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晋走到床边坐下,眼圈红了,“你不要起来了。”,又用手压好掀起来的被子。
老福晋发上花白的厉害,福晋不想让额娘担心,强打起精神,“额娘,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吗?”
老福晋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忍不住握着女儿的手哭起来,“你怎么能将自己糟蹋成这副样子!”
福晋终于忍不住,“额娘!”,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蝉衣看了也在一旁抹泪。
清月院中,安陵容正坐在屋里和弘暄在下围棋。
因弘晖阿哥去世的事,府内人人自危,唯恐撞到了四爷和福晋的枪口上,丢了性命。
连张宁婉都不敢带着佛拉娜过来玩了。
弘暄虽然有两个小太监陪着,可玩的时间长了也无趣,呆在院子里又不能出去,还不能随意笑着玩闹。
安陵容见弘暄有些闷的慌,就教弘暄下棋。
一时间,得了新鲜的游戏,弘暄沉迷上了围棋。
“额娘,该你走了。”,弘暄催促道。
安陵容笑了笑,“弘暄,下棋的时候不可以催促别人。”,她虽然不擅长围棋,可和刚学会的一个奶娃娃下棋,还是游刃有余的。
弘暄闭上了嘴巴,可还是忍不住委屈的看向安陵容,“可是,额娘你都想了好长时间了。”
安陵容赶紧在棋盘上下了一个黑子,只当没听见。
弘暄抿了抿嘴,罢了,他是男子汉,未来的巴图鲁,不和额娘一个小女人计较。
下一秒弘暄就忍不住了,“额娘,你怎么又毁棋!”
安陵容飞快的按下棋子,捂上耳朵转过身去,“弘暄,该你了,你快下。”
这时,一个侍女敲门进来,绿薇上前,侍女在绿薇耳边耳语了几句。
绿薇脸色越来越差,听完之后,打发侍女下去。
安陵容知道是有事了。
听完绿薇说完,安陵容变了脸色,很快又恢复往日的平静。
吃完午饭之后,弘暄去午睡,安陵容将其他人都打发下去,只留了绿薇和瑞儿。
绿薇忍不住开口,“主儿,奴婢听说今早乌拉那拉老福晋过来了,还劝福晋早日抱养一个阿哥在膝下。
虽说当时福晋没有同意,还将乌拉那拉老福晋送了出去,可日后福晋心意变了,再想抱养阿哥该怎么办?”
赵嬷嬷在送乌拉那拉老福晋出正院的时候,老福晋还劝着让赵嬷嬷好好和福晋说说,早日抱养一个子嗣,日后正院也热闹。
瑞儿闻言也露出担忧的神色,不过,若是福晋养在身下,那身份和地位要比其他阿哥更尊贵了。
府里人都知道福晋生弘晖阿哥时,难产伤了身子,想再生一个,难了。
安陵容沉默片刻,弘晖是福晋的命根子,福晋的眼珠子,现在弘晖才刚去了没几个月,福晋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抱养阿哥。
一个做母亲的心,是不会让任何人占了弘晖的位置的。
“福晋既然已经拒绝了,短时间内是不会再抱养阿哥的。”,安陵容回道。
绿薇紧皱的眉眼疏散开,“那就好。”。
在绿薇心里生母和养母,终究是不同的,尤其还是抱养的孩子已经认人之后,更是不同。
虽说乌拉那拉老福晋提出抱养阿哥到正院的事,全府都知道了,可福晋一直没有动静,四爷也没发话,苏格格和李氏提着的心也放下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福晋直到快过年时,身子才好一些,请安又开始了。
因是福晋身子好了之后的头一次请安,连有着八个多月身子的高格格也来了。
高格格四肢纤细,面上圆润了一些,唇红齿白的,只是肚子鼓起,若不是看她的肚子,都看不出高格格已经好几个月的身子了。
李氏的座位照旧空着,福晋神色恹恹的坐在上方,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一身褐色满绣旗袍穿起来也空荡荡的。
“高格格,你身子如何?”,福晋冷淡的问道。
“臣妾身子还好,吃的也香,睡的也熟。”,高格格小心的回道。
“嗯,那就好。”,福晋像是走流程一般关怀过,只是看向高格格时,眼里隐约有着厌恶。
福晋又说道:“一会儿内务府会送来奶嬷嬷还有侍女,你挑着留下。”
“是,福晋。”,高格格恭敬的答道。
赵嬷嬷看着那高高鼓起的肚子若有所思,太医说了,那是一个阿哥,胎象很好。
可惜了,赵嬷嬷眼里闪过阴郁,是酷似李氏的高格格所出。
高格格穿戴不似往日,只几根细细的银簪,一朵小小的红色月季花,似乎有意低调。
福晋忍着心扎的酸痛,又按着顺序挨个关心了庶子庶女。
“爷昨日和我说了,等开春,几个阿哥就开始到前院跟着夫子学习。
格格也有精奇嬷嬷管着学规矩,念书识字女工。
你们也都准备着吧。”
“是,福晋。”,众人答道。
尹格格站了出来,眉目间有着淡淡的忧愁,“福晋,弘映身子太弱,恐怕不能太过耗损精神。”
福晋理解尹格格做母亲的心,“我还没说完,我和爷商量了,弘映身子弱,晚一年再入学。”
尹格格大喜,“谢福晋。”
一场请安,除了问答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请安散了之后,王新沂看了看福晋的背影,踌躇片刻,还是跟上了福晋。
安陵容和张宁婉对视一眼,走了出去,正值寒冬,昨夜刮了一夜的北风,今早更冷了。
一路上只有冬青还是绿的。
高格格远远的坠在最后,和其他人拉开了距离。
半夏小心的扶着高格格的胳膊,走的很小心。
尹格格和苏格格一块儿走着说话,看样子很是熟稔,钱格格独自一人走的很快。
到了张宁婉的住处,张宁婉站住,“一会儿吃完饭,我带着佛拉娜去你那里玩。”
“好。”,安陵容点头,二人分别。
清风院开着门,院子里没有人,只有侍女端着东西在东西屋进进出出。
没几步路,安陵容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外边,高格格小心的走着,半夏注意着路面,小声抱怨道:“格格,您都快生了,福晋也没说免了您的请安。”