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横风岭外围,如愿以偿的元宗林正准备下山,却在忽然停下来了脚步。
“戚如龙,他这时来清风谷做什么?”元宗林紧紧盯着山下方向,一名乌黑浓密,身材挺拔的中年人,在他眼中越发的清晰。
戚如龙坚毅的五官,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此时,他也感受到元宗林的目光,抬头望去,随即露出友善的笑容,“元老哥,这么巧,你也来清风谷?”
“是啊!”元宗林点了点头,自然大方的迎了上去,“老弟你此次上清风谷,不知所为何事?”
戚如龙摇头自嘲:“还能为了什么事呢?还不是上次事务繁多,一时没能将规定的灵晶及时上缴,所以亲自前来请罪。”
说罢,为了让元宗林相信自己所言非虚,还将手上的金边木盒拿了出来。
元宗林见后,心下一定,笑道:“原来如此!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承蒙老哥吉言!”戚如龙拱了拱手,随后又察觉到元宗林的气色有些不对,忍不住试探:“老哥?愚弟见你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元宗林心头一紧,接着摇头笑道:“怎么会呢?只是我看到万丈高山从脚底划过,我一个凡夫俗子难免不是很踏实。”
戚如龙将信将疑的望了元宗林一眼,“也对,每次前往清风谷的这段路,我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掉下去。”
元宗林担心久留露馅,赶忙请辞:“不说了,改日来我家中作客。”
“有机会,定当前来。”
戚如龙应了一声,而后一直目送元宗林下山,这才乘风来到清风谷内。
戚如龙刚落地,便听墙边传来一名清风谷弟子的抱怨之声。
“可恶,我入门都快二十年了,眼看着就要筑基了,偏偏这个时候元宗林这个老家伙来搅和我的好事。”
戚如龙心中一动,上前询问:“这位仙长,敢问您在为何事烦忧。”
这名弟子正在气头上,也没看来人是谁,直接便答:“还不是元宗林这个老匹夫,自己都快活不长了,还跑过来多管闲事。”
元宗林活不长了?
戚如龙的目光猛地一闪,继续追问:“仙长,不知您可否告知,元宗林活不长久一事,可有什么依据?”
这名弟子冷哼一声,“还需要什么依据?那老家伙中了魔道之人的邪术,现在之所以能活着,全是仰仗我们的丹药吊命。”
“哦?还有这事?”
戚如龙听后,心思瞬间变得活络起来。
···
不久后,元宗林将药递给元文修,并再次提醒:“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郭长德脱险,那郭家和戚家的仇怨,就到不了你死我活的境地;那样一来,你与郭家丫头的事情,可能就无从保证了。”
元文修坚定的望着元宗林,“孩儿知道,但孩儿想用自己的方式得到郭家和仙兰的认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拦你!”元宗林叹了一声气,随后将一封写好的信,交给元文修,“这封信,帮我交给郭玄文。”
元文修望着眼前的信,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不敢发问。所以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看了里面的内容。
信中全是元宗林对当今形势的分析,准确的说,元宗林是想用形势来胁迫郭家与元家联姻。
“父亲,你是对的,但是,我不希望这件事掺杂任何的利益。”元文修将信丢进火盆,随后踏上路途。
一日后,元文修再次来到郭家。
郭家上下闻讯,皆是满心欢喜。
最后,在杨大夫的金针导引下,郭长德脱离了危险。对此,元文修虽然也很开心,但他更希望看到郭仙兰的态度。
但他失望了,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郭仙兰就在刻意地躲着他。
就在这时,郭玄文突然向元文修询问,“元公子,不知可否借步一谈?”
“太公请。”郭玄文亲自开口,元文修没有拒绝的理由。
而两人前脚一走,郭钊便很是犹豫的望向郭仙兰。
郭钊鼓足勇气靠近郭仙兰,却被后者躲开。
郭钊看到这种情况,不由苦涩一笑,“仙兰,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但是有一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思前顾后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郭仙兰毫不犹豫地摇头,神色显得无比抗拒。
郭钊见状,一急之下直接抓起郭仙兰的手,“仙兰,我知道我这么说会很自私,但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让你跟元公子代我受罪。”
“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心里有元公子,而元公子也对你一片赤诚,但因为最近的事情,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所以他一直在等你的答复。”
“我不知道元公子是不是你的良配,但我相信,这一次如果错过,也许就是一生。如果你真的喜欢元公子,就应该告诉他。”
说完,郭钊放开了郭仙兰的手。
“仙兰,我是一个罪人,为我这样的人,断送你的幸福,不值得!”
与此同时,郭玄文与元文修二人,来到了郭玄文的书房。
郭玄文的书房非常朴素,除了墙上悬挂着几幅墨宝,便只有一张长桌,以及满书架的竹简书卷。
元文修无心打量这一切,因为他的目光,被长桌上的一封信所吸引。他清楚的看到,那信上的署名之人,正是他的父亲——元宗林。
元文修瞳孔微缩,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意识到,当初元宗林将信交给他时,便留好了后手,或者说,当初的举动,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从而神不知鬼不觉的让郭玄文就范。
此刻,元文修的神情,全都落入郭玄文的眼中。
“看来,元文修并不知情!”
郭玄文心下一定,随即朝元文修鞠躬,“公子,还请受老夫一拜。公子对郭家的恩情,郭家无以为报。”
“太公,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煞晚辈吗?晚辈实在是受之有愧。”元文修闻言一惊,连忙将郭玄文扶起。
“公子无需多言。”郭玄文严肃地望着元文修,“元家对郭家有恩,郭家不敢忘,但我郭玄文也绝非卖女求全之人,你与仙兰的事情,我的态度从未变过,能不能走到一起,看你们两个的造化。”
“晚辈明白!”元文修郑重地点了点头。
元文修知道,长桌上的信,是郭玄文有意让他看到的,而眼下所言,除了在向他表明立场之外,也是是在向元宗林表明立场。
郭玄文,不是那种被局势和恩情所左右之人。
事后,元文修回到大殿,此时郭长德已经睡下,他等了一会,始终等不到郭仙兰的反馈,便向郭玄文请辞:
“太公,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郭玄文还未开口,郭钊便先一步询问:“公子你这就走了吗?要不一会吃个便饭再走吧?”
元文修闻言,朝郭仙兰望了一眼,见对方依旧不与之对视,便摇头婉拒:“多谢郭兄美意,但此番前来,我仍欠家父一个解释,实在不敢再耽搁下去,所以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元文修又朝郭仙兰望了一眼,此刻的他,多希望能够听到对方的挽留,但他也知道,就目前的情况,多半不现实。
最终,他只能带着失落,与叶仕欢几人离去。
对此,郭玄文,也只能默然轻叹。他了解元文修,更了解郭仙兰,但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为他们留下了太多误会。
郭钊不忍,再次对郭仙兰发出催促:“仙兰,你真的不打算做些什么了吗?当真就这么看着元公子走了?”
面对郭钊的问话,郭仙兰只是呆呆地望着元文修消失的地方,默不作声。
郭钊见状,心头没来由的一叹:“唉!终究还是被我棒打了鸳鸯,气跑了新郎啊!”
可就在这时,这时郭仙兰那呆滞的眼神中,突然有了一丝坚定。旋即,郭钊只感觉到一阵香风拂过,郭仙兰已然朝屋外追去。
“等等仙兰。”
郭钊见到这种情况,赶忙上前拉住郭仙兰。
“求你了,你别拦着我好不好?”郭仙兰奋力地想要挣脱郭钊。
郭钊笑着解释:“我不是想要拦着你,只是你这样怎么追得上元公子。”
说罢,他牵了一匹马过来,“骑着这头马去追。”
“可我不会骑马啊。”郭仙兰为难望着郭钊。
“当初是我棒打了鸳鸯,现在,我帮你把元文修追回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郭钊说着,朝着郭仙兰伸出了手。
郭仙兰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郭钊那诚恳的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郭钊一路快马加鞭,很快便追上了元文修的马车。
郭钊见状,心中激动,更是不留余力的呐喊:“元公子还请留步!”
车内的孟老三听到动静,忍不住发出一声冷哼,“这个郭钊,还真是不知好歹,大哥才把人救回来,现在又要开始打鬼主意了。”
元文修的情绪有些低落,朝侯靖吩咐了一句:“看看郭钊有什么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就让他回去吧。”
侯靖点头,刚下车,又飞快地返回。
“大···大哥,是郭钊,不,是郭小姐,是郭小姐带着郭钊,呸,是郭钊带着郭小姐朝我们追过来了。”
“什么?”元文修闻言,整个人都为之一振。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郭仙兰见到元文修,也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一双美眸之中,只剩元文修一人。
“公子难道真的要走了吗?”
元文修苦笑回答:“我在众安县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如今心愿已了,不回去还能干什么呢?”
郭仙兰忽感心中一痛,美眸瞬间泛红,“真的吗?难道就没有别的遗憾了吗?”
“当然有,只是···”元文修很想坦露心声,但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郭仙兰闻言,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无声滑落,“公子曾说:若能换得伊人心,纵使千难甘如饴。公子的心愿,真的已经了了吗?”
“仙兰小姐!”
元文修心头剧震。
而此时,泛着热泪的郭仙兰,已经鼓足勇气朝元文修走来。
“凡女自知不及天仙万分,更不足与君相配。但若君心不弃,妾,愿长伴君之左右,与君共览世事无常,共尝人间酸苦,共度苦厄灾祸,共赴百岁苍头。”
郭仙兰的声音很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宛如千斤巨锤,砸在元文修的心上。
元文修也彻底放开了心中的顾忌,直言心声:“此幕梦里几回尝,朝朝梦醒人发狂。今却问我心何妨?惟愿当个守妻郎。”
元文修与郭仙兰望着彼此,这一刻,一切的顾虑和担忧,都烟消云散。
砰!砰!砰!
两人的心跳在加速,显得是那样的欢悦。
他们不约而同的走向彼此,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就这样,两人越来越近,最后紧紧相拥。曾经的委屈和辛酸,也在这一刻释然。
郭钊见此一幕,虽有些不甘,但也心甘情愿的送上了祝福:“愿苍天保佑你们,鸳鸯梦中不复醒。”
马孟老三,更是笑出了猪声:“啊哈哈,这下大哥估计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