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县令懒得管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既然李旭这个苦主都同意先提审杨二姐,自然赶紧推动流程。
“带杨二姐。”
片刻之后,戴捕头将杨二姐带上公堂。
在公堂上一直沉默的杨铦,一看就急了。
“二姐,你这是怎么了!?”
原来,杨二姐两边的脸肿起来老高,眼睛也挤没了,嘴也挤没了,怎么看怎么凄惨。
她一见自家兄弟杨铦,这可算是看见亲人了,眼泪“刷”地一下就出来了,要不是戴捕头拦着,恐怕要就扑过去放声大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杨铦傻了,说什么呢这是?
李旭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杨二姐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他抽的!反正十几个大嘴巴,又是含怒出手,自然效果极其明显,现在看着杨二姐被抽得话都说不出来,心中更是痛快。
孙县尉也急了,这话都不会说,这还怎么审,这还准备捞人呢,捞出去个哑巴不成?一怒之下对着戴捕头厉喝。
“戴老四,你敢私设公堂?如何敢把人犯殴打成这般模样!?”
戴捕头翻了一个白眼,连话都没说,人又不是我打的,有能耐找县令问怎么回事去!
孙县尉这怒火一浪高过一浪啊,汜水谢直仰仗着县令和他二叔撑腰,不把我这个二把手放在眼里也就算了,你连个品级都没有的捕头,也敢如此对我!?
刚要说话,却听大堂之上传来一声断喝。
“你是何人,与此案有何关系,怎敢在大堂之上开口说话?”
这不是他刚才说落谢直的言语吗,被人送回了?孙县尉的心中那个火啊,顶得他高血压都要犯了,我堂堂一县县尉,在自家县衙问案,还不许说话了是吗!?
转头一看,正是谢直。
不过。
他却不是冲着孙县尉,而是冲着杨铦。
杨铦看着杨二姐的凄惨,本来心中就有火,听了谢直的呵斥,顿时大怒。
“某乃弘农杨氏杨铦,杨二姐正是在下堂姐!
我大唐律法还讲究个亲亲相隐,如今我二姐怎办凄惨,难道我这个做弟弟的,还不能说句话吗?”
孙县尉听了,连忙说道:“正是此理,眼下杨二姐口不能言,正应该让她家兄弟为她自辩!”
谢直冷冷一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杨铦要是掺和不进来,我还真不好把杨二姐的事儿引到整个杨家身上。
公堂之上的罗县令,看着他们一群人你来我往,心中不由得幽幽一叹,心累!满大唐你找去,把一个县太爷当成这么窝囊的,恐怕就他一份了,我特么是县太爷啊,还是主持人啊,事儿你们自己就办了,要我干啥使?推流程么?
就在罗县令自怨自艾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卧槽,还真等着我推流程呢!?行了,啥也别说了,推吧。
“杨二姐,洛阳李旭状告你与家仆杨七通奸,你可有话说?”
“呜呜……”
“一派胡言!”
杨二姐刚“呜呜”了两声,杨铦就把她的话打断了。
“我家二姐分明是为了杨七治伤,这才同居一室,被别有用心的李旭看到,这才诬陷我二姐与家仆通奸……”
杨铦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往外这么一扔,别人到还好,杨二姐却急了,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她也是闯过阎罗殿的主,虽然最后她没有口供留下,不过杨七已经全然招供了,这个时候还狡辩,还有啥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杨铦一见,还温言安慰她呢,“二姐放心,有兄弟在此,断然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倒是要看看,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谁敢混淆了黑白!”
杨二姐哭了,眼泪哗哗的。
杨铦见了,二姐,你不用如此感动,咱们姐弟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杨二姐,我特么是感动吗?老娘是急得!
杨铦“安抚”了杨二姐之后,再次转向公堂上高坐的罗县令,拿出自家最好的姿态,挺胸,抬头,提臀,努力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声音洪亮又略带沙哑,尽量增强言语之中的感染力,那真是好一份慷慨激昂佳公子的做派。
“县尊容禀,杨七疑罪从赎之前,曾经在这河南县衙受了讯杖二百,背、臀、腿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他虽然得了县尊的恩典,得以还家,可这伤势也很是沉重。
我家二姐向来心善,平日里连杀鸡都不敢看,自然见不得有人如此难过。
这才在洛阳城中为杨七求得了上好的金疮药,要为他医治一二。
只因李掌柜身死,杨七又难以洗脱嫌疑,李家客舍之人都不愿为他疗伤,我家二姐这才没办法,只得亲自动手。
恰巧,就在我家二姐为杨七疗伤的时候,李旭闯进了我家二姐的卧房,不由分说,硬是诬赖他二人通奸,又以客舍二东家的身份勒令客舍伙计帮忙,将他们押解至河南县衙,这才有了李旭诬告我二姐通-奸一事。
此间种种,句句属实,还请县尊公断。”
李旭一听,怎么着?我诬告通-奸?你们这也是太不要脸了啊!真是把黑的说成了白的,到底是在混淆黑白!?一念至此,想起谢直的嘱咐,不由得再一次放声干嚎。
“哥啊,当初我就劝你别和杨家结亲,你不听,你快看看吧,他们不但害了你的性命,连通-奸的丑事都想遮掩下去啊,哥啊,你说咱们堂堂的皇亲国戚,怎么让他们弘农杨氏给欺负到这份上啊……”
谢直听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哭就真哭,一滴眼泪都没有,你这是玩呢?这也太假了,你看看人家杨铦,这架势,这说辞,这表现,这要是没有昨天晚上的夜审,还真备不住让他糊弄过去,你再瞅瞅你!
虽然心中吐槽不已,谢直还是上前一步,幸亏今天是堂审,这要是艺术学院招生,还真就别玩了。
不过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所以,杨铦,我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