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兄弟出了尚书省的偏院,数不清的赴考学子,纷纷上前见礼,认识的不认识的,态度极其热情。
谢直一一回礼,面带笑容,不急不躁,再没有刚才那份张扬,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个谦谦君子呢。
可是,谁又敢视如今的汜水谢三郎?
科举之前,当场喝骂主考官,骂得他哑口无言匆匆而去,大唐立国百年、科举百年以来,绝对是绝无仅有这么一份。
一句“谢某只向朝廷的司勋员外郎展现才华,李昂?你不配!”堪称振聋发聩,听得在场学子心神激荡之余热血沸腾,不错!我等大唐学子前来赴考,考的是朝廷的进士科,不是你李某饶,也不是什么张某饶,想要见识我等才华,请上科场!
当然,也会有个别心理阴暗之人,比如杨铦之流,难免腹诽谢直不会作诗、才华有限,随即一首《咏竹》狠狠地甩在了他们的脸上。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南西北风!”。
这是抒情,这是言志,这是李昂“无理要求”的正面回应!
心情激荡之下,片刻之中,能有如此精品,本就不易,最难得的,这首诗还融入帘时的环境之知—
我就是要考进士,谁拦着都不行,这就桨咬定青山”。
你对我的阻挠,不过是“千磨万击”而已,也打不垮我的“坚韧”!
我根本就拿你不当回事,你一个司勋员外郎又能如何?你的话,就像清风一般无用……
任尔东南西北风!
什么叫才子?
这就叫才子!
在场众人,被郑板桥的一首诗糊弄的一愣一愣的,看待谢直,惊为人,谁还敢谢直不会作诗?
唐人豪迈,这帮赴考学子,乃是唐人精粹所在,自然更是如此,明知道现在和谢直订交,不定也会影响到自家的前程,依然有你数不尽的学子走到汜水谢三郎面前,行一礼,一句,报上自家名讳,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随即翩然远去。
影响前程?来吧,任尔东南西北风!
就算影响了前程,也不能让我不当面对谢直一句——谢兄大才,某家佩服,但有驱使,愿效全力!翻译成现代汉语,谢直,牛-逼!有需要,话,咱兄弟,不拉稀!
谢直就这样被众人围在了尚书省的门口,不知道接待了多少这样的学子,幸亏时间不早了,要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呢。
众人渐渐散去,就连杜甫和萧夫子都告辞离开,谢家兄弟这才算是面前松了一口气,谢直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伸手狠狠地在脸上搓了几把,无它,笑僵了都。
谢正看着三弟,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你这心是真大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来这个。
这时候就能看出什么事亲哥们弟兄了,外人只会关心你牛-逼,而自家兄弟呢,只关心你累不累,然后怎么办?
“二哥,请您辛苦一趟,去一趟谢府,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原原本本地告知……”
“告诉他这个干嘛?”
“老孙头对咱一直不错啊,咱不能看着他犯迷糊,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那李昂要借机坏他的名声,虽然这次被我面前顶回去了,谁知道他日后还有什么别的幺蛾子,你去提醒老孙头一声呗,让他别拿谁都当好人,要是没这事,老孙头还以为人家李昂是他同年呢……”
谢正点头,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以谢家兄弟和孙逖的关系,无论如何也要去提醒一声,不过……
“你呢?”
谢直双眼一眯,他李昂不是想不让我考试吗?嘿,我就得想辙让他当不成这个司勋员外郎!光挨欺负不反击,那是咱们爷们的性格吗?
谢正一听就快哭了,就你这个还叫挨欺负了?人家司勋员外郎上任这才几啊,在上千学子面前让你骂了个狗血淋头,连“你不配”都喊出来了,你们俩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你想过李昂是什么心情吗?
谢直一摇头,他什么心情,我可管不着!我就知道他要阻拦我科举来着!今我运气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估计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我敢当场给他下不来台,这才让我给顶了回去,但是,他要是贼心不死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在尚书省盯着他去?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所以,反正已经把他给得罪了,不如得罪得更狠一点,咱就让他这个司勋员外郎干不成!要不然的话,有这么个货盯着我,我睡不着觉!
谢正特别无奈地劝,兄弟,咱们算了吧,你还嫌事儿不够大啊?你一学子骂主考官,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啊?就算把李昂换了,又有谁敢冒着得罪整个官场的风险点中你的进士?
谢直一梗梗脖子,那就更不行了,反正是李昂先招惹得我,我必须收拾他!
这些话,兄弟俩自然不能在尚书省门口得这么明白,只能相互甩眼神,然后再配合几个关键词,反正大概意思吧,两个人都心领神会了。
谢正暗自叹息一声,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主意特别正,只要认定一件事,玩了命也得干,谢正算是明白自己劝不动了,干脆不管了,转身前往孙逖的宅院。
谢直呢。
看看色,估计了一下时间,朝堂公廨应该下值了,这才迈步先前。
干嘛去?
找严挺之!
尚书右丞,正管吏部!
你李昂不过是一个的司勋员外郎,在整个吏部的官员体系中,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掌管着科考一事,谁特么知道你是谁!?
你不是依仗着朝廷给你的身份胡作非为吗,还敢取消我参加科举的资格?
行!
我一个赴考学子拿你没办法,咱换严挺之上场!
我倒是要看看,你个司勋员外郎,跟尚书右丞还能这么牛-逼不!?
到了严府,严挺之正要出门,一看是谢直,顿时就是一声冷哼。
“汜水谢三郎,果然好大的威风煞气!敢当着上千学子的面,顶撞司勋员外郎!?
你可知道,那李昂早就跑到政事堂告了你一状,你这个赴考学子,根本不尊重他这个主考官!”
谢直能惯着他那个吗?根本不接茬,一脸悲愤,“李昂欺负人!”,就跟一个孩子受了委屈回家找大人告状一样。
严挺之生生地被他气笑了。
“行了!快把你这套收起来吧!
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李昂想取消你的考试资格,行,得按照朝廷的典章办事,张相让他主持开元二十三年的科考,也不是让他胡作非为的。
这些事情你都不要管了,好好地去准备你的科考吧……”
谢直听到这,这才松了一口气,卧槽,今还真来对了,李昂这也太不要脸了,还敢跑到政事堂去告状!?幸亏咱们有人,要不然还真备不住让他给阴了,不行,他这个司勋员外郎,还真得给他祸祸没了……
结果,谢直还没话呢,严挺之就当先开口了。
“对了,你现在有事没事?没事跟我去一趟张府。”
“哪个张府?”
“张九龄张相府。”
谢直一听,我上个相声的他们家干什么去?不对,张九龄,不是德云社那个黑子,是大唐名相啊!必须没事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