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孟老三气势逼人的刀锋,张仲只是将脚步稍稍往旁边一挪,便轻松躲过了攻击,并趁机发出责备:
“你们这些后生,怎么这般无礼?”
侯靖在见到张仲这个动作之后,顿时从张仲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近似于傅青云的那种气息。虽然没有锋芒展露,但是圆融自然之下,处处皆是锋芒。
他知道,凭他现在的刀法,绝对不是张仲的一招之敌。
就在侯靖观察张仲的身手时,元文修朝张仲解释:“还请先生见谅,为了堂堂正正得到先生画作,学生也只好出此下策。”
张仲闻言,一边游刃有余的躲避着孟老三的刀光,一边反问元文修:“你这是堂堂正正吗?你这是摆明来抢的啊!”
元文修一本正经的解释:“先生误会了,这是刀客之间的正常切磋。不过,如果先生输了,那便要将画交予学生。”
张仲听后,大感诧异,“嘿!你这元家的后生可真有趣,就算是赌约,也得经过我的同意才行啊,而你都还没跟我相商,怎么就把规矩都给定好了呢?”
元文修回复道:“如果我的人,刀法在先生之上,那先生一样也留不住画,所以定与不定,从本质上来说,都一样。”
张仲倍感惊奇,好奇发问:“我怎么听你说话的方式跟土匪一样,这可不是你们元家该有的风度吧?”
元文修很是无赖的说道:“可能是因为学生曾经在匪窝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受到环境的影响,不知不觉中沾染了一些匪气,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竟有这事?”张仲惊异的望了元文修一眼,接着反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元文修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学生从此不再打扰先生的清修。”
张仲闻言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若是学生的人输了,学生自当遵守承诺。”
得到元文修的答复之后,张仲当即目光一冷。
“回去!”
张仲响起的瞬间,飞速伸出手反扣住孟老三的刀背,随后稍稍用力一甩,孟老三就像一只断线风筝一般,被甩出了八丈开外。
将孟老三击退之后,张仲从容望向元文修,“看来你的人,并不是我的对手,而且我也不会将那幅画作为赌注,更不会跟你们打,所以,请回吧。”
“对不住了,晚辈必须要得到先生的画作,除非先生愿意为我再画上一幅。”
元文修也顾不得尊老,直接朝侯靖喊道:“侯靖!”
侯靖闻言,飞速从人群中冲出,拔刀出鞘,刀速迅疾如风,顷刻间,便来到了张仲的面前。
看到侯靖的身手后,张仲也稍稍收起了轻视的心理。先是避开侯靖的刀锋,而后趁机朝着侯靖的刀身上打出一掌。
刀身被击中的侯靖,顿时刀锋偏移,乱了原有的出刀路数。
刀法一乱,侯靖必须用更多的力气,来控制手中的刀刃。
而等侯靖控制住刀的一瞬间,张仲的又一记掌风,朝着侯靖迎面袭来。
侯靖双脚一蹬,飞身后撤。
待张仲掌势穷尽之后,调整刀锋,从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斩向张仲的腹部。
张仲见状,膝盖一提,看似随意的一脚,却踢在侯靖的刀身之上,再次打乱侯靖的挥刀路线。
但这一次,侯靖显然早有准备。
只见,侯靖身形如一个陀螺一样,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圈。持刀的手,也在旋转的过程之中,从右手改为左手反握,又是一刀,斩向张仲的腹部。
侯靖这神来的一刀,大大出乎了张仲的意料之外,不得不后撤一步,来规避这一刀的锋芒。
在逼退张仲之后,侯靖双手交叉在刀柄之间,以一种奇异的握刀动作,注视着张仲。
张仲见到侯靖摆出的这副架势,忍不住惊呼:“你这出刀的路数,是跟傅青云学的?”
侯靖坦诚道:“回前辈,傅青云正是在下的师傅。”
张仲闻言,态度顿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好吧,既然是旧人的弟子,那老夫便陪你过几招好了。”
说罢,张仲进屋取出那把挂在书房的宝刀,并在侯靖的对面站定。
侯靖恭敬地拱手,“晚辈侯靖,请先生赐教。”
张仲伸手示意:“出手吧。”
侯靖闻言,当下做出一个出刀的预备姿势。
“得罪了!”
说完,刀锋在扭转之中,在中途转换多次,来到张仲跟前的时候,刀势已经转换了不下十次。
可即便侯靖的刀法多变且快如闪电,但张仲仿佛全身都长满了眼睛一样,轻松从诸多变化中,看穿侯靖的动作。
只见,张仲以退为进,从容化解了侯靖的第一刀,随即宝刀出鞘,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侯靖的攻击。
观察了侯靖一会后,张仲目光一凝,轻喝:“别再保留实力了,全力出手!”
侯靖闻言,忍不住朝元文修望了一眼。
在看到元文修点头示意之后,侯靖当下不再保留,火力全开,刀锋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面对侯靖犀利无比的刀锋,张仲的刀,却像是在用笔绘画一样,时而柔弱无力,时而刚劲有力。刚柔转换之间,生出无穷无尽的变化。
不管侯靖怎么进攻,张仲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全力之下的侯靖,越打,越感到心惊不已。
虽然张仲的刀法,看起来质朴无华,但是在侯靖的眼中,就好像一望无尽的汪洋一样,一身实力深不见底。
即便他施展出浑身解数,都无法触及到张仲的衣角。
甚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张仲愿意,一刀之间,便能让自己当场落败。
这一种感觉,他只有在他的师父傅青云身上感受到过。
这时,他回想起元文修之前说过的话,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并没有因为绘画而荒废了自己的武学,反而成了一种齐头并进的奇特现象。
正常来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能够将一件事做到极限,已是屈指可数,而能将两件事同时做到极致的,更是万中无一。
而张仲的刀法,更像是绘画的技法,又或者刀法技法,不分彼此。练刀便是绘画,绘画便是练刀,是一种相辅相成的作用。
所以即便张仲常年绘画,可刀法,却一直在精进。
两人打了将近半个时辰,一直在疲于进攻的侯靖,已然还是有些心力不及。
张仲见状,用刀背击退侯靖,道:“差不多了。”
侯靖恭敬行礼:“前辈刀法造诣之高,晚辈输得心服口服。”
张仲说道:“你的刀法,已经得到了你师傅的一半真传,差的另一半,是因为你的刀中,少了一点的神髓。”
侯靖闻言,赶忙求教:“还请前辈指正。”
张仲不急不慌的说道:“你师父纳众家之长,最终从风中悟道,以至刀法大成。所以你师父的刀,快是随风而快,变是随风而变。”
“所以,他的刀变化起来,没有任何的预兆,连鬼神都难以预测。快起来时,更是无物可阻。”
说着,张仲语气一顿,带有一些期许的道:“而你的刀,虽然也多变,但只是空有其法,却不得其神,所以有迹象可察。若你能从风中有所感悟,那你便算是出师了。”
侯靖闻言,顿如醍醐灌顶,对张仲更是心悦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