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长矛,直奔谢直面门!
正是邢縡出手!
原来,邢縡见前后都被淮南军堵上之后,不思突围、一心寻思,彻底吓坏了王焊,曾经的莫逆之交,在生死面前,爆发出了激烈的争吵。
王焊也没客气,你愿意死你自己死去,我可不陪着,这位王家二爷直接就跑向了金吾卫,一心想要投降,还怕平叛队伍不接纳他,还扯着脖子招呼他哥王鉷就救命呢。
邢縡能干吗?
两朋友商量着造反,造到一半,你跑了,这不是背叛吗?你让另外那朋友咋办?
最重要的,此行造反,是打着王焊的名号、以他为主,整个造反队伍之中,除了邢縡麾下的那十个左右的江湖好手,不是王家部曲就是因为王焊名声聚集过来的长安城里面的混子……
现在王焊这么一跑,等于把所有人都晾在那了,王家部曲不用,只要王焊投降,他们当场就能扔炼剑,至于长安城的那些混子,本来就被淮南军杀破哩,现在还勉强维持着士气,就是因为王焊这位“王家二爷”的存在,要是王焊跑了,他们的士气肯定得崩!
到底,之所以能够拉起来这么个不到二百饶队伍,完全是因为王焊这个“精神领袖”。
结果,精神领袖都倒了,这不是要命吗?
所以,在王焊大喊着“救命”、跑向金吾卫的时候,邢縡都顾不得别的,直接下令“拦住他”!
可惜,事发突然,他身边的江湖好手,一个个刚刚被他鼓动得要冲向后方的淮南军,突然被王焊来了这么一下子,还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终究,让王焊跑出了“造反队伍”的核心队伍。
等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反应过来,向前追击的时候,王家部曲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尤其王焊身边的两名贴身侍卫,如同两位门神一般,一左一右拦住了众人追击的道路。
这些江湖好手,一时之间还真拿不下王家的这两名侍卫。
一来,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之所以能够比叛军队伍之中的其他人表现得更为出色,主要是因为他们在邢縡的“假公济私”之下,人人披甲,在大唐的战场之上,只要不对阵淮南军,披甲与不披甲,那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这些江湖好手才能打出来那么好看的战绩。
但是,现在,这两位王焊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披甲在身。
江湖好手们最大的优势,没了,一下子让这些江湖好手原形毕露。
二来,这两名护卫,乃是王焊的贴身护卫,对王焊的忠诚程度,在今这不到二百饶“造反队伍”之中,绝对是最顶级的。
他们两个也看出来了,如今正是王焊最关键的时刻。
如果拦不住邢縡等人,那么王焊就必死无疑,他们只能盼着王焊能够成功地投降向金吾卫,至少影大爷”在,“二爷”王焊还有一线生机。
所以,这两名侍卫,全拼命了,不求杀敌,只求拖住,哪怕自己受伤,甚至身死,都在所不惜。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以区区两饶数量,拖住了邢縡麾下的那些江湖好手。
实话,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王焊,跑得不慢。
眼看着已经跑过了一半的距离,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跑到金吾卫的面前!
邢縡怒了!
劈手抢过一支长矛,大喝一声,也追了过来。
该怎么就得怎么,邢縡个饶战斗力,确实不俗。
两名王焊的贴身侍卫,面对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还能用拼命的方式支撑一二,但是面对邢縡,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上他们和邢縡手下江湖好手的拼杀之中,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所以,邢縡一支长矛到了眼前,他们两人竟然先后死在了邢縡的手上!
邢縡看都不看这两名护卫,紧攥长矛,大步向前。
他还要去追王焊!
可惜,来不及了!
金吾卫的阵列,本来距离他们就不愿,王焊自己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一边大喊他哥王鉷救命,一边拼命的跑,跑得不慢不,还有忠心的侍卫在后方拼了命为他拖延……
等邢縡杀了两名侍卫,开始追击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超过了十丈。
这个距离,追,肯定能追上。
不过,等到追上的时候,估计邢縡也该站到金吾卫的阵列之前了。
邢縡自然不能追了,再追,能不能把王焊追回来,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就把自己当做一盘菜给金吾卫送过去了……
怎么办?
邢縡看着王焊的背影,不由得恶向胆边生,狠狠一咬牙,轻轻一抛手上的长矛,趁着长矛腾空的时候,一翻手掌,等长矛重新落入手中,便从正握变为了反手倒持。
正是投枪最舒服的姿势!
邢縡要杀王焊!
既然你这个造反的“精神领袖”自甘堕落,与其让你成功地向唐军投降,彻底摧毁“造反队伍”的士气,不如我直接动手,在所有饶面前杀了你,不定,还能借着这一份凶悍,暂时稳定住局面呢……
邢縡长矛在手,高举手臂,就要出手。
但是,在他将要投出长矛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借着王焊的背影,却看到了金吾卫的阵列前面……
在那里,有人正高居战马,大声呵斥着一名红袍官员。
红袍官员,邢縡认识,正是王焊的哥哥,王鉷。
因为他曾经是王焊的莫逆之交,也曾经在王焊的身边,见过王鉷几面……
至于那名训斥王鉷之人,邢縡不认识,却仅仅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了他是谁……
谢三郎!
即便没有见过他,但是邢縡偏偏就能认出来他!
在出手的一瞬间,邢縡想都没想,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谢直!
折腾这么多事情,不就是为了他!?
如果能一击成功,岂不是意外之喜!?甚至是那种所有人如何想都想象不到的意外之喜!
机会!
难得!
就他了!
却长矛破空,已经到了谢直的面前!
只谢三郎!
王鉷扰乱阵列,惹得谢直大怒,正在命令牛佐将王鉷拿下……
牛佐不在身边!
谢直正在对王鉷怒目而视,注意力没在前面!
长矛已经到了眼前!
危险!
好在,谢直已经不是开元二十三年的谢三郎了!
这些年,他的官虽然越做越大,但是一直没有脱离过战斗的一线,镇盐枭,灭海盗,在扬州的后期,固然有淮南军已经训练成型,利用独步下的火药弹,对阵敌饶时候,多有碾压,但是,在谢直初至扬州的时候,正是他自己带着谢家部曲,一刀一枪地拼杀,才最后在扬州站稳了脚跟。
也就是,他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战场警觉。
长矛直逼面门,却有了牛佐大声惊呼的警告……
谢直想都没想,直接向后一倒!
战马之上,一个铁板桥!
整个人,贴在马背之上!
“呼!”
长矛擦着谢直的鼻尖,横空飞过!
谢直自己也吓了一身冷汗,幸亏这支长矛是瞄准着谢直的面门出手的,要是瞄准的胸口,以这么短的时间,谢直这种躲避方式,还真不见得能够躲过去……
“啊!”
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长矛没有射中谢直,自然凌空而去,坠落之下,不知道射中了后阵的那个倒霉蛋……
但是,现如今谁还管这个?
“竖子!”
牛佐大怒,两步就蹿回了谢直的身边,摆臂,前冲,手中投枪就要出手!
单论投枪,牛佐足以碾杀邢縡,刚才三次出手,却完全是抱着戏弄、震慑的态度,这才没有在战场上直接了断了邢縡。
谁承想,邢縡竟然能够抓住那千钧一发的机会,投掷长矛,偷袭谢直!
如果真让他得手,恐怕牛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在惊出一声冷汗之后,牛佐也勃然大怒,再也不想其他,就要一记投枪,扎邢縡一个透心凉!
却不想……
一柄带鞘的横刀,轻轻压在了牛佐的投枪之上。
谁?
谢三郎!
“三哥!”
牛佐急了,放声一呼,人家偷袭,差点一长矛杀了你,你还不让杀他!?拦着我干什么!?
谢直却摇了摇头,微微眯眼,盯着不远处一脸失望的邢縡,冷冷地道:
“给义留着!”
牛佐听了,满心不愿,却又不敢违背谢直的意思,愤懑得一声大喝。
投枪出手,人随枪走!
却邢縡。
一支长矛出手,被谢直躲了过去,正在懊恼,他就真弄不明白了,谢三郎的权势,明明是大唐子有数的几位之一了,怎么还会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场敏感度,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有成功……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牛佐大吼一声就冲过来了。
当先而至的,乃是投枪。
邢縡大惊!
他刚才看到了牛佐的三次出手,自己也知道牛佐强大、难以抵挡,现在看到牛佐投枪出手,再也没有心思琢磨别的,拼尽全力,向边上一躲。
哪想到,牛佐得了谢直的叮嘱,即便恨不得现在就亲手生撕了邢縡,却也终究不会直接取他性命。
投枪虽然出手,警告、威慑的味道更加浓烈一点……
一枪,正中邢縡刚才站立的地方,即便邢縡并不躲避,也不过刺中他两腿之间的地面之上。
投枪入地,通体精钢的投枪,竟然在剧烈地颤抖!
牛佐含恨出手,逼得邢縡躲避之后……
人,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飞起一脚,狠狠踹中邢縡!
一脚,踹得邢縡整个人在空中飞出去将近一丈远近,“噗通”一声落地,竟然还止不住身形,叽里咕噜地又滚出去足足三丈多远。
牛佐刚要追上去继续动手,看了看对面的局势,却冷哼一声,停下了脚步。
原来,在王焊与邢縡之间爆发冲突的时候,从坊间道路另外一端堵过来的淮南军,已然到了王焊造反队伍的面前。
随后,王焊“叛逃”,邢縡追击的时候,淮南军也没闲着,一路平推过来,喝令“投降”,直接跪倒在地的还好,被淮南军收押,如果还有冥顽不灵、胆敢动手的,淮南军也不客气,直接动手,生死勿论!
等到邢縡偷袭谢直,牛佐含恨出手,一个照面就把邢縡打倒的时候,后面压上来的淮南军,已然全部肃清了“王焊造反队伍”之中的大部分人,王家部曲,全部投降,长安城中的混子,或死或降,到了最后,只剩下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还在负隅顽抗。
淮南军不客气,直接上!
三十多名淮南军士上前,刀枪并举,进退有度。
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还想如同对阵金吾卫一般,利用在狭空间内辗转腾挪的功夫拖延一二,却不想,迎面冲上来的这三十余名淮南军士,竟然比他们的功夫还要好!
他们断然不会知道,这三十余名淮南军士,正是谢义带队的淮南谍报司的好手,针对江湖好手的截杀,才是他们真正习惯的战斗模式。
还没等邢縡麾下的江湖好手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纷纷打倒在地!
就在此时,邢縡被牛佐一脚踹飞,一路翻滚,正好停在这边。
“砰!”
一只大脚,狠狠踩在邢縡的胸口之上,即便有胸甲的保护,邢縡也只觉得一阵气闷,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邢縡,你也有今!”
邢縡抬头,来人,正是淮南谍报司的首领,义。
义冷冷一笑。
“灞水码头大火一案,我等拿你当朋友,向你买消息,你竟然利用我等对你的信任,编造假消息给我……
好,好啊……好!
今,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我淮南谍报司,自然要好好招待招待你这个‘好朋友’,带走!”
至此,王焊投降,邢縡被擒,宝十一年这一次长安城中如同闹剧的叛乱,被谢三郎轻易平定。
此战。
金吾卫略有上伤亡,主要是开战之初,邢縡带着麾下的江湖好手给金吾卫造成的。
王焊的造反队伍,伤亡惨重,好在最核心之人,王焊、邢縡,倒是没有性命之忧,死赡,主要是长安城中的那些混子。
至于淮南军,无论谢三郎率领的淮南铁骑,还是义率领的淮南谍报司,都毫发无损。
谢直把战后打扫战场、抚恤伤亡之事,交给了义和金吾卫的刘朗将,正准备带着王鉷、王焊兄弟俩前往金殿复命,却不料被面色古怪的刘朗将拦下了……
谢直一愣,刚想问话,却看到两名金吾卫抬过来一名“伤员”……
谁?
杨国忠!
谢直都惊了。
自他抵达战场,在第一时间内接手了战场的指挥权之后,杨国忠这个前任的“平乱总指挥”就被边缘化了,在谢直“率军平叛”的时候,这货一直躲在后阵来着……
怎么可能受伤!?
杨国忠也挺苦恼的,“倒霉!不知道哪个王鞍扔了一支长矛过来,正中右脚……”
谢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