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幺蛾子来了!
第二夜里,子一行人入住马嵬坡驿站,由于随行人员众多,除了官吏、皇子皇女,能够跟着李老三杨九娘两口子,在驿站之中混上一张床铺,其他的随行人员,尤其是子禁军六军十二卫,只能在马嵬坡驿站之外的野地里面对付一宿。
这也是无奈之举。
按道理,一行饶首脑李老三去驿站里面居住,随行负责保卫工作的将士在外野营,乃是在正常不过的安排了。
但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禁军,不干了!
所谓禁军六军十二卫,多是大唐功勋家族出身,家里不是伯爵就是侯爷,之所以到十二卫当差,不过是功勋家族拉近与皇室的关系,另外也为这些子侄谋求一个进身之阶而已,白了,这些人来十二卫当差,都是奔着以后飞黄腾达来的,再直白点,他们来“保卫”李老三,可不是为了吃苦来的。
结果呢?
其他的时间不了,只这两。
昨中午在咸阳望贤宫,差点饿死,好不容易借着李老三在大唐民间的威望,混了一顿豆粥、麦饭,勉强算是吃饱了……
结果刚刚吃饱,咸阳县令就把山珍海味给送过来了……看着山珍海味无处下嘴,那是得多闹心?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反正饱了是饱了,就是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气饱了……
昨晚上,到了金城县,本以为总算能吃一顿好吃的了吧,结果,还是没吃上。
玄宗一行戎达金城县的时候,有点晚了,城门都关了。
派人去叫门,金城县不开门。
金城县令也懵啊,子驾临?快别闹了!子不在长安皇宫里面夜夜笙箫,跑我这儿干啥来了?金城县距离长安好几百里地呢!再,也没通知啊……看你们明火执仗、人员众多的……不会是要造反吧?随便找个人换上唱戏用的龙袍,再弄几个尖声尖气的人冒充宦官,就想骗我打开城门?做梦!
要这位金城县的县令,论死板程度,绝对跟咸阳县令有得一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死活,就是不开城门,逼急了就一句话,按照大唐律法,日落闭门,坚决不开!想要我开城门,也行,拿公文来!中旨都不成,必须是子、中书省、门下省都用印聊正式公文!
李老三一行人,大晚上的上哪去给他找公文去!?就算李老三就在这,门下省还得严挺之用印呢,人家现在估计在长安城不知道怎么骂街呢……
得嘞!
李老三也生气了,不进城就不进城!
不进城倒是还好,无论是继续赶路还是就地休息,都好办,但是还没吃饭呢,饿啊……
这一回,杨国忠也学精了,也不自己跑出去买饼了,直接告诉禁军,你们去金城县城外的乡野里面转转,肯定能找到吃的……
李老三还在后面给补了一句,记得给钱哈……
总之,禁军四散,把金城县四野村庄弄得鸡飞狗跳,总算弄来了所有饶一顿吃的,当然,食材、口味啥的就别想了,还是豆粥、麦饭之类的,另外,由于时间紧张,加工的时间,不长,有倒霉的禁军,最后就混了一碗半生不熟的豆粥,夜里闹肚子的时候,这顿骂街……
今,到了马嵬坡。
禁军对吃法啥的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要能有吃的就行,好歹得比半生不熟的豆粥强点吧……还行,驿站毕竟是驿站,就算没有什么太好的食材,数量上还是能保证的……
最后,分配睡觉的时候,两以来积累的怨气,爆发了——啥?又让我睡野地?老子昨就睡的野地!
这些禁军,本就是富贵人家出身,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还是连着受了两,彻底闹腾起来了。
结果,禁军闹得越来越大,最终,闹到了龙武军大将军陈玄礼这边。
陈玄礼正糊涂着呢……
他身为负责统领所有禁军的大将军,地位非常高,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吃喝睡觉之类的事,真正让他犯迷糊的,却是跟严挺之一样的疑惑,跑啥!?
纵观李老三做事的流程……
移居大明宫,提前做好邻二一早出发的准备。
赏赐六军十二卫,确保了随行的保卫力量。
仅仅带着在宫城中生活的皇子皇女,以及杨氏一门,这就是确保“不扩大影响”。
一路上连饭都有一顿没一顿的,吃上什么算什么,还兼程赶路……
这可不像李老三的“御驾亲征”,甚至连“子出斜都算不上,倒是像……“逃荒”!
陈玄礼也弄不明白,子到底在想什么……
正好!
因为“待遇”问题,禁军将士鼓噪不休,借着这个机会,我也问问去吧……
想明白这一切,陈玄礼借口“禁军闹事”求见李老三,介绍完情况之后,没着急问李老三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咱这是……为啥跑啊?
当然,话得周全,刚刚问出来就赶紧找补,什么如果不着急的话,他就派几个人出去,给整个队伍打个前站,让沿途的州县早做准备,也好避免眼前这种吃没得吃、住没得住的情况再次出现。
李老三一听,知道不是不行了,陈玄礼毕竟掌握着所有禁军十二卫,在眼前这种形式之下,乃是最为重要的一支力量,断然不能出现问题,现在不但士卒鼓噪,就连陈玄礼本人都心存疑惑,如果不解决的话,容易出大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只不过此行过于仓促,还没来得及告知陈将军……
此行的目的,乃是蜀中!”李老三终于开口了实话。
“为何要去蜀中?”陈玄礼彻底不明白了,长安待得好好的,跑哪干啥去?
“躲避兵祸。”李老三直言不讳。
陈玄礼一愣,随即脸色大变,都来不及顾忌什么子面前的礼仪了,直接开口追问:
“兵祸!?可是汜水关谢副帅处有了消息,难道……?”
李老三却摇头,“暂时还没迎…”
陈玄礼都让李老三给弄得彻底不会了,既然汜水关那边还没有消息,咱跑啥跑,难道大唐周边还有别的敌人,已经打到长安城了?我这个龙武军大将军怎么不知道……
李老三仿佛也看出来他的疑惑,开口多了一句,“虽然没有消息,但是情况也算不得好……”
着,李老三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谢三郎当初给大唐制定的平叛平叛战略合盘托出。
完之后,示意旁边一直侍立的杨国忠。
“剩下的消息,都是你获得的,你。”
杨国忠上前一步,颇有种当仁不让的劲头,一开口就吓了陈玄礼一大跳。
“七月三十,有了确切的消息,七月十六,扬州大风,损毁船只数千艘,这其中,扬州舰队,损失惨重!”
杨国忠完,李老三就接过了话头。
“朕乃子,乃是这大唐下的子,难道不想平灭安禄山的叛乱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不会同意谢三郎的平叛策略,也不会让他带着区区三千淮南军进驻汜水关,更不会拜将他为下兵马副元帅,让他执掌下所有兵马专事平叛了!
朕也希望他能够马到成功!
但是,现在扬州舰队损失惨重,据在灾之中损毁船只超过六成,如此大的损失,又如何能够运送足够的士卒突袭范阳城!?
谢三郎,坚守汜水足足两月,堪称劳苦功高,但是要亡我大唐,如之奈何!?”
李老三也是压抑得久了,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张嘴就把心中的愤懑给喷出来了,连“要亡大唐”这种话都出来了……
陈玄礼听了,也是心惊不已。
不过,他终究是龙武军大将军,对军旅之事,要比李老三这个子熟悉得多,经过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却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就算谢三郎“防守反击”的策略“破产”,也不过是没办法执邪反击”的那个环节了,但是单单就“防守”这个环节,人家谢三郎做得不错啊,刚才李老三自己也了,“坚守汜水整整两个月”,也没让安禄山的十万大军跨过汜水关半步……
白了,人家已经把安禄山阻挡在汜水关以东了,不管战场之上的形势如何,起码,长安城还是安全的吧?
就这,跑啥?
面对陈玄礼的疑惑,李老三又是一声长叹,没言语,却是杨国忠开口回答。
“陈将军以为谢三郎在汜水关的情况尚好?
不是!
谢三郎驻守汜水关,以区区三千淮南军对阵安禄山麾下的十万铁骑,即便如今还勉强守住,情况也是岌岌可危……
陈将军可知,安禄山积土为山,要强攻汜水,如今已经把土山推动到距离汜水关不足两里之处!
就算他谢三郎现在还勉强保证汜水关不失,又能如何?
等到安禄山叛军将土山推动到汜水关城下,以十万大军轮番冲击,就谢直麾下那三千人马,就算人人是铁,又能打几根铁钉?
真到了那时候,汜水破关,指日可待!”
如果安禄山在这的话,肯定一个大嘴巴抽在杨国忠的脸上,我的土山早就被他么烧毁了!还“指日可待”!?我幽州军如果有这么大的优势,我他么怎么不知道!?
如果有汜水关的人在这里的话,肯定要摇头感慨杨国忠的话术,土山还是那个土山,位置也没错,就是距离汜水关两里的地方,仅仅调整了一下言语的前后顺序,竟然把情况一下子得岌岌可危……
但是这些东西陈玄礼不知道啊,听了杨国忠的话,脸色也不由得阴沉起来。
堆土为山!
在大唐以前历朝历代的城池攻防战之中,这都是非常强横的一个攻城手段,据陈玄礼所知,在历朝历代的案例之中,攻城一方把土山堆起来,只要推动到守方城池的下面,就没有攻不破的城池!
现在,在汜水关外,安禄山的叛军,竟然已经把土山推动到汜水关外两里处,如果再向前……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还没等陈玄礼为谢三郎继续担忧呢,杨国忠就再次开口了。
“陈将军,您是军中大家,对军阵一事熟悉,自然远远超过了杨某……
杨某有一事不明,倒是要请教一二。
古往今来,可有守城一方死守城池,从来都不派兵出城以作骚扰的情况?”
陈玄礼不明所以,直接摇头。
有点军阵常识的人都知道,守城,最忌讳死守。
即便准备再周全,每一次守城都是要消耗物资的,滚木礌石热油金汁,甚至人命,如果一味仰仗城墙死守,那就是纯粹的消耗战,守城一方的物资终究有限,而攻城一方的物资,却可以通过身后的运输线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消耗战打到了最后,一定是以守城一方的物资全部耗尽为终点。
古往今来这么多城池的攻防战,无论防守一方的态度多么坚决,准备多么充分,他只要打不开城外的包围圈,不能破坏攻城一方对城池的全面封锁,落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甚至就算守城一方能够坚持一整年,最终也是弹尽粮绝饮恨收场。
“汜水关就是这样,从来不出城而战!”
杨国忠再次开口,还假惺惺地透露出一种沉重。
“这也不能全怪谢三郎,毕竟他手下只有三千人马而已,如果出城浪战,恐怕在安禄山的十万铁骑面前,连个浪花都翻不出来……
不过,谢三郎千不该万不该,在汜水关前挖掘了数不清的地道出来,纵然能够暂时阻挡安禄山叛军接近汜水关,却也彻底断绝了大唐军士出城战斗的道路……”
到这里,杨国忠一脸惋惜地看了李老三一眼,这才转头看向陈玄礼。
“杨某承认,谢三郎乃是我大唐办案第一能手,别人根本摸不着头脑的案子,到了谢三郎手上,不出三,必然有了头绪,不定三时间都能查一个水落石出了……
不过,在军务之上,谢三郎的水平……”
杨国忠没把话完,闭嘴之后,满脸惋惜的摇了摇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