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作者:歪嘴椒   奋斗在开元盛世最新章节     
    王维提到的孟浩然的轶事,其实挺有意思的。

    孟浩然都知道吧,山水田园诗人,和王维也是好基友,可惜就是仕途不太顺利。

    那是开元十六年,孟浩然到长安去赶考,没意外,再次落第,孟浩然就很郁闷了,他都四十了,连个进士都考不中,随后做了一首诗。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满窗虚。

    这首诗让王维给听见了,他这一听,哎呀,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啊,尤其“多病故人疏”一句啥意思,这是埋怨我们这帮当朋友的不够意思啊,得了,赶紧约约他,喝顿酒帮着他排解排解。

    可是不巧,当时王维正在御史台上班,那正好是他当值。

    要王维果然是佛系,那真是随性地很,你约朋友,你往家里约,往饭店约,甚至往平康坊约,不都行吗?他不,想起一出是一出,直接就把孟浩然给约到御史台了。

    孟浩然估计也是和王维学得佛系了,你敢约,我就敢去。

    俩人就在御史台的公廨就喝上了。

    巧了,那唐玄宗李老三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来了,大晚上不睡觉,就想遛遛,估计是晚饭吃得不少,满世界消消食,反正全下都是人家的,上哪不行啊,再又是在长安的皇城,走呗。

    结果这一走啊,就溜达到了御史台,问高力士,今谁在啊?

    高力士一看值班表,王维在呢。

    李老三一听王维就来精神了,他本身音乐素养特别好,能和他聊到一块的人,有限,王维恰恰是其中一个,那还什么,咱找他聊会去呗。

    嘿,王维正跟孟浩然在屋里喝呢,一听皇上来了,顿时吓了一跳,孟浩然更惨,脸都白了,按照大唐的规矩,无故进入皇城有罪。

    这咋办!?

    你还真别,要不这俩人都是千古闻名的大诗人,脑子就是快,四下这么一寻摸,嘿,御史台值班室里面还有一张床呢,孟浩然想都没想就钻床底下去了。

    李老三一进门,一看桌上这酒菜就是一懵啊,不是,你值个夜班怎么还喝上了?工作纪律还要不要了?还两副碗筷,哪一个呢?我看看,到底是谁不好好值班跑着跟你喝酒来了。

    王维也是一懵,怎么就忘了收拾了?大意了啊,不过他转念一想,欸,你孟浩然不是老自己怀才不遇吗,现在这是个机会啊!这要是把皇帝一顿聊,给他聊高兴了,直接就给你个官职,你还考什么进士啊!?

    估计王维也是酒壮怂权,光往好处想了,他也根本没想孟浩然要是把握不住这个机会,会有啥下场?

    万岁,跟我喝酒的这个人呐,不是别人,孟浩然,他也是咱大唐的才子,您不想见见吗?

    玄宗一听,孟浩然,嗯,倒是听过这个名字,见见也好……

    然后……田园诗人孟浩然就从床底下长出来了……长出来了……出来了……

    给李老三吓了一大跳,不过人家对戴这些才子还真是不错,也不生气,还温言询问,孟浩然,大才子,最近有什么诗作啊?

    这家伙,孟浩然顿时就激动了,他跟王维想一块去了,这是个机会啊!整!

    结果,孟大诗人光顾着激动了,脑子一片空白,愣是想不起来自己最近作了什么诗,看着皇帝的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孟大诗人更着急了,突然灵光一闪,就把上面那首诗给念出来了。

    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

    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

    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

    永怀愁不寐,松月满窗虚。

    王维听了之后,恨不得给他一大嘴巴,什么脑子啊你!?这首诗是你没考上进士的抒怀,里面全是自怨自艾的怨气,朋友们听听也就得了,你现在念出来给皇上听!?你不怕人家你心存怨望吗!?

    果然,李老三一听,转身就走了,接着消食去,气饱了!

    至于结果,还用多吗?孟浩然干了一辈子山水田园诗人,你当他愿意啊?不在田园里耕读,吃啥?不去山水间排遣,再憋出抑郁症来?

    这个典故,在大唐流传极广,有人为孟浩然惋惜,也有人为孟浩然不值,当然,也有一些老人拿着这事儿教育家里的辈,少喝酒!喝酒有什么好!?你看看人家孟浩然,那么大一个诗人,喝了酒照样也犯迷糊,你瞅瞅这事闹的,多糟心……

    在场的几人,都是大唐顶级的聪明人,自然听过这个故事,同时也各有各自的理解,不过在现在这个场合,听王维这么一,不由得纷纷心中一动。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看看孟浩然,再看看谢直,人家面对大唐首相,和一票大唐有名的高官显贵,不但没有畏畏缩缩地钻床底,倒是侃侃而谈、有礼有节,最关键的是,人家面对侍御史的求字,竟然想都没想就敢直接拒绝,别的不,就这份胆气、这份坚持,可就比一般人强多了……

    就连梁升卿想到这点之后,心中微微的不快也瞬间烟消云散,还对着谢直一拱手。

    “是梁某见猎心喜,这才提了非分要求,还请友万勿见怪啊……”

    嗬,这就送“三郎”改成“友”了。

    众人一番笑闹之后,一直乐呵呵看着一群饶袁仁敬终于开口了,对着张九龄道:

    “张相,今日邀我等过府,不知是何事?还请赐教。”

    谢直一听,卧槽,敢情你们聚一块是真准备商量事啊?好家伙,既然有正事还跟我这没完没霖逗咳嗽玩?这大唐显贵的心可是真够大的……尤其张九龄,明明他是召集人,竟然就这么乐呵呵地看着这帮人胡闹,你不是大唐首相吗,怎么也不管管?

    一念至此,谢直赶紧做好,静气凝神,努力消除自家的存在感,眼睛却偷偷瞄向了坐在首位的张九龄。

    只见张九龄依旧不慌不忙,点零头,环视一周,等所有饶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之后,这才道:

    “今请大家来,一来是要认识一下这位汜水谢三郎,二来,朝堂之上,李相私下里向子有一个提议,子听了之后不置可否,却问起我来,我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请大家帮我想上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