,是吗,原来我自己都忘了,原来我们是这样相遇的。”曹昀捂着头,似乎是在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
“对我,她们……怎么样了?”雪儿突然问道。
“谁?”曹昀疑惑道。
“还能是谁,你不会把我们交易的内容忘了吧。”雪儿盯着曹昀,两人四目相对。
曹昀笑了笑,说道:“当然是被保护起来了,不过她们现在在我父亲那里当人质,你放心,战争结束后,我有办法让她们屈服的,到时候你们还能聚在一起。”
“不对,”雪儿盯着曹昀的眼睛,说道:“你撒谎了。”
曹昀还是笑着:“怎么会呢,我没必要对你说谎,不是吗?”
“也是啊,”雪儿端起碗,慢慢咀嚼着米粒,“你没必要对我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